你没有如期归来

缺氧的感觉令矮个子男人的意识开始模糊，手脚无力，本能反应促使他抬起手，抓着手电筒就朝对方的头上砸去。
    脖子上的力道只是有了轻微的缓解，而后，又是一阵窒息。
    他想，难不成就这么死了，不会的。
    左手忽然就碰到了裤子口袋，那里装着一把□□，是他来的时候，顺手从小商店里买的，原本只想着顺手牵羊，也没想过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矮个子男人的手伸进了兜里，摸到了刀子。
    只想着自我拯救，他胡乱扎了过去，刀尖扎进肉里的感觉，着实不好，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箍在脖子上的手送开了，他踉跄的朝后退了几步，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重新呼吸的感觉，真好。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扎死你！”矮个子男人脸上一片狰狞，挥着刀子，叫嚣道。
    房间里没什么光，矮个子男人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心里更是害怕，也顾不上刚才是不是把人给捅伤了，他急红了眼，只想着赶紧脱离危险。
    辜彦锦感觉不到痛，他朝着对方走过去，声音越发的低沉：“这是谁的家？”
    “这是谁的家？”
    一连问了两遍，矮个子男人终于听明白了。
    “你的家，是你的家！”
    辜彦锦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声音听上去越发的令人毛骨悚然，“不对，不是我的家，是阿燃的家。”
    看到这里，矮个子男人终于是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疯子啊！
    天呐，他怎么这么倒霉，不过是想弄点钱花，竟然就撞见了个神经病！
    这番动静，阳台上的陈燃和陈小澄自然是听见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屋子里应该不止一个男人。
    小丫头被陈燃抱在怀里，紧紧的揪住陈燃的睡衣前襟，战战发抖。
    陈燃安抚的拍着女儿的背，亲了亲她的脸蛋，聊以安慰。
    外面，季铭宸已经冲了进来，打开客厅的灯，屋内空无一人，一片的卧室里，传出声响。季铭宸走了过去，推开半开着的房门的同时，手已经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
    “啪——”的一声，灯光大亮，季铭宸看清楚了房间内的情形。
    看见来人，矮个子男人双手握着刀，冲季铭宸求救道：“救命啊，这人要杀我！”
    看着眼前的一幕，季铭宸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辜彦锦腹部一片鲜红，而那个入室抢劫的男人，拿着把刀，却吓得话都受不利索。
    矮个子男人被带走的时候，一直在强调自己是为了自保才动手的，他嚷嚷着对方要掐死他。
    而清醒过来的辜彦锦，低头看着自己的伤，眼睛里一片茫然。
    “发生什么了？”辜彦锦看着季铭宸，问道。
    季铭宸叹了一口气，说：“没事，先去医院。”
    救护车已经等在了楼下。
    一旁，陈小澄紧紧的抱着陈燃的腰，在看见辜彦锦捂着腹部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吓得将脸埋在了陈燃的怀里。
    “阿燃，你没事就好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梦游中到底做了什么，但看见这一地凌乱，加上自己的伤，辜彦锦或多或少也能猜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当陈燃抱着女儿从阳台出来，看见辜彦锦的时候，那眼睛里的震撼和错愕，季铭宸看的清清楚楚。
    这会，听见辜彦锦的问话，陈燃哑着嗓子开了口：“我没事。”
    辜彦锦冲着陈燃笑了下，低头看向陈小澄，问道：“小澄不怕啊，叔叔把坏人赶走了。”
    小丫头埋在陈燃的怀里，没有应声。
    陈燃的眉头皱了一下，辜彦锦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捂着腹部的地方，还在流血，可他却表现不出一点痛苦。
    “先送他去医院。”陈燃看着季铭宸，吩咐道。
    季铭宸上前扶住了辜彦锦，冲陈燃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不用，我没事，我要和阿燃待在一起。”辜彦锦固执的说，抬手要去挣脱季铭宸的胳膊。
    眼前一花，人却晕了过去。
    “阿锦！”季铭宸喊了一声。
    陈燃伸手想去扶，却又缩了回去。
    救护车鸣着笛远去，陈小澄坐在沙发上，抱着陈燃，轻声问道：“妈妈，他会死吗？”
    女儿的话，拉回了陈燃的思绪，她摸着小澄的头，轻声安慰道：“不会的。”
    “可是他流了很多血。”卧室地板上，还有印记，陈小澄根本就不敢看。
