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十记

第11章


斯考克罗夫特于凌晨6时答复称,欢迎我按原定时间访问华盛顿,布什总统期待着与我会晤。
    我们于11月30日上午9时30分由纽约乘飞机抵达华盛顿。11时与贝克举行会谈,随后他设午宴欢迎我。
    会面时,他告诉我,布什总统将于当日宣布邀请伊拉克外长阿齐兹访美,并准备派贝克本人去伊拉克见萨达姆。我说,美方的这一步骤是重要的,有积极意义,我们支持。我在访问巴格达时,伊方曾非正式地提到希望与美国直接对话。我在前一天也曾建议,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与萨达姆本人谈。贝克称,他把我的意见当面告诉了布什总统,这也是布什总统做出这些决定的原因之一。
    他还向我解释了有关会见布什总统的安排。他自我解嘲说,由于中国未投赞成票,他个人觉得,安排布什总统会见似乎不妥,不过,现在这些事都过去了,布什总统已决定会见。我听后笑了一下,转换了话题,对他说,美国为争取安理会通过决议,国务卿先后访问了12个国家,和这些国家的外长会晤。美国强调中国作为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之一起着重要作用,却不到中国去访问。我向你发出过到中国去的邀请,结果只接到你一个电话,电话交流是容易发生误解的。我仍欢迎你到中国去访问。
    11月30日下午1时40分,贝克午宴结束后,我乘车直接去白宫会见布什总统。
    与布什总统的会见,进行了45分钟。布什表示,他重视美中关系,希望两国关系逐步改善,直至恢复高级领导人的互访。对于中国投弃权票,虽感到失望,但也要感谢中国在海湾问题上同美国的合作。弃权也使决议生效了,这才是重要的。
    我对他说,中美在海湾问题上进行了很好的合作,中国对安理会十个有关决议都投了赞成票。中国这次做出投弃权票的决定,是很不容易的。中国领导人曾就此进行过反复考虑。
    我又向他介绍了访问伊拉克的情况。我说,在敦促伊拉克从科威特撤军的问题上,中美没有分歧。中美今后在国际事务中要进行合作的领域还很多,尽管两国处境不同,对问题采取的态度和方法不同,但双方在维护世界和平方面,还是能找到共同点的。
    这次访问结束前,我举行了记者招待会。会上记者的提问大都集中在中美关系问题上,并对布什总统会见我的安排感到惊奇。
    2002年10月,我陪同江泽民主席访问美国时,在老布什总统的图书馆会见了很多老朋友,其中就有斯考克罗夫特。我们谈及海湾危机时,还回忆起这段12年前的往事,大家都记得很清楚。我对斯考克罗夫特说:“对不起,那天把你从睡梦中吵醒了。”大家都笑了。
    虽然第678号决议在安理会通过了,但世界上多数国家还是希望能够避免使用武力。在美国和伊拉克未能就两国外长互访的安排达成协议后,联合国秘书长德奎利亚尔有意去见萨达姆,为和平解决做最后的努力。他希望中方能给予协助。得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海南岛出差,当即让外交部指示驻伊大使郑达庸,约见伊拉克外长阿齐兹,转达了秘书长的意愿。伊方同意秘书长去访问,但德奎利亚尔最后的斡旋也没能成功。
    第一次海湾战争至今已过去了12年。当时,萨达姆错估了形势,不听各方劝说,在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做出了一个不明智的决策,没有遵照安理会的有关决议从科威特撤军,结果遭受到军事打击,使自己的国家和人民遭受了巨大苦难。不想,事情还未完结,在撰写本篇之时,战争再次降临了伊拉克,萨达姆的统治被推翻。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两河流域美索不达米亚的古老土地,又一次经受了血与火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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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邓小平同志对中国与韩国关系问题,一直十分关心。1985年4月,小平同志在谈到中国和韩国关系问题时说,中韩发展关系,对我们来说,还是有需要的。第一,可以做生意,在经济上有好处;第二,可以使韩国割断同台湾的关系。
 
