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伪)]感流年

23 Chapter 22 和其他女人一样的结局


“你答应过我什么?”里宾特洛甫带着薄怒发问。他看起来精神不佳,像是因连夜赶路而睡眠不足。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老老实实道歉,“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他点点头。脸色好转。接下来的一句话令我愣在当场。
    “明天送你去伦敦。”
    昨天我还对亨克尔说,也许明年,也许后年,我就会被里宾特洛甫送到什么地方去。居然今天我就有了与其他女人一样的结局。
    这结局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迅速,我一时间没能接受。
    大概是看我的表情太过可怜无辜,里宾特洛甫放缓了声音。
    “我为你安排了新住处,你可以把怀特夫人带走。明天早上八点,有人来接你。”
    我曾心心念念要离开他,如今他肯放手了,我心中竟然难过失落。那个巴黎女郎一定深得他喜爱,所以我这个不听话的、给他惹麻烦的情人可以被逐出后宫了。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我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细细打量我,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我该庆祝的不是么?我要的自由终于来了。
    我抬起头,向他微笑。
    “我会提前准备好的。”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盘旋一阵,起身准备离开。
    “那个住在腓特烈大街的红发女人,她最后怎么样了?”我问道。
    他的脚步一滞,背对着我说道:“她在维也纳和一名犹太商人结了婚,两年前和丈夫一起去了纽约。”
    “那么在巴黎的那名女郎,她长的像伊尔莎吗?”我又问道。
    他转身看我。“她长的不像任何人。”说罢便离开了。
    我心下叹息。在男人眼里,新宠总是独一无二的。
    我安静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其实并没什么可收拾的。就算被扫地出门,里宾特洛甫也不会亏待我。在伦敦,我依然是个有钱的年轻姑娘。
    这没什么不好,我对自己说,我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羊绒围巾上,泪渍晕开,围巾的颜色变得斑驳。
    “别难过。”怀特夫人走过来搂住我,“里宾特洛甫先生不过一时生气,他早晚要把您接回来的。”
    怀特夫人以为里宾特洛甫气我再次喝酒,对我小惩大诫。我摇摇头,说道:“他不会接我回来了。”
    “您一定会再回到柏林的。”她笃定地说。事情远比她想象的严重,她早晚会意识到的。
    不知道其他女人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与他吵闹过,我算不算是最平静的一个。
    我平静地离开,平静地到达伦敦,平静地安顿好自己,平静地找了间事务所上班。我以为我要适应很久,但情况比我预计的好很多。秋天来临的时候,我已经习惯在伦敦的新生活了。除了在梦里,里宾特洛甫这个人一分钟都没有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查了查自己名下的资产,里宾特洛甫果然够仗义,够大方。
    温蒂史密斯依旧是我的好伙伴,她依旧带着我出席各种聚会,乐此不疲。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有个什么贵族头衔,油头粉面,眼神游移,一看就是个上流社会的花花公子。那男人周末有时带史密斯去蒙特卡洛赌钱,她兴奋地给我讲述那里的场面,还不停地建议我也去试试手气。
    我没有马上接受温蒂·史密斯的建议,周末来临的时候我去了苏格兰。因为里宾特洛甫的警告,我和罗伯特·布鲁斯断了联系,我想要重新找回这个朋友,便亲自去拜访他。
    然而我来迟了一步。他的住处空无一人。
    我走到他的牧场,找到一个牧羊人,他告诉我,布鲁斯老爷参军了。他还说,作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布鲁斯老爷参军的事情引起轩然大波,如果他不幸身亡,布鲁斯家族即将绝嗣,但他不顾阻拦执意如此,最终他的父母不得不妥协。
    我沉默了许久,告诉那个牧羊人,如果罗伯特布鲁斯回来的话,请转告他,他的朋友米莎·斯皮尔曼来拜访过他。牧羊人很仔细地在一张纸上记录着,我相信他一定能把话带到。
    下一个周末来临,我跟着史密斯和她的男朋友来到了蒙特卡洛。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奢华气派,钻石般闪烁的水晶灯、巴洛克式的镀金、满铺的红地毯,还有出入于此的名流——这是个极好的销金窟。
    我不会赌博,开始只在一旁看着。后来我试了试□□赌,又试了试21点。新手的运气总是不错,我赢了不少钱。临近中午,我在赌场旁边的巴黎饭店吃了点东西。再回到赌场的时候,我发现有几个意大利人在玩一种名叫“塔罗奇”的牌,出于好奇我加入了他们,结果输的一败涂地。
    在一旁观战的一个年轻英俊的意大利男人看着我笑眯了眼睛。“美丽的女士,我愿意护送您回家。”他说。
    我当然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正好我口渴了,便对他摆出风情万种地姿态,他自觉自愿地请我喝了杯酒,在他以为我即将上钩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曾有男人赞我风姿绰约,魅惑撩人,我一开始认为这样的形容词并不适合我。后来我才意识到,在里宾特洛甫的调-教下,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美丽的少女,在其他男人眼中,我是个性-感迷人的尤物。
    摆脱了那个意大利男人,我想要继续。我身上的现金已经全部输光了,连一枚筹码都买不起。我迅速转着念头,一低头看到了胸前那枚胸针。
    ——神把我差遣给您。
    我把它从胸前拽下来,毫不犹豫地当了出去。神把他差遣给了别的女人,他把我差遣到了伦敦,这枚胸针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换了筹码,又玩起了21点。我的好运从看见意大利人开始便消失了,三下五除二输掉了全部的钱。
    真精彩,我心里想。我找到温蒂·史密斯,向她借了点现金。一个人坐火车到法国,又从加来港坐船回伦敦。
    到达伦敦市里的时候是周一的凌晨,天蒙蒙亮。此时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我穿着玫红色的裙子,一个人在路中央慢慢踱着回家。
    一个水兵走过我身边,犹疑一下,又转头问我:“多少?”
