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或不爱都是罪

    “我们要去的地方和香山隔得不远，你何必来绕一圈，而且有司机送我！”
    挂上电话，童菲放下摊在膝上的书，站起来，“你妈妈叫我陪她去买衣服。”
    “我知道，不过你没必要应付她，不想去就别勉强。”何致远嘴角微扯，是在嘲讽，
    童菲扁扁嘴，“何阿姨跟我讲过你们的事了……阿远，那是你妈耶，犯得着跟她闹这么长时间的别扭？你又不是小孩子！”
    他一挑眉，“我有没有成人，你不是最清楚吗？”笑得一脸“Yellow”，
    “恶心死了，你这人怎么这样？”童菲闹了个大红脸，气得不行，“算我多管闲事！”扭身就要出门，
    “等等，把书放回去！”
    她收回脚，一声不吭把书放回壁柜，然后摔门而出。
    何致远无奈地勾了勾嘴角，继续埋首在部下提交的报表与报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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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菲换好衣服没多久，何老太太的专车就到了静园门口。
    “阿姨，我们去哪里买衣服？”幽静的林间道路上，两旁的风景在不断后退，这个方向哪有什么卖衣服的？
    何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呵呵一笑，“不是买，是做，给你做几件旗袍。”
    “给我做旗袍？”童菲瞪大眼，
    “怎么，不喜欢吗？你放心，这个师傅的手艺好着呢，轻易还请不动他，我也是托了熟人拜托的，一定给你做几身最漂亮的旗袍！反正你结婚也是要穿的，我儿子也就知道去哪里买婚纱，做旗袍，还得我带你去！”何老太太笑得一脸得意，
    童菲暗自捏了捏腰间的赘肉，妈呀，考验这么快就到了！
48、最恨的人不是他
    旗袍大师隐居在黑龙潭附近的小四合院中,今年已经63岁。这位老人有满屋子的绝美华裳让人眼花缭乱。
    她试穿了一件月白底色软缎绣着几朵淡蓝与嫩黄相间的小花的无袖立领旗袍,衣裳一上身，瞬间就有了恬淡、舒展、妩媚的女人味，童菲近乎虔诚地抚摩这轻柔滑软的面料,精致立体的苏绣，一时竟有些舍不得脱！
    一旁的老师傅不住摇头，“这不是你的尺寸，改尺寸会破坏拼花，我不能给你！”这样的严谨,就是大师的气度吧！没话说,她选了同一种花色的缎子，请老师傅再给做一件。
    新娘礼服是何老太太选的，玫瑰红真丝素绉缎,点缀一些苏绣的荷花，寓意夫妻和睦。幸好不是喜气洋洋的大红大绿，童菲悄悄松了口气，要是穿得一身红，那不就成了会走动的大红包么！
    告辞返回，坐上车童菲还赞不绝口，“原来旗袍这么美，有这么多名堂，真是不可思议！”
    何老太太见她高兴，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了些，“你喜欢就好，我怕你嫌这个是老古董呢？”
    “怎么会，我很喜欢，还有那些盘扣，什么贝阙珠宫、蝶舞清影、凤采鸾章，名儿就起得雅，一颗扣子能有这么多讲究，今天真是开了眼界！”童菲一脸的笑意，看看何老太太裘皮大衣下穿着的酱红色丝绒旗袍，“您衣服上的盘扣……是寿山福海，对吧？”
    “是叫这个名字。既然你喜欢，下次咱们再来做几件！”
    童菲立刻摆摆手，“今天已经订做了好几件，够啦，而且平时穿的机会不多！”这一件旗袍就得十来万，太过奢侈！
    “用不着节约，以后你要陪三儿出席各种场合，太太的穿着打扮代表的是他的脸面。慢慢你就明白了！”何老太太半是责备，半是安慰，尺寸拿捏得很好，这让童菲不敢再反对。
    她从手上褪下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好孩子，这个镯子跟了我半辈子，本想传给女儿，谁知生了三个，全是小子。你马上就要做我儿媳妇，闺女也差不多，现在我把它传给你……”
    “我不能要，这太贵重——”即使她不懂玉，也隐约猜到其价值的不菲，
    “婆婆给的东西是不可以拒绝的，否则我可就生气啦！”说着，老太太硬套进她的手腕，看着那抹轻盈透绿的翠色与皓腕相得益彰，她满意地点头，“还是你戴着好看，以前我戴这种翠色也好看，可惜岁月不饶人，老咯！”
    “怎么会，您一点儿都不显老，看着也就四、五十岁，真的，我不骗您！”
    “我生三儿的时候正好35岁，现在他也三十多,我怎么会不老？”她叹口气，“三个儿子中，就三儿最聪明，最不让大人操心，可我对他的关心却最少。现在三儿怨恨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也是应当的！”
    见她情绪不高，童菲忙劝慰道，“阿姨，您不要难过，等他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会理解您的！”
    “是呀，我等着你给我生孙子，他都老大不小啦！”何老太太话题一转，又提起让她瞠目结舌的话题，
    童菲诺诺地，“可是……我还要读书！”
    “唉，你还要念几年哪，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等不等得到那天？”
    她可不敢再接这个话头，“肯定的，您还要抱重孙子呢！炳麒、炳麟都快念大学了吧?”
