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在客厅沙发上的凌楚乔听到主卧传来了凌高兴的哭声,便翻身起来了,推门进去后发现这哭声里面还夹杂着路小溪痛苦的呻吟声。
“溪溪?”凌楚乔发觉不对劲了,凌高兴是路小溪的命根,哭成这样还闹不醒她肯定是有问题的,果然,当他的手碰到她额头的时候立刻被上头的热度惊到了。
“妈,你进来一下,”凌楚乔喊来了住在次卧的乔伊,焦急说道,“小溪发烧了,你帮我照顾一下高兴。”说完,不等乔伊问原因便抱着路小溪出去了。
把人安置在车里的时候,凌楚乔已累得有些晕眩了,看向街上的车水马龙有种双影的错觉,可是为了路小溪,他唯有硬着头皮把车开了出去,去仁爱医院的一路上,他高度紧张得全身湿透,好在有惊无险地把人送到了医院的急症室。
妇产科主任医生被召唤了过来,看向路小溪发烧发得整张脸都红,就算凌楚乔是她老大也忍不住嘀咕起来了,“这人都烧成这样了才送过来,万一出人命了怎么办?”
“到底是什么病啊?”凌楚乔看主任医生话里的不满可又没有实际的行动,火气便蹭蹭蹭地上来了。
“是乳腺炎,”主任医生说完指着路小溪的前胸说道,“都肿成这个样子,看来得打针了。”很快,消炎针就被挂上了,而医生还没有完,“太太刚出月子,奶水很充沛,要是宝宝没有吃空的话很容易出现乳房肿胀结块,堵塞后引起产妇高热不退的症状,所以以后要注意了,就算太太的手不能使劲,您也要帮着点。”
凌楚乔这才想起下午路小溪为何那么为难地望着自己的母亲,想来是她当时是找人帮忙了,哎,自己还是被无视了,她和他之间出现的这道鸿沟到底能不能被填平,他已然没了把握了。
主任医生在路小溪醒来后又特地嘱咐了一遍,又送上了一副自动吸奶器。
凌楚乔远远地看着有些虚弱的路小溪,心疼之余便是慢慢的无奈和愧色,他拿出手机给温一辰打了过去,“Eason,来医院帮我接小溪出院,我想我得去一趟脑科先了。”
温一辰没有拒绝的理由,来急症室的时候,凌楚乔已经不见了,只看到靠在床头发呆,见有人进来才投来了清冷的目光。
“小溪,走吧,我送你回去,”温一辰扶着路小溪下了病床,见她有些犹豫,直觉是和凌楚乔有关了,“是他叫我来接你的,有什么事情上车再说。”
路小溪心底隐约有些失落,硬扯出一个笑容便跟着出去了,上的是凌楚乔的车,而他不在车里。
车子启动之后,路小溪闭目靠在了椅子后靠上,耳朵接收到的全是有关凌楚乔的讯息,“小溪,Joe已经不能开车了,昨晚他开车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你别怪他为什么不送你回家。”
“谢谢你,Eason,”路小溪强迫自己不要去关心凌楚乔,但是,嘴巴长在温一辰脸上,她没权利让他别说话,归根结底是心里那隐藏的爱意在作祟。
“如果不是那天你被挟持,他已经做了手术了,为了能照顾你和孩子,他冒险上手术台,成功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这种概率是我最不愿意他做手术的,但是没办法,他爱你,不想拖累你,如果手术失败,宁愿被你怨恨也不想你伤心难过,这大半年,他对你的思念与日俱增,每回压抑不住了就酗酒,喝到醉死为止,哎,我说这么说不是劝你们复合,而是希望你能用心体会,在你们这段感情里,现在的他远比你想的要脆弱,要是别人,哪怕是爱人一个眼神也能支撑下去,可他呢,就是不想你太担心,希望你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温一辰说完后,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不相信路小溪会真的铁石心肠,便透过后视镜打量后排座位的情况,路小溪泪流满面地望着窗外,任由分吹着她的头发凌乱飞舞。
“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就希望你能表个态,对他对你自己都有好处,作为朋友的立场,我不希望Joe赌命,作为男人的立场,我希望他能给你幸福,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斟酌一下。”
说了那么多,车子也到了万科大道。
路小溪朝温一辰低头算是道谢,然后木然地转身上楼。
许是凌高兴闻到了路小溪身上的奶香,便挣扎要从乔伊手里蹭到路小溪手里,可是她的肩头受伤,单只手肯定是抱不稳的,所以只能出声安抚,“高兴乖,妈妈回来了。”
乔伊看到路小溪低垂的眼睫毛有些湿意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她拉着路小溪坐下,软言细语地说道,“小溪,你……你和楚乔还有可能吗?”
