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或不爱都是罪

    童有为讪讪地，“我是怕他们又吵架！”何致远这么大个块头，要是把他的宝贝女儿碰到哪里可怎么办？当然，这句话没敢说，因为王漪正一脸愠色地瞪着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支持卷卷离婚，有你这样惯孩子的吗？你这是要害她一辈子！”王漪压着嗓子，越说越火大，离了婚的女人哪里比得上未出嫁的闺女行情好！
    “出这么大的事，他何致远也不站在卷卷这头，反倒偏心别人！这个婚就得离，你怕女儿找不到更好的？还有小维呢！人家还惦记着她，这可是老沈对我说的！”
    “沈家就一个独子，卷卷还能不能生都是问题，你忍心去祸害人家？”
    童有为猛地站起来，“祸害？要能娶到我女儿那是他烧了高香！我告诉你——”话没说完，就听见门外童菲大声嚷嚷，好像在叫唤他，
    “你别处去——”王漪来不及阻拦，童有为已经拉开房门。等她追过去，童爸爸已经臭着脸把门关上，“我不管了！”
    王漪不解，偷偷开门往外张望，哟，小两口都亲上了！
    轻手轻脚地关好门，她更理直气壮地数落丈夫，“所以叫你别参合就对了！你想想，如果小何听卷卷的，把他亲侄女弄去蹲大狱，不是太无情无义了点儿？再说那个何梦洁在国外什么修道院也是被看管着，就是给她留了点儿脸面！卷卷在迁怒人家，我们做父母的要理智才是……”
    童有为不说话，看得清清楚楚，女儿双手搂着那个死小子的脖子，这说明什么？童爸爸更加气闷了。
68、不过仗着我喜欢
    “啪”纠缠的两人终于分开,从旖旎氛围中清醒的童菲羞恼至极,想也不想就一掌挥去，何致远冷峻刚毅的面孔浮起淡淡的指印，而变得麻木的手掌提醒着童菲,这一巴掌的力道有多大，她不由更加绷紧身体。
    脸上传来轻微刺痛，口腔里有铁锈的腥味，何致远冷下脸，眉眼间隐藏山雨欲来的森冷。一瞬间,他似乎变了个人,凛冽之气连空气也被冻结。
    童菲侧过头避开他犀利的目光，触目客厅一角枝叶清雅挺秀，散发淡淡清香的兰草,脚底是触感柔软，原产澳洲的羊毛地毯。霎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袭上心头。何致远对她不可谓不用心，即使这暂居的房间也是完全按照她的喜好习惯来布置，而这些无眠的夜里，时常发现楼下悄然守候的一车一人。
    “对不起……我失控了……”她幽幽说道。
    何致远一怔，面部开始解冻，嘴角慢慢勾起温柔的幅度。这个小女人大概还不知道，她早已控制自己的喜怒情绪，早起时看到她酣睡的小脸，那么一整天的工作都是愉悦的；她撒撒娇，他就有烽火戏诸侯的冲动。然而他不是周幽王，他是何致远，理性永远大过感性。所以，明知爱人会伤心，他还是做了自己认为最正确的选择。只是，心底的歉疚骗得过别人，还骗得了自己吗？
    童菲没看到，自然没有发现他情绪的变化，自顾自说着她早想好的措辞，“既然你不同意现在离婚，那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现在我还没法释怀，如果你硬要强迫我回去，我怕自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她不是什么绝代佳人，他却是众多佳人倾心的金龟婿。时间长了，此消彼长，也许不必她主动，这个婚也是很快要离的。到了那一天，她大概也不会开心，有多恨，就有多爱，只是童菲已经累了。明明才二十多岁，风华正茂，身体内的灵魂却暮色沉沉，心如死水。
    等不到回应，童菲回身看去，俊朗的面孔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正晦暗不明地看着她。童菲一胆怯，说话又过激三分，“你不是说爱我，难道就不能尊重一次我的意愿？如果，你就要个木偶也无所谓，当然可以为所欲为，毕竟你想收拾我，动动指头就行了！”
    沉默良久，何致远拧起眉头，“我第一次费尽心思去挽留一个女人，”眸色一黯，“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菲儿，这段时间，我过得也很艰难，你……”
    “算了！就照你的意思，先分开一段。”他不再聒噪，起身往外走去，放上门扶手的大掌略一迟疑，回头竟扑捉到童菲怔怔的目光。
    “菲儿，别让我失望！”说完，他带上门离开。少了个人的客厅一时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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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竟敢指责卷卷恃宠而骄！明明是他何家对不起我们……”偷听了全部对话的童有为并没有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不对，反而气得吹胡瞪眼。
