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愿意嫁给我

何思止住了她写欠条的动作，转向了另一个话题：“那周言呢？他什么时候走的，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周言…
  叶蔷低着头没出声。
  每次想到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许周言这个人根本没有存在过，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幻想。但，这确确实实是真的，周言是她男朋友，周言也人间蒸发了。
  “就是在那人被抓进去的第二天，周言就不见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第一时间想找他倾诉，可是，他的号码变成空号，他经纪人也说根本找不到他。”
  蹙着眉把叶蔷抱住，何思心里也堵得慌。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前一秒欢笑，后一秒挫骨扬灰。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何思问道。
  “我找了几份工，没课的时候就去打工还债，然后我想努力一把提前毕业，这样就能早点拿到毕业证。一份正式的工作赚的总比零工多。”叶蔷不甚在意地说。
  “不过思思，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住。”叶蔷欲言又止：“我想把宿舍退掉，那也是好几千呢。”
  她倒是没意见，何思抬头看了穆云澜一眼，见他点头，才告诉叶蔷：“没问题。”
  当晚，他们就把叶蔷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叶蔷的东西不多，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被她卖了去凑医药费，剩下的也就是些衣服和书了。
  万事妥当，穆云澜抱着何思躺在床上。今天起得早，还忙了这么久，可偏偏她就是不困。
  “澜哥哥。”何思见他也没睡，便开口说道：“你连钟点工都不肯请，我还以为你也不会同意叶蔷住过来。”
  “我倒是想不同意。”穆云澜抱着她翻了个身：“但我要是不同意还不得被你恨死，所以我还是吃亏一点，反正你也会记得补偿我的。”
  “对对对，我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何思笑道：“其实你不答应也没事，我爸爸在这里给我买过一套公寓，我本来是想让叶蔷搬去那里的，不过这样更好，方便照顾她。”
  何思说完，穆云澜就没再接口。安静地抱了她好一会儿，穆云澜才斟酌着说“思思，你有没有发现叶蔷很不对劲？”
  “没有啊”何思摇头：“出这么大的事情，情绪波动大一点挺正常的。”
  “不是情绪的问题。”穆云澜在她手臂上比划了一下：“你有没有发现她这里有很多针孔。扎得很乱，还青了一大片，我怀疑她是吸毒了。”
  这怎么可能！何思惊得瞪大了眼睛，猛地坐起来就要去找叶蔷：“她不会做这种事的，我要去问问她！”
  “你问了她会说吗？”穆云澜把她拉回来：“这件事情我来解决，但你要记得以后少去她房间，万一她正好毒瘾犯了，那会六亲不认的。”
  穆云澜的怀疑何思时时刻刻记在心里，每天暗中注意着叶蔷的一举一动，她恨不得化身为福尔摩斯，借着一个思维殿堂把一切理得清清楚楚。
  不过，她虽然不是什么破案专家，但凭着对叶蔷的了解，还有这些天的密切观察，何思也发现了些许不对劲。这些日子，叶蔷手臂上的针孔不见少，精神愈发恍惚，身体也更加消瘦。
  这天晚上，何思正要叫她出去吃饭，刚一推门就看见她拿着一个针筒往手上戳。
  “叶蔷，你放下。”何思立刻冷下了脸。
  这下不用怀疑，叶蔷是真的吸毒了。
  恍恍惚惚听见有人说话，叶蔷不仅没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反而下手更重，胳膊上血糊了一片，但她却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三番五次的尝试着。
  “叶蔷。”何思拔高声音叫了起来，跑过去夺过针筒，她压住叶蔷不知是痛心还是悲哀：“你怎么可以碰毒品！你到底要不要命了！”
  只是，何思说的话叶蔷一句都听不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面前站得是谁。骨子里弥漫的瘙痒，还有蚀心的痛感都让她控制不住的焦躁：“你还给我。”她声音尖利得可怕，伸手猛地一推何思，力道大的惊人。
  穆云澜正站在门口等她们，听到叶蔷尖利的叫声，他暗道不好。大步跑过去，可还是慢了一步。何思撞在了电视柜上，额头被尖角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鲜血正不断往下流。
  “澜哥哥，这是不是会留疤。”何思趴在穆云澜胸口抽抽搭搭地说：“我不想在脸上留疤…”
  “不会的。”穆云澜也顾不上叶蔷，抱着何思往外走，安慰她说：“让医生看看开点药，一定不会留疤的，你看你后脑勺那么深的伤口都恢复的很好，这一道小口子怎么会有问题。”
  “恩，你把叶蔷也带上。”何思拽拽他的领子：“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毒瘾犯了。”
