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殇

第31章


于是,她也以礼还礼地说: “许先生,很高兴认识您,今晚我愿为您服务……”
这天晚上,那个年轻的许“局长”并没有什么不太礼貌的行为,只是一般地让 她陪他跳舞、唱歌。临结束时,他从包里掏出500元钱塞给她,作为小费。 因为干夜总会这行,接触的人多,陪的人也多,十几天过去后,赵丽红竟把那 个年轻的“局长”给淡忘了。
有一天晚上,老板已经安排赵丽红去陪一个“港客”,刚进包厢,领班的就把 她叫了出来,说:“这位客人我另外安排人去陪,你到9号包厢去,那里有人点名要 你。”
赵丽红到了9号包箱后,一看原来是前些天来的那位年轻的许“局长”。 “您好,许先生。谢谢您还记着我……”
“赵小姐,您的歌唱得好,舞跳得也很美。前些天在您的陪同下,我度过了一 个非常美好、难忘的夜晚。不瞒您说,明天我就要启程回佳木斯了,所以,临行前 到这里向您告别一下,我想,您大概不会不欢迎吧?”
“哪能呢,许先生这么瞧得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凭着女性的敏感,赵丽红知道这位年轻的“局长”执意要她来陪他意味着什么。 那天晚上,那位许“局长”比第一次来要随便、热情得多,似乎他真的要做什么临 行告别似的,表情、言语、举止,都有一种依依不舍的亲近感。
说实在的,赵丽红并不在乎这位所谓的“局长”走不走、留不留,更不在乎他 是什么“局长”不“局长”,她关心的是这次他点名要她再次来陪他,到底能给她 多少钱?如果钱的数目可观,即使让他睡一宿又有什么呢?自己不是已经是那样的 人了吗?
进了包厢后,许“局长”的热情比第一次来时更高。这次,赵丽红不但没有像 第一次那样主动、殷勤地为他斟酒、邀舞,反而有些“反客为主”了。相反地许局 长却主动地为她敬酒碰杯,主动地为她点歌、拉着她跳了一曲又一曲。 尽管赵丽红是位“老三陪”,但自己毕竟是陪别人的,因此,她见那位许“局 长”如此主动谦恭地为自己斟酒布菜、点歌邀舞,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她动容 地说:“许先生”,她从来没称呼过他“局长”什么的,根据她观察他的表情、动 作以及种种细微之处,赵丽红敢肯定:这位姓许的绝不是什么“局长”、“科长”, 充其量是个“业务员”、“推销员”或“机关科员”之类的人物:“您别忘了,在 这个夜总会里是我来陪您的,是我为您服务的。您这么敬我,我可有些承受不了。” 许“局长”抿嘴一笑,不以为然地说:“赵小姐,请您恕我直言,现在虽然是 市场经济年代,处处都应以等价交换形式进行,但在我们这个有几千年传统文化的 古国里,朋友之间的互敬互爱是用金钱难以衡量的。我明天就走了,没别的意思, 今晚主要是向您告别的。朋友嘛,丕管今后相距多远,永远是朋友。像您这样的 ‘三陪小姐’,其实应该天经地义地受到尊重……不瞒您说,我的一个搞丝绸生意 的亲表舅现在在日本国东京都‘九九株式会社’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前些日子我利 用国家公务员休假的机会去了一趟日本,在东京都的‘红灯’区也转了转,人家那 里的‘三陪小姐’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有文化、有知识。在‘三陪’期间突出互 敬互爱,把歌舞厅、卡拉OK间当作情感交流的重要场所,说不上谁主谁宾,因为咱 们这个国家儒教文化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接受或兼容西方文化的‘精髓’,把本来 很‘正常’的活动,看做‘不正常’了……”
赵丽红对于这位许“局长”的“高论”,并未完全听懂,但有一点她似乎听懂 了:当“三陪小姐”也是一种“职业”,而且是一种应该被人们“尊重”的“职业”, 这里面理所当然地包括“卖淫”等内容。于是,她苦笑了一下,半嘲讽半戏滤地说: “许先生真不愧是个经多见广的‘国家干部’,既有‘高深’的‘理论’知识,又 有丰富多彩的生活‘经验’……听您刚才这一说,我突然明白了许多‘道理’……” 许“局长”听了赵丽红的“赞许”,甚感得意,于是他又补充说:“改革开放 后,国家对公民个人旅游探亲的政策放宽了,又因为我们家国外亲戚多,所以,近 几年来几乎每年都要出国一二次。将来赵小姐如果有机会到国外去旅游的话,需要 外汇时只要您给我打个电话,我立马儿就把外汇给您电汇过来……” 赵丽红点了点头,说:“既然是朋友了,今后就少麻烦不了您……” 夜总会持续到凌晨两点多才结束。
曲终人散后,许“局长”慷慨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两捆外币塞给赵丽红:“赵小 姐,谢谢您这两次对我服务得这么周到,而且给了我那么多温柔,这点外币请您笑 纳,其实,这也没有多少:一捆是10万日元,另一捆是8千美元,小意思,算不了什 么……”说完,他两眼直勾勾、色迷迷地盯着赵丽红那粉嫩的脸蛋,似乎焦急地等 待着她得到那两捆巨额外币后的狂喜、激动,甚至狂呼“感谢”等等的表情或者语 言。
