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邂逅

第63章


  “难道就不可以有异性朋友?有也只是暂时的,最后都会变质?”
  “错了,最后要么变质,要么疏远。”
  “我不信。”
  “你会允许你的男朋友或另一半有亲密的频繁接触的异性朋友么?”
  “为什么不?”
  何哲摇头,笑:“囡囡,你不懂男人。”
  “男人也是人。”
  “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会和一个女人做朋友,那个女人身上必定有他或喜欢或欣赏或留恋或割舍不下的东西。逢场作戏点头之交的朋友除外。”
  “你是这样的?”
  “不止我,所有男人都这样。”
  所以分手后他不愿和苏汐再有联系,是因为苏汐身上已经没有让他或喜欢或欣赏或留恋或割舍不下的东西了?那么骆丞画呢?他和她十二年没有联系,甚至有意的避而不见,也是因为对她全无感情了?
  .
  云暖被这个问题困扰得寝食难安。她好几次想找苏汐好好聊聊,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一拖就拖过了一星期。
  这一个星期她每天下班就去学车,学完倒桩学场地,连周末都不放过。她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可骆丞画每天跟个无常似的坐在她旁边,害得她频频出错。偏生骆丞画还要板着脸训她:“开车最忌心浮气躁。”
  云暖本就心烦意乱,旁边坐着让她心烦意乱的那个人,就更烦躁了:“学车都是教练坐旁边,你又不是教练,我能开好才怪!赶紧给我滚下去,换教练来!”
  “别找客观原因。”
  “客观原因也是原因!”
  “你觉得我坐旁边会影响你?”
  “当然,而且很影响!”
  “很好,如果这样你也能顺利通过,到时换了考官坐旁边,你应该不至于紧张出错。”
  这人不跟赵本山搭档忽悠,真是浪费人才。云暖开得不顺,继续吐槽:“马路上有这种大饼找碴一样排队等着我绕?看到单边桥还要把车子开过去的那叫傻子!这是哪门子的龙门,龙王同意了吗?谁想出来的考试内容,他怎么不上天呢!”
  骆丞画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保持沉默。云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唱了会儿独角戏,见他不搭腔,只能咕哝几句,继续闷头开车。
  .
  云暖担心的事,很快还是发生了。
  有天苏汐跑来找云暖,她神色看起来很平静,脸却白得吓人,手跟冰棍似的,乍碰到好像能粘去人一层皮,看得云暖心惊肉跳:“怎么了,小汐,发生什么事了?”
  “囡囡,我们分手了。”苏汐的声音也很冰,像是在冰箱里速冻了一夜,刚刚取出来,犹冒着白雾雾的寒气。
  云暖一惊,知道是何哲,也猜到了他们分手的原因。
  “原来破镜重圆,终会留下碎裂过的痕迹。”苏汐笑,她嘴唇惨白,整个人像一朵飘在空中的柳絮,轻忽忽地摇来摆去,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小汐……”
  “我知道他会跟我重新在一起,是因为你去找过他。我也知道现在在他的心里,你比我重要得多……”云暖越听越骇然,刚想解释,就被苏汐制止,“囡囡,你不用说,我明白,其实我都明白……”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眼泪涌现,一颗比一颗落得急。
  云暖想说根本不是这样的,不要把她扯进他们之间的感情里,他们那么多年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不想闹到最后连朋友也没得做。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何哲心里的介意告诉苏汐,可苏汐肯定不知道张皓轩找过何哲,不然以苏汐的性格,再怎么爱何哲,都会选择主动离开,她不想说破,不想苏汐更难堪。
  “我知道他高中时喜欢你,或者更早,我也知道他虽然跟我在一起,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苏汐泪眼婆娑地看着云暖,那眼神能把人看得心揉碎似的疼,“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永远忘不了他第一个爱过的女人,又因为从没有得到,所以不止忘不了,更会放不下?”
  “小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因为太爱了,我只能一直装作不知道。囡囡,我现在装不下去了,他刚才说他心里只有你,没办法再和我继续交往下去。”
  去他的理智理性,去他的分寸大体,云暖只知道这一刻她快疯了。
  她第一次顾不上苏汐,一个人跑到外面,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她想起骆丞画以前质问过她,是不是上床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问她是不是一直是这么过日子的,是不是早在最初,他就已经开始嫌弃她了?
  风刚把眼泪吹干,又有新的落下来。云暖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心里很乱很杂,又很痛很难过,完全找不到方向,更没办法冷静下心来理清思路。
  这么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竟来到骆丞画的公寓楼下。云暖抬头看属于骆丞画公寓的那扇窗户里透出的暖光,不知怎么的,忽然很想见他。恰好有住户上楼,云暖跟进公寓门禁,到得骆丞画公寓,她没按门铃,直接伸手敲门。
  敲半天都没反应,云暖不耐烦地拍门,一边喊:“开门!开门!”
  门很快打开,露出骆丞画诧异的脸:“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云暖推开他,脱掉鞋子踩着袜子走到客厅,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没有第三人后,一下子倒在沙发上。
  骆丞画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的举动失笑:“突击检查?”随即蹙眉,坐到她身边问,“发生什么事了,眼睛怎么这么肿?”
  云暖闭上眼,靠上沙发背,有气无力地道:“没什么,我饿了,有饭吗?”
  骆丞画从冰箱里取出些蔬菜鱼肉,解冻清洗。云暖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只觉得喉咙发紧,心里难受得很。
  吃完饭照例是骆丞画洗碗,但今天的云暖不像往常那样,倚着厨房门远远地欣赏实则花痴他挽起衬衫袖口洗碗的居家模样。她放开胆子,跑上去从背后环抱住骆丞画的腰,脸贴着他的背,就这样静静地不说话。
  骆丞画一言不发的任她抱着,一向有条不紊洗碗的动作却急切起来。
  云暖像对待心爱的娃娃一样,一步不离地抱着他。他洗碗她抱着,他擦碗消毒,她跟着挪过去仍旧贴着他的背,连他蹲下去把碗放进柜子,她也要跟着蹲下去,手紧紧环在他的腰上,笑嘻嘻地道:“第一次看到你在厨房洗碗,我就想这么做了,可惜那时有贼心没贼胆。”
  骆丞画从被云暖抱住的那一刻起就极力忍耐的自制力,因为这一句话溃不成军。可惜云暖偏偏不让他如愿,她趁骆丞画不备,沾湿手指戳了记他的脸,然后跟只兔子似的,大笑着蹦蹦跳跳地跑开。
  骆丞画几步追上,举抱起云暖把她放在琉璃台上,身体卡进她的腿间,低头吻下去。云暖不仅没有拒绝,反而主动又热情,骆丞画简直要醉死在她的温柔乡里。
  ☆、第六十二章
  
