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善睐

  “别那么自信。”
  “他问了很多关于你的问题。”
  我一惊，“什么问题？”
  “每一个？”
  “每一个。”
  “他想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来自哪、怎么来的‘帮临街’、都有什么朋友。够具体吗？”
  “太具体了。你怎么说的？”
  “实事求是的说了。这些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实话。”
  我点点头，“以后不要透露任何关于我的事，尤其是对阿伍。”
  “为什么？我认为这是个好的开端，想想看要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个人一直关心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苏的语气充满陶醉。
  我冷笑，“在这点上我必须得承认我的确没有你那么乐观。”
  “我觉得你应该——”
  “苏，别认为我应该怎么样。我知道我应该怎么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可以接受我，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仍然不会有，就算有我也不会相信，就像歌里唱的那样‘谁给我全世界我都会怀疑’。我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绝不！”
  尽管我下定决心和过去再次一刀两断，但现实的情况却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再到冰雪皇后家登门拜访后，她只好派了一个我非常不想见到的人来取走那些有声读物。
  那天我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我的茶道。
  “我一直在冥思苦想我在哪里冒犯了你。能不吝赐教吗？”
  我放下茶杯，“没有，完全没有。东西在桌上。”我指了指。
  阿伍坐在我的对面，“现在也是我的错觉？你的意思很明确，拿了东西就走。”
  “是啊，有什么不好，浪费时间神人共愤。”
  阿伍呵呵笑了，“我反复想了几遍那天的情况，一开始我们很高兴，从什时候开始急转直下的？就从我问你是不是认识Gale开始。我觉得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名字在你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引起了——引起了你对一些不快乐的回忆。然后你指出世界上叫Gale的人不止一个。所以我判断世界上不巧有一个叫Gale的人带给了你很多不快乐。我说的对吗？”
  “很有条理，也很有逻辑性，可以写本小说了。啊——名字我可以代劳——《一个叫Gale的陌生人》，留给我署名就算了，版税的话我们再商量。”
  “真慷慨。我能喝一杯吗？”
  “我能说不吗？”
  “太迟了。”
  他喝了一杯茶，“我觉得我们说的是同一个Gale。”
  “你可以走了。这个话题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我见过他，也可以说是朋友，或者曾经的工作伙伴更好一些。你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我对陌生人的生活不感兴趣。”
  “陌生人，”他的手敲在桌上，“Gale陌生人。这个名字真有趣。我确定我见过你。但不是活生生的，而是在照片上。”
  我叹口气，“能让我独自享受我的品茶时间吗？”
  “没问题，哦，我想最后问一下，如果我也不再对Gale感兴趣了，我会重新受欢迎吗？”
  “帮临街的大门向所有人打开。”
  阿伍笑笑，“你对冰雪皇后很重要，我姑姑见到你很高兴，自从——总之她很希望你能时常拜访。”
  我怔怔的举着茶杯。
  ☆、第二十章 今天的日光（11）
  “我说过他很关心你。”苏的时间掐的刚刚好。
  我收拾起我的茶具，“他姑姑更关心。”
  “那也不错。冰雪皇后看上去很慈爱。也许你能帮她恢复说话的能力。”
  “我可以把任何东西都点成金子。”
  “我是说真的，Anne，你可能不需要男人但你需要朋友。越多越好。”
  我面对苏，“你要离开？早晚的事？那个白痴许诺了？”
  “我们正在争取。”
  “既然你已经准备义无反顾的前往你的新生活，那么就不要再煞费苦心安排别人的生活。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可能要时时刻刻忙着为自己祈祷。”
  ☆、第二十一章 当时的月光（10）
  “陌生人”迎来了一位颇具名气的网络推手——金费秋。这个人的名字可能没什么亲切感，但是他的推手宣言却远近闻名。
  其曰：无争议、不新闻；不轰动、不策划。
  当程诺看到这位“带头大哥”微笑着向大家打招呼时，她很想问问许愿——这就是你要的“高参”？这样的人能带来什么好处？