    陈燃抱紧了女儿，仿佛想从她的身上汲取力量，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说：“不会是，他那个人，那么坚强，不会就那么轻易死掉的。”
    “妈妈。”陈小澄怏怏的喊了一声。
    “嗯，乖，妈妈抱着你睡。”
    “嗯。”陈小澄朝陈燃的怀里拱了拱，闭上了眼睛。
    这边，季铭宸跟着去了医院，救护车上，已经做了急救处理，这会，他正在急救室外等着。
    辜彦锦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了出来，看见季铭宸的第一句话就是：“阿燃那里不安全，得换地方。”
    闻言，季铭宸忽然就笑了，爽朗的笑声，在急诊室里响起。
    辜彦锦坐在轮椅上，目光平静，神色肃然。
    季铭宸止住了笑，抬手就给了对方一拳，说：“臭小子胆子够大的！行了，赶紧回病房，我会安排好。”
    “谢了。”辜彦锦真诚的道谢。
    季铭宸推着轮椅，答了一句：“阿锦，你说你今天闹了这么一出，陈燃会不会心软？”
    辜彦锦的手搁在轮椅扶手上，低垂着眼眸，长而翘的眼睫微微颤动，声音清冷，说：“不会。她只会认为我费尽心机要缠着她不放。”
    “就像当年一样？”季铭宸追问道。
    闻言，辜彦锦勾勾唇角，抬眸，眼睛里扬起一抹笑，“我自己都没发现，我还是个这么黏人的家伙。”
    “的确，你有的时候让人恨的牙痒痒的。”
    “阿宸，对陈燃，我犯下了太多的错误，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弥补。”说完，辜彦锦顿了下，有接着问道：“我最近梦游的次数，是不是比平时多了？”
    季铭宸的眼神暗了暗，故作轻松道：“跟平时差不多。阿锦，你不要多想。”
    送了辜彦锦回病房，对方就要求他离开，去公寓看看陈燃。
    “我现在这样，如果出现在陈燃面前，她难免会多想。阿宸，拜托了。”
    “行了，都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倒是明天的巡展，你能去吗？”
    辜彦锦躺在病床上，声音里没有太多的精神，答道：“我会去。”
    “可能吃得消？”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心里有数。还有，这件事情，不能告诉辜家的人。”
    刚说完，就看见季铭宸面有难色的回答道：“我已经跟小叔打过电话了。阿锦，你先别生气，我这不是担心你，万一有什么事，我怎么跟小叔交代！”
    辜彦锦摆摆手，说：“说了就算了。你回去吧，我睡一会。”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季铭宸不放心的交待道。
    辜彦锦应了一声：“嗯。”
    季铭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叹了声气，转身离开。
    路过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季铭宸又特意去问了一下，得到的答复是没有大碍，等伤口愈合就好，季铭宸这才安了心。
    出了住院楼，拦了辆的士，季铭宸朝公寓赶去。一番折腾，天都快亮了，靠在车窗边缘，季铭宸阖上了眼眸。
    公寓里，陈小澄闭着眼睛睡着了，陈燃将孩子抱进房间，刚放下，小丫头的眉头就皱了下，陈燃轻声安慰了几下，小丫头这才安安静静的，继续睡着。
    确定孩子睡踏实后，陈燃这才出来，准备收拾一下。
    房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手机和财物作为证物和犯罪嫌疑人一起带走了，陈燃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又想到辜彦锦受伤的样子，心里一紧，眼眶顿时红了。
    这些年，她很少哭，一直是坚强的，可最近这段日子，她却发觉自己变得脆弱了，变得伤感了，曾经那个独自一人奋力厮杀即便碰的头破血流也永不回头的陈燃，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战战兢兢畏首畏尾的小女人。也许，这就是生活的代价。
    陈燃将散落在地的东西收起来放好，正要往柜子里装，便听见屋外响起一个声音。
    “陈燃，我是季铭宸，开门。”
    门打开，陈燃淡然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内门的门锁已经被撬了，质量再好的防盗门，也挡不住贼人的惦记。
    季铭宸看着陈燃，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陈燃原本就不想再跟这些人扯上一丁点关系，可是，考虑到现在的状况，陈燃拉开门，说：“进屋再说。”
    屋子里自然是乱糟糟的，陈燃整理着东西，季铭宸看着陈燃的举动，问道：“这里不安全，我已经找好了房子，等天亮了，就搬家。”语气，是不容人拒绝。
    陈燃将物品放回柜子，扶起倒地的椅子，转身，看着季铭宸，问了一句：“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