  两人交缠着、疯狂着,从厨房到卧室,几乎做了大半夜。云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淋漓,连头发都湿透。她任由骆丞画抱她进浴室,然后看着他认真地问:“分开过的两个人重新在一起,是不是感情都会变质?”
  骆丞画神色一僵:“你胡说什么!”
  云暖仰头靠躺在浴缸里,横手挡住眼睛,半晌后自嘲地笑笑:“骆丞画,如果我们以后在一起,你会介意我过去跟什么人、跟多少人交往过么?”
  这也是云暖最近和何哲的聊天重点。她觉得何哲的很多想法都很不可思议,也许是男女差异,让她觉得情侣间的相处,真是一门玄之又玄的大学问。
  骆丞画猛地拉下她的手,心里一边为她的前半句话兴奋激动,一边又为她的后半句话纠结。他问自己,介意吗?然后几乎毫不犹豫的肯定,他介意!
  怎么会不介意?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可以那样顺理成章又顺其自然地在一起,没有第三者,没有其他人,始终是彼此的唯一。
  骆丞画越是迟疑,越表明他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越是犹豫,就越表明他在介意。云暖心里空落落的越沉越低,连笑容都很难维持:“骆丞画,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性格脾气?品性三观?生活习惯?感情基础?”
  话到这里一顿,云暖收回视线,看向洁白如玉的天花板:“都不是。对很多男人来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女人身上那张膜。他们自己拈花惹草却要求对方洁身自好,等他如愿找到有膜的女人却又不见得珍惜。
  “说到钱的时候他们讲国际惯例,要求女人做个赚钱养家的新时代女性。回到家里他们又宣扬中国传统,自己不做家务却嫌请钟点工太贵,自己不照顾爹妈却要求媳妇侍候公婆,生孩子就提供个精子再强送一个姓,其他就跟他没关系了,明明占尽便宜回头还要说女人虚荣拜金太现实,你说这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
  骆丞画张口欲辩,想说他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处女情结,可只要一想到他们中间错失的十二年,他就觉得难过、觉得遗憾、觉得他们本可以不这样的。但要他因此放弃云暖,又绝对不可能。最后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般,郑重地道:“我不介意。”
  云暖轻笑出声,意味难明地看着他:“是吗?不管我曾跟多少人,到什么地步,你都不介意?”
  “宝宝……”骆丞画的声音低下来,隐有痛意,“过去的我都不介意,只要你不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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