  杨莹把“高参”请进了会议室，策划部的同事也全部集结到会议室。具程诺观察和思考，这位号称“带头大哥”的“高参”其实现在也没什么想法。
  在快要散会之前，杨莹说：“方文就做这次项目的第一助理。”
  有几个比法师和程诺先来的同事听到这句话互相看了一眼，法师则喜笑颜开的接受了。
  程诺好奇法师的兴高采烈，问：“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呢？”
  法师说：“我有好几个想法，一会儿，我想跟‘带头大哥’说说。”
  程诺很惊讶，法师居然还有想法？！
  自从“带头大哥”出现之后，法师就没有再跟程诺谈论过关于书的任何想法，程诺发现法师一直“追随”着“带头大哥”的身影。似乎这种合作还很融洽。终于有一天，法师大叫一声，奔到总监办公室，然后和金费秋闭门讨论了一个小时。程诺一会儿看看总监办公室的门，一会儿看看电脑屏幕。犹犹豫豫的给许愿打了电话。
  通话没有超过一分钟，许愿说他现在有点儿忙。
  法师和“带头大哥”从办公室里出来，杨莹让所有人都到会议室——策划出来了。
  整个策划是这样的：最近网上有个不太收人关注的帖子，里面的内容是关于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小男孩儿和他的家人艰辛的求医过程。
  其实就两字——没钱。
  法师看到帖子后，忽然想起来在书中好像提过一个类似的故事，只是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成年人，他失去了双腿。法师想，可以把这个故事和贴吧中的故事融会贯通一下，有一个故事带起整本书。
  这个想法一经说给“带头大哥”听后，“带头大哥”的炒作敏感度立刻被唤起，他根据这个初级想法做了面目全非的改变。
  他指出应该聚焦于这个家庭，尤其是父母。这次的策划既要帮助个家庭渡过难关又要不动声色的宣传产品。
  那么具体怎么做呢？
  首先，要让大家都知道这对为了求孩子的父母什么困难都能克服。他计划让这对父母跪行球救儿。
  然后自己在网上公开叫嚣，绝不捐钱。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关注这件事，达到帮助人的效果。
  最后，再由“陌生人”出面，到医院去看望病人并带头捐款，赠送账本《最美丽的人》。
  杨莹把这个策划预案上交到岳颖欣那里，岳颖欣显得很高兴，并且再三嘱咐杨莹要杨莹，一定要多多照顾方文。
  这个策划听上去没得说，可是程诺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究竟是哪里，她一时又说不出来，她本想再打一个电话给许愿，却看见法师兴奋的脸而作罢。
  也许这个策划是很好呢？也许只是自己对这个“带头大哥”的成见在作祟呢？
  程诺决定先执行等到有问题时再说。
  生病孩子的家长很快就被找来，但是只有母亲没有父亲，杨莹让法师和程诺一起向小孩的妈妈解释这个计划。
  这个女人看上去很疲惫，头发松松的随意挽在一起，身上穿的衣服很邋遢。程诺看到的是一个饱受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的妈妈，而不是什么炒作对象，她听着法师滔滔不绝的向她讲述着整个事件的安排，最后法师说：“这次的计划如果顺利的话，孩子的医疗费用就能解决很大一部分，这样孩子也能更好的继续接受治疗。”
  孩子的妈妈茫然的点点头。
  在出门之前，程诺主动要求送这位母亲出去，法师略想了一下就同意了。在走出电梯时候程诺小声对她说：“阿姨，你考虑好了吗？”
  女人毫不犹豫的手：“考虑好了。”
  程诺最后提醒她：“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女人有点惊讶，抬起头望着她，许久才说：“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二天一上班，法师看见程诺就把她拉到办公室外，质问她：“你昨天跟她说什么了？”
  程诺一头雾水，“我说什么了？”
  “你没说这件事情有后果吗？有什么后果？你现在说说看！”
  程诺从来没见过法师这么激动，她马上解释：“这件事是个彻头彻尾的炒作。本来出发点是好的，事情本身也是好的，可是却要去炒作。这还合适吗？我就是想让她想想是不是真要这么做。”
  法师冷哼，“程诺，你要是有问题，就应该当着大家伙的面提出来，像你这么背后捅刀子，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恐怕不是真为了这个妈妈着想，而是想要这次策划胎死腹中吧！”
  程诺满脸震惊的看着法师。
  “程诺，你要是还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就干这种不知羞耻的事！”
  说完，法师转身就走，留下程诺一个人在时空的错乱中难以自拔。
  下班回到家，程诺详详细细的想了一遍发生在她和法师之间的一场争执，从现在的状况看来，法师对这次的策划非常看重，已经全身心的投入，但是就这件事情本身来说，程诺多多少少是有着烦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