    王漪狠狠白他一眼，“孩子的事，你就别掺和了行不？卷卷，妈也不多劝你，我不赞成你们离婚，你实在不听就算了，我也不能管你一辈子！”
    看着日渐老去的父母，内疚油然而生。童菲一手拉一个，打起精神道，“你们放心，我会处理自己的事。今天我给辅导员打电话，学生宿舍还有空床位，我也好了，该回学校复课，你们也回去吧！”
    童有为夫妇面面相觑，王漪迟疑道，“让你爸一个人回去，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你。不然怎么放心得下？”
    “是啊，让你妈留下！”
    “哎呀——我住学校寝室，哪用得着你照顾！回去吧，我在北京可比你们熟！”好说歹说，童菲总算劝服他们。受了再多的磨难，生活总是在继续，她的学业总是要念出来的，谁能靠谁一辈子呢？
    临走前，王漪忍不住再三追问，“你是不是一定要离婚，没有缓和的余地？给妈一句实话，你对致远还有没有感情？可不能冲动啊！”
    想起何致远说的，“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童菲一时间心绪千转百回，她的婚姻是否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妈，我心里憋闷得很，看到他就来气！等我想明白再说吧！”说来说去，她就是不能释怀。放下、原谅，阿弥陀佛，童菲一介俗人，只会以直报直！这没法报的仇，不耿耿于怀的，那是圣母！
    王漪背地里悄悄给何致远打了电话，说卷卷还在气头上，也不是铁了心要离婚。该怎么办，叫他自己斟酌吧！
    正有些束手无策的何致远暗自决定，今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岳母大人，这老人家忒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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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惹上何致远，童菲这上学成了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别说得奖学金，她的追求一度降到不挂科。现在搬回学生寝室，童菲倒是打起精神一心扑到书本里，竟有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架势。拖欠的功课太多，她整天忙着补课，烦心事倒想得少了，更没时间自怜自伤，一句话，忙着呢！
    室友是同班同学，但童菲是中途转来的，起初又没住校，出入有名车接送，手上带着硕大的钻石婚戒，在同学眼中就是个神秘的阔太太。见她忽然回寝室住，婚戒也不戴了，大家背地里议论，童菲同学大概是遭遇了婚变。
    好在她与同学们都只是泛泛之交，还不至于有谁当着她说东道西，背地里的议论，童菲只淡定地无视之。
    她不是交游广阔的人，真正的朋友有两三个已经够了。所以程雪和王乐乐来看她的时候，童菲大大惊喜了一回。
    王乐乐假装生气地捏她一把，“死丫头，你又把我们抛到脑后了吧？有多久没联系我们了，过分啊！”
    童菲却由衷地喜悦，只笑着讨饶，“人家已经忏悔了，正打算去找你们呢，请你们吃饭就当做赔罪了嘛！”
    “看你瘦得，咱们去喝土鸡汤补补营养吧！”程雪很是观察入微。
    北京正值夏季，喝鸡汤就有几分不合时宜，好在冷气很充足，店里又没两人；数月未见的女孩子边吃边聊着，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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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笑意盈盈的好友，童菲大大叹口气，“你们怎么知道我住校了？快期末考试了，你们现在来找我，很诡异啊？”
    王乐乐放下鸡骨头，终于不用忍耐，“菲菲，何致远去学校找我们，大致把你们的事跟我们说了，请求我们经常来看看你。你是我们的好朋友，既然知道，不用他说，我们也不会不来呀！我可是狠狠把他臭骂了一顿哦！”
    “乐乐，”程雪握住童菲的手，“你可能不想我们知道你的事，但什么都憋在心里会生病的，先申明，我们不是来给何致远说好话的哟！你才是我们的好姐妹！”
    在首都国文大学念书的日子，最大的收获就是获得了两份真挚的友谊，童菲扬起大大的笑脸，黑亮的眼眸却蒙上一层水雾，“乐乐，雪儿……”
69、别扭的孩子
    童菲住校的日子,何致远一直没再出现,倒是谭管家一周几次地来，理由五花八门，诸如“王婶想夫人了,专门煲了当归补血汤交我送来……”“夫人，我从家里带了些东西过来，您日常用的……”“夫人……”对着老谭亲切的笑容，拒绝的话在喉咙打了个转，还是被童菲吞回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