  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穆云澜半晌没说话。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管那个罪魁祸首。可奈不住何思央求，他最终还是把叶蔷稍上了。
  他们家离市医院不远，很快就到了地方。
  何思的伤口处理起来比较简单，只是破损了表层毛细血管，并没有伤及内里。
  可叶蔷的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她用的是□□，毒品之王，无法自行戒毒。
  而除此之外，叶蔷还被查出来怀孕一个月…
  这是周言的孩子，在放假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孩子。可是现在，她却不能要这个孩子。因为毒品会致畸，她的孩子很有可能会是个残缺的儿童。
  “思思，为什么…”叶蔷哭了，蹲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声嘶力竭地哭着，这巨大的悲伤让何思也红了眼眶：“为什么周言走了，我却连他的孩子都留不下来。我明明没做过坏事，为什么有这种报应。”
  “阿蔷，你别这样，孩子还会有的。你乖乖的把毒瘾戒了，以后都会好的。钱我们帮你还，你好好养身体，别出去打工了。趁着放假把毒瘾戒了，以后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何思使劲把她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才继续问道：“阿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吸毒？”
  “我也不想碰毒品的。”叶蔷瑟瑟发抖，抱着何思呜咽着：“都是他们逼我的，他们为了让我还钱用毒品逼我…”
  那是爸爸过世，妈妈住院的一周后，叶蔷好不容易凑到点钱，想着能不能先交上一部分，让医院通融通融。可没想到，她都没能走进医院门，就被人带进了一间仓库。
  那仓库可真是黑啊，荒凉冰冷，即使是大白天都幽暗的看不清东西。
  她被绑过去以后，就没人管她了，直到第二条晚上，才有人过来。那群人当真是狼心狗肺的畜生，他们不仅把她妈妈的医药费都搜走了，还逼着她签下欠条，让她每月都去还钱。
  那可是妈妈救命的钱。
  叶蔷记得非常清楚，那一刻，她什么尊严都不要了，跪在地上求他们通融通融，不要把这救命钱拿走。可是呢，他们怎么可能同意。他们就那样踩在她身上，笑着起哄，说着毫无人性的话。
  他们说：“钱都还不起还看什么病，像你们这种狗死一个也没什么影响。”
  后来，叶蔷以为他们会放她走，但没有，他们依旧把她绑着，每天给她注射毒品，直到她成瘾，他们才让她每个月带上钱去指定的地点找他们。
  “阿蔷，那你为什么不报警。”何思问道。
  叶蔷自嘲地笑了笑：“思思，那时候我已经离不开□□了，但你知道的，虽然我看起来挺开放的，但我其实很守规矩的，所以除了那群人，我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买到毒品。所以后来我不仅得把每月该还的钱赚回来，还得供自己吸毒。而我妈妈呢，因为那几天一拖，回来的时候已经严重脑缺氧，只能靠着仪器过活。”
  “不过还好。”她又笑了，多出了几分真心：“前段时间来了些专家，听说能把我妈治好，就是要一大笔费用，我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钱，才过来找你的。”
  叶蔷的情况有些特殊，为了避免她突发性流产，他们就让她留在了医院。
  夜色深重，何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枕头湿了一大片，她捂着眼睛抽泣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耳边突然响起轻轻地叹息，穆云澜伸手抱住她，轻拍她的背脊，让她哭出声来。
  “思思，否极泰来，叶蔷受了那么多苦以后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你骗人。”何思不信：“她追周言的时候受了那么多苦，可周言还是一走了之了。”
  “我们也分开过那么多年，可我们现在很好。”穆云澜抱住她。“所以你应该坚信周言会回来找叶蔷的，信念的力量那么强大，它能创造奇迹。”
  穆云澜说完，何思就不吭声了。沉默着，她却依旧止不住眼泪：“我只是可惜那么小的一个生命就要没了。他才一个月，都没能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黎明将至
  在医院静养，戒毒。等到叶蔷身体好了一点，便决定去堕胎。
  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明媚，全然感觉不到叶蔷的悲哀。坐在走廊等着，她握紧何思的手，心里是满满的不舍。
  一个接着一个被叫进去。
  值班护士的表情是麻木的，送走那么多小生命，他们已经再也不能产生同情。
  “思思，我去一下洗手间。”叶蔷跑开了，她怕自己再坐下去就会忍不住逃跑。
  一刻钟后，叶蔷还是没有回来。但护士却叫到了她的名字：“叶蔷，请叶蔷进来。”她叫了好几次都没人答应。
  “叶蔷在哪里？”她有些不耐。
  “不好意思，她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