赵丽红接过那两捆巨额外币后,开始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像许“局长”所期待的 那种变化。只见她拿着两捆沉甸甸的外币,先拆开封条,然后分别用拇指和食指夹 着,就着已经亮起来的灯光,迅速地“刷刷刷”地飞翻着、检验着。显然,她是在 怀疑这个许“局长”给她的外币里层夹着白纸类的假币。因为她在当“三陪小姐” 的这段时间里曾不止一次听同伴说过,有一种人在表面和底层各放一张真币,中间 却夹着报纸或白纸等冒充巨款,用来欺骗那些曾陪他睡过觉的小姐。凡被欺骗过的 这些小姐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教训:当她们接过客人递过来的这些“巨款”后都碍面 子不好意思当面检验那些货币的真假,接过后便迅速装进自己的皮包里,心里美滋 滋儿的,心甘情愿地陪那些客人去睡觉,任他们玩弄和蹂躏。当这些色鬼心满意足 地离开她们时,这些小姐们才打开皮包清点“巨款”的数额,那时,才惊愕地发现 自己的肉体彻头彻尾地被那些流氓、恶棍们给欺骗了……
赵丽红想,我要是遇到这种情况,绝不能上那个当,受那个骗;你想玩我,给 我钱,我验这钱的真伪,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什么他妈的面子不面子,难道对那 些用假钱来骗女人肉体的流氓们能讲面子么?没想,今晚上她真的遇上一位送巨款 的客人,所以她才认真检验。当她确认这两捆价值折合人民币在10万元以上的日元 和美金都没有夹着假币后,脸上立即绽出了桃花般的笑容,对坐在对面的那位许 “局长”情意绵绵地说:“真不好意思,让您破费那么多的钱,只是我接了您这么 多钱后,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这位许“局长”等的就是这位鲜花般的姑娘的这句话。为了稳定一下自己惊喜 的情绪,他假装淡淡地说了一句:“其实,这点钱算啥?赵小姐能收下,就是给我 许某人面子。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根本就没往那儿想,只希望赵小姐今后不要忘 了我这个姓许的人,我就心满意足了。如果以后我还出差到哈市来或者路过哈市的 话,一定还要找赵小姐陪舞、唱歌……不过……”他故意将下面还要说的话停了下 来,专等赵丽红接话。
赵丽红已经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三陪小姐”了,她明白,别看那个许“局长” 表面装得像正人君子似的,其实她早看出来他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今晚上他肯一 下子就抛出那么多的现金,还不是为了要玩她?她自己也盘算和思谋了一下,自己 既然已经接受了人家那么多的钱,就得陪人家玩、陪人家睡,“等价交换”嘛,还 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她笑吟吟地接过许“局长”的话茬说:“许先生,看您吞吞 吐吐的,‘不过’什么?您说嘛!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这也是干‘我们这 行的’应该做的……”
那位许“局长”没想到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他的要求,于是 他又假装斯文地说:“其实,也没啥。不过,我想找个地方让赵小姐再陪我喝两杯 咖啡,不知赵小姐能否赏个脸?”
赵丽红心里明白,他所说的“找个地方”和“再陪他喝两杯咖啡”的全部含义。 于是她将那两捆价值十几万元人民币的日元和美金装进一个小提包里,含着笑歉意 地说:“许先生,对不起,请您稍候,等我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就跟您走……”说 着,只见她拿着提包,出了包厢,径直朝“三陪小姐”的更衣室走去。 进了更衣室,赵丽红迅速打开属于她自己的一个小小的铁皮柜,将装有价值十 几万元人民币的手提包放进去,然后锁好,又回到原来的那个包厢。 赵丽红随着那个许“局长”出了夜总会的歌厅大门。她招手要了一辆蓝色桑塔 那出租车,在许“局长”的指引下,大约二十多分钟时间,桑塔那在一幢灰色的砖 瓦结构的二层小楼前停下。
许‘局长”掏钱付清车费。
下车后,赵丽红才发现这幢灰色、破旧的二层小楼门前接着一块“×××招待 所”的木牌子,从这座楼的破旧程度看上去,大概是文革后期盖的,至少也有二十 多年了。
一进了楼道,赵丽红就觉得有一股腐烂的发了霉的恶臭迎面扑来,只见走廊里 肮脏不堪,西瓜皮、废弃的塑料袋、空烟盒、甚至女人用过的卫生巾等垃圾比比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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