    “他们还早，你们的婚事办了，怕是该洁儿嫁人！听她爸说，这丫头交的男朋友人不错，聪明又很上进，看样子他们都挺中意这个小伙子。洁儿最可恶，不把人带来让我见见，自己也不回来看她姥姥，真是白疼啦！”虽然是在抱怨，可这话里流露出来的疼爱却是溢于言表。
    童菲不自然地笑笑，她要嫁人，他也要结婚，已经各自走得这么远，那些不太从前的从前，似乎已成了上辈子的事。
    未来总是与人的想象背道而驰，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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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菲出门的时间里，何致远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罗俊生的，他来汇报Lucy辞职的事。
    何致远听得不耐，“阿俊，这种事你处理就行了，按正常的程序尽快找人来接替她的工作。”
    罗俊生苦笑，“老板，她好像带走了一些重要文件。”
    他收起漫不经心，“你干什么去了？知道她拿的是哪些东西吗？”
    “她自己偷着配过你办公室的钥匙，应该是昨天夜里来偷走的。我清点过，跟亚历山先生那次收购有关的文件不见了，幸好其他东西都存在瑞士银行，不然就麻烦了！”
    何致远神色一凛，指间的钻笔一顿，在文件上留下一团墨渍。“这个东西流传出去我的损失倒不大，但老德拉会很麻烦！”指骨一下一下敲击桌面，“你马上报警，告她商业诈骗。”
    “老板，我们有证据吗？”
    他冷冷一笑，黑眸凌厉如同刀锋，“还记不记得我们投资联众世界失败，现在它成了司徒集团的子公司。”
    罗俊生瞪大眼睛，“原来她真干过！”
    “她不敢，那是我授意的。”何致远说得轻描淡写，“你以为我不防她一手！我本来就对藤讯更感兴趣，就用联众世界做诱饵抓了她一个把柄。”
    罗俊生恢复了油腔滑调，“老板，你太——腹黑啦，我现在就去办！”
    另一个电话是何梦洁来报喜的，她欣喜若狂地跟小叔叔报告，沈维愿意跟她已结婚为前提，认真交往。
    他微微皱眉，“你们不是一直在交往？”
    何梦洁立刻反驳，“那是我硬要缠着人家，他并没有明确表示过！”
    “现在他承认你作他女朋友的身份——已经合法了？”他哂笑一声，“Shirley，你这样不行！是他在主导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怕你以后会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他更多呢？听到他说心里永远都有童菲的位置，如果我能包容，他愿意已结婚为前提跟我继续交往；以我的性格本该是骄傲地抬脚走人！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男人，我舍不得放弃！小叔叔，如果你爱过谁就会明白我的感受！”骄傲的白天鹅在爱情面前俯下了她高贵的颈脖。
    明知他心里有另外的人，却情愿委曲求全——这是爱？挂断电话，何致远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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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菲再三留何老太太在静园吃晚饭，没有成功。从这方面来说，这母子俩的性格挺相似，往好的说，叫意志坚定；往不好的说，就叫冥顽不化。
    想到这里，她望着长餐桌对面的何致远，不由扁扁嘴。
    “今天的海鳗汤挺鲜的，”
    “啊？哦……”她显然走了神，
    何致远抬头，“在想什么？对了，梦洁今天给我打过电话，她会跟沈维一起来参加我们下个月的婚礼。”
    “铛”银质餐刀掉落盘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知道——我跟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