路小溪说不口,心里犹如吞了黄连般苦,温一辰的每一句话都在说凌楚乔深爱着她路小溪,可她自己呢,何尝又不是呢,当初他撒了那么大的一个谎言来骗她,那就是对她没信心,更是对他自己感情的不确定。
现在要是复婚,她确定自己心存芥蒂而放不开来,若是这样,这事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两人的感情足够深的话,到时候自然会水到渠成的复婚,也不是现在这样勉强着。
路小溪的沉默让乔伊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便摆手说道,“没关系,等你想通了再说,楚乔是我儿子,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如果你不嫌弃和他复婚我自然是高兴的,这样孩子也有个健全的家庭。”
路小溪感激乔伊的善解人意,看着孩子昏昏欲睡的样子,便提议回房休息了。
十天,路小溪很清楚地记着看不到凌楚乔已经有十天时间了,她有好几次开口想找乔伊询问他消息的冲动,都被她内心的那一点点自尊心给灭了,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开,越发有了凌楚乔的模样。
“来,小溪,给你看楚乔小时候的照片,”乔伊拿出一沓照片出来,有些还是很稀奇的黑白照,“照片的后背都有日期,我空了就会拿出来看看,然后感怀一下,你看看高兴是不是和他小时候特别像。”
路小溪从乔伊手里接了一张黑白照过来,这父子两个的眉眼果然很相似,尤其是那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还有这两张,是他出国前我偷拍的,看上去就是一头倔驴,”乔伊说着便红了眼眶,怕路小溪看见便转过头去暗自擦去眼泪。
看到那似曾相识的样貌,路小溪想起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不甘心借自己裤子的纨绔少年,便忍不住哭笑了出来,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似地,将她和他绑在了一起,就好像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她摆脱那不堪回首的阴影一样。
“小溪,别难过,我相信楚乔是个坚强的有担当的男人,之前他对你所做的一切我虽然不赞同可是能理解,他爱的太深了,所以才会想要将一切的苦痛往自己身上扛,而不是和你分担一二。”
“我懂……乔姨,”路小溪紧紧地捏着凌楚乔十七岁的那张照片泣不成声,“可是我恨他为什么不相信我对他的爱?这不是他抛弃我的理由!”
“孩子,别太激动了,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乔伊眼中泛着晶莹的泪珠,温柔的安慰让路小溪无比的惭愧,要说碰上凌楚乔这样的事情,当属做母亲的最伤心难过了,可是她还能这么细心地照顾自己和孩子,真是令她愧疚了。
“乔姨,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好,”乔姨看到了一点希望,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有几分凌楚乔的样子,使得路小溪那强压的思念终于喷薄而出了,十天不见,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是说最爱自己的么,为何还能坚持不来见她,就算不来看她,也应该看看孩子才是!
“乔姨……”
路小溪的疑惑还没问出来,乔伊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是凌楚乔的号码,便打开公放,“妈,我现在出国做手术了,拜托你帮我照顾好小溪和高兴,若是手术成功,三个月后我就会回来,如果失败的话,你让小溪别等我了,找个爱她和她爱的男人嫁了,我会祝福他的,还有……”
“凌楚乔,你闭嘴,告诉我现在人在哪里?”路小溪听到他交待后事一样的口吻,急得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小溪,别来找我,照顾好高兴,我……”
“ShutUp,”路小溪怒骂了出来,犹如不这样粗暴就会显得自己脆弱一样,“你就长本事了啊,居然出国做手术,不他妈有本事和我复婚后再走,别……”
电话意外的挂断了。
路小溪立刻往房间跑,打开抽屉找护照,谁知一张纸印入了眼帘,打开一看居然会是当初签署的离婚协议书,他为什么没有拿去民政局办离婚证?
看着路小溪跌坐在地上,乔伊赶忙过来扶。
“乔姨,我们还是夫妻,我们还没有离婚,”路小溪又哭又笑地扑倒在乔伊的怀里,可能是动静太大惊到了凌高兴,直接来了个挥拳踢脚地大哭,使得路小溪顾不上擦眼泪就过来抱他,扯到伤口又差点摔着他了。
乔伊急忙接住了凌高兴,为路小溪的想通而欣慰,“小溪,我们一起在家等楚乔的好消息好不好?”
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几率,也就是说一脚跨进了鬼门关,等还是不等,路小溪困惑得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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