    我一惊,随即笑起来。“二十镑。”我说。
    “五镑。”他说。
    “滚!”我粗鲁地说。
    水兵摇摇头离开了,没有对我纠缠不休。
    我曾对里宾特洛甫说“你不是嫖-客,我也不是妓-女”,可根本上有什么分别?价钱不同而已。
    我心中悲苦,眼泪簌簌落下来。脚下似灌了铅,再也走不动。
    一个巡逻的警察看到我,把我带到警局。我给了他一个电话,请他联系怀特夫人。我把高跟鞋脱掉,光着脚坐在警局的长椅上。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脂粉半褪,头发蓬乱,活似失意的苍老女人。
    我在警局等啊等,怀特夫人没有来,来的是海森堡。
    “怎么是您?”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我,冲我笑了笑,带我上车,一路驶回家。我昏昏沉沉,只想赶快躺下休息。
    我走进寓所,不见怀特夫人,只见里宾特洛甫坐在沙发上看我。
    我下意识地捂住脸,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模样。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他走近我,扶我坐到他身旁,柔声问道。
    我捂着脸不理他,他好脾气地拉开我的手。看到我满脸泪痕先是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哭什么。”他说。
    为什么我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被他看到。
    “别哭。”他把我揽进怀里,轻声安慰我。久违地熟悉感笼罩全身,我情绪平复了些。
    忽然间我想到些什么,一把推开他,一脸纠结地瞪着他。
    “你现在像只发怒的小豹子。”他揶揄道。
    “你来做什么?”我问。
    “带你回柏林。”他说。
    我愣住了。
    “怎么了?”他问。
    “我以为,我们已经两清。”我说。
    “你以为?”他挑眉。
    “和你其他被送离柏林的女人一样。”
    他笑了。“你又胡思乱想。”
    我看他蓝色的眼睛,那里面荡漾着春天的暖意。我没有胡思乱想,我清楚地知道他当时是真的想与我分开。几个月过去,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又想与我重归于好。
    “我妻子来找你,在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之前,我不能让你继续出现在柏林。”他解释。
    所以他现在“处理”好了?我一脸狐疑,他笑而不语。
    “我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扔在伦敦,你总是这样不让人省心。”他亲吻我的脸颊、嘴唇,我毫无抵抗之力。
    许久他才放开我,叫来怀特夫人把我收拾干净。一小时后,我香喷喷地走出浴室,看着依旧坐在沙发上的他。
    “所以我又是你的后宫成员之一了?”我心中不是没有怨气,我什么都经历过了,我一点也不怕他。
    他哑然失笑,把我搂进怀里。我坐在他腿上乱动,想要挣脱,他一把按住我。
    “别动!”他说。我一见他这样的神色便知会发生什么,但我现在讨厌他,不想与他亲-热,所以连忙停住。
    “等你老了以后就写本书,叫《里宾特洛甫和他的女人们》。”我说。
    他笑。“那么你占的篇幅一定最长。”
    我撇嘴。他笑得更大声。
    “这样看起来,克洛伊长得像你。”他说。
    克洛伊?我思索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个巴黎女郎。我又撇嘴。
    “你撇嘴可真难看。”他捏住我的下巴。
    “你去看好看的姑娘!去看你的克洛伊!”我恨声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撒娇。
    “没有克洛伊了。”他说。
    什么意思?我不明所以。
    “本来也不过是……”他隐去了后半句话,我更加疑惑。
    “米莎,如果我让你难受了,我道歉。”他吻了吻我的嘴角,“和我回柏林去吧,我舍不得放开你。”
    我眨了眨眼睛,眼泪差点又涌出来。他深深地凝视我,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下次麻烦你提前通知我!”我吸了吸鼻子,闷声说道。
    “不会有下次了。”他说,“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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