    初赴汉城
    钱其琛
    我第一次去汉城是1991年11月,参加在那里举行的亚太经济合作组织第三届部长级会议。当时,我们刚刚完成加入这个组织的手续,是第一次出席会议。按照惯例,亚太经合组织每年举行一次全会,各成员代表团由外交、经贸双部长率团,我和当时担任外经贸部部长的李岚清一起率团赴汉城与会。
    中国外长在汉城出现,这在当时是破天荒的事情。自1945 年二战结束以来,中国和韩国
    之间就没有任何官方往来,更不用提朝鲜战争期间的激烈对抗。尽管今天国内随处可见韩国游客,中国公民也可以自由去汉城旅游,但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对中国来说,韩国仍是“禁区”,几乎没有多少人去过那里。
    11月12日,中国代表团乘坐的民航包机飞往汉城,在金浦机场降落。那时,中韩没有外交关系,更没有航班飞机。我们的包机没有在韩国停留,立即返回北京,等会议结束时,再来接代表团回国。
    我们在机场受到韩方的欢迎。韩方安排代表团从飞机上下来直接上汽车,陪同我们一起驶往市区。原来,韩方考虑到中国外长第一次来韩国,担心记者多了影响机场秩序,没有让韩国和外国记者到机场采访。
    实际上,各国媒体记者当时就守候在中国代表团准备下榻的汉城最大的新罗饭店,严阵以待,期待捕捉到任何意味着中韩关系可能突破的信息和迹象。
    当我们到达新罗饭店时,刚进大堂,就被早已等在那里的记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灯光闪烁,摄像机瞄准,长长短短的话筒一起伸过来,只见摄影记者在抢镜头,电视记者在录像,文字记者七嘴八舌地提问题。记得,其中还有几位台湾女记者,一个劲儿地高声抢话。记者们最关心的不是中国加入亚太经合组织问题,而是中韩关系是否会发生什么变化。当时,人声嘈杂,乱成一片,既听不清提问,也根本无法回答问题。我向记者们表示感谢,对他们说,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随即在韩方人员的引导下,勉强挤进了电梯。不想,记者们有办法,一直追到我们住的楼层,堵在套间的门口,让我们根本无法进出。看到这种情况,韩方接待人员就把我们住的楼层封锁了起来,由专职警卫日夜把守,维持秩序,以防发生问题,同时也保证我们能正常出入。
    这次亚太经济合作组织部长级会议开得很顺利,韩国外长李相玉和各成员外长,在会上次第发言,都用准确的语言对三个新成员(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台北、香港)加入亚太经合组织表示了欢迎。我在会上也发了言,感谢各成员的支持。我说,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台北和香港加入亚太经济合作组织,是亚太经济合作进程的重要发展。我还对韩国作为东道主为实现这一安排所做出的努力表示赞赏。
    在会议期间,韩方信守了承诺,包括总统欢迎宴会在内,都没有安排在汉城的台湾“大使”参加任何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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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太经合组织(1)
    钱其琛
    中国参加亚太经合组织是费了一番周折的。
    成立亚太经合组织的构想,最初是澳大利亚总理霍克在1989年初访问汉城时提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加强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同东亚地区的经济联系与合作。开始,澳大利亚方面很希望中国给予支持,为此曾派特使专程访华。然而,1989年北京政治风波发生后,澳大利亚和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就改变了态度。中国没有参加当年在澳大利亚举
    行的第一届部长级会议和次年在新加坡召开的第二届部长级会议。但是,亚太经济合作没有中国参加是难以想象的。中国是一个大国,市场广阔,和亚太地区有着广泛的经济联系,经济又保持着高速、强劲、持续的增长。亚太经合组织的各成员都认识到,必须邀请中国参加亚太经合组织。在其第二届部长级会议上所通过的联合声明中,就有这样一段文字:
    “部长们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台湾和香港三个经济体不论是就其现行经济活动,还是就其对本地区今后繁荣而言,均对亚太地区具有特殊重要的意义;这三个经济体参加今后亚太经合组织会议是合适的;部长们同意应继续与三方进行磋商以便达成三方和亚太经合组织现有成员均能同意的安排,使三方在汉城会议上尽早加入亚太经合组织。”
    正在同中国商谈复交的印尼,是亚太经合组织的成员,首先向我们通报了有关情况。随后,将担任第三届部长级会议东道主的韩国,开始派人与中国进行私下磋商。
    中国加入亚太经合组织之所以比较复杂,主要是要处理好台湾、香港同时加入的名称和地位问题。
    亚太经合组织与联合国等由主权国家参加的国际组织不同,其成员都称为经济体,是讨论经济问题的论坛,开会时也不悬挂成员的国旗、国徽等标志,所以,香港和台湾可以作为经济体加入。
    我们提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基本原则,即:在一个中国的前提下,中华人民共和国以主权国家的身份加入,台湾和香港作为地区经济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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