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四溢

    41 试炼（六）
    嘶——
    黑岩蛇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巨大的身体猛然绷直，腹部一阵激烈地蠕动,一枚乳白色的蛇蛋终于出来了。
    黑岩蛇蓦地放松身体,倒在一旁,大口地喘息，蛇尾下意识地圈住蛇蛋。
    嘶嘶嘶。
    黑岩蛇愤怒地吼叫,立起身子，血红色的双眼冷冷地盯着费雷，蛇尾不安地甩动着。
    “你,放我们走,蛋,还给你。”费雷一手抱住蛇蛋，将凌跃挡在身后，另一手指了指自己和洞口，接着又指向蛇蛋和黑岩蛇。
    黑岩蛇不出声，只是冷冷地看着费雷，生产让它损耗了大量的能量，暂时没有了晋升七级的机会，它本就有些恼怒，自己的蛇蛋还被人抢走了，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可这条黑岩蛇毕竟快要晋升七级了，智力有了较大提高，它深知自己一旦有异动，孩子便有可能保不住，这群人类极其狡诈，没有丝毫信誉可言，所以，生产时它也做好了准备，一旦这两个人类有异动，便叫洞外的蛇群将其咬死。现在看来，人类果然不好应付，自己还是慢了一步，没能保护好蛇蛋。
    “你，放我们走，蛋，留给你。”费雷见黑岩蛇不动，以为没听懂，便又重复了一次动作。
    嘶嘶嘶。
    被比自己弱小的人类威胁，黑岩蛇异常愤怒地嘶吼起来，洞外的蛇群听到女王的怒吼，都从各处游了过来围在洞口，也发出嘶嘶嘶的低吼，躁动不安地在洞口扭动着，却碍于女王的威势不敢进来，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此时四人已经退到了一起，靠在一侧的洞壁，费雷站在最前面，手中高举着蛇蛋，作势要往地上摔。
    嘶——
    黑岩蛇发出尖利的嘶叫，急切地想要救回蛇蛋，巨大的身体猛地挺直，却“咚”的一声撞在洞顶上，发出一声巨响，洞顶哗啦哗啦落下好多碎石。
    四人不由得心里一紧，果然是雌兽护子吗？见到孩子差点受到伤害，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想要扑过来，黑亮的蛇头被坚硬锋利的洞壁刮出一道细长的口子，留下一条鲜红的血痕。
    费雷也吓了一跳，他没料到这黑岩蛇反应如此之大，连忙将蛇蛋护好。
    这条黑岩蛇已经快三十岁了，相当于人类的六七十岁，这还是它头一次怀孕产子，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也是一个高龄产妇了，唯一的孩子有性命之忧，它如何不惊惧？它甚至忘记了这山洞最高的地方也才两米多，骤然立起身子，不料却撞得自己头晕目眩，若它全盛时期，断不会因为这一撞而出现这种状况。
    黑岩蛇晃晃脑袋，嘶嘶嘶地叫了几声，洞外的蛇群闻声而动，纷纷离开洞口。黑岩蛇自己也清楚，此时不是让小弟们上去围攻的时候，它血红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四人，思考着对策。
    这一撞也将它撞清醒了，身为魔兽，有着特有的敏锐直觉，它很清楚，此时唯有听从他们的话，才能救得了自己的孩子。生活在这片森林里，它不止一次看到过和他们一样的人类，即使弱小的不堪一击，在受到重创时也会突然消失不见，而不是留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它心里却隐隐有了一种畏惧。
    费雷见黑岩蛇冷静下来了，便再次上前交涉，他不知道黑岩蛇的想法，但却知道这枚蛇蛋的重要性，一定要为己方赢取最大的利益。
    黑岩蛇沉默地看着费雷的手势，血眸转了转，点点巨大的蛇头。
    四人狂喜，黑岩蛇终于有回应了。费雷也舒了一口气，他比了十多次手势，差一点就放弃了。
    费雷正准备说些什么，凌跃却突然拉住费雷，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费雷点点头，面上平静无波。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你放我们离开，以兽神的名义发誓不能伤害我们，蛇蛋还给你，怎么样？” 费雷双手抱着蛇蛋，说道。
    黑岩蛇没有回应，血眸里却闪过诧异。
    这群人类怎么知道我能听懂他们的话？自己也是因为触摸到了七级的边缘，才能理解他们的意思，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答应他们也没有关系，毕竟自己也杀不了他们，黑岩蛇想到。
    想到这，黑岩蛇点点蛇头，口里发出嘶嘶嘶的叫声，一股天地威压突然降临，四人不由得感到心悸。
    这股天地威压来的稀奇，离开的也迅速，很快就消失了。
    莫名地，四人明白了这股威压的来历，这是黑岩蛇以兽神的名义发下的不会伤害他们的誓言。
    一股微弱的精神联系出现黑岩蛇和费雷四人之间，四人顿时放松了很多。这是一种奇妙的精神联系，四人虽不解，但并不影响他们对这股天地威压的信任。
    费雷回头和三人简短地交流了一下，便决定立刻离开山洞，这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黑岩蛇倒也爽快，直接命令洞外的小弟散开，蛇群乖乖地四散着游开了，空出大片空地，四人对视一眼，纷纷走出山洞。
    有着兽神的约束，费雷倒也不担心黑岩蛇反悔，将蛇蛋小心地放在地上，他向黑岩蛇点点头，抱起凌跃和莫林飞快的离开了。
    黑岩蛇蛇尾一卷，将蛇蛋带回山洞，吩咐洞外地小弟们小心戒备，以免强敌来袭，它损耗了大量的体力和能量，要好好地修养一番。
    这边，逃出生天的四人加紧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彻底离开了森林，来到了一片平原上。
    “我想和大家谈谈。”伊恩低着头说道。
    “怎么了，伊恩？” 莫林关心地问道。
    “以前，我总是会做梦，梦到一个和费雷大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总是会温柔地对我笑，我心里知道他不是费雷大哥，可是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伊恩眉头紧皱，表情痛苦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不起来，我只记得生了一次大病，可为什么生病我却不记得了，我……”
    “伊恩，没事的，会慢慢想起来的。”费雷说着拍了拍伊恩的肩膀。
    “不，不可以，我要知道费奇大哥为什么会死，我要替他报仇。我好不容易想起来费奇大哥，我绝不会让他枉死。”伊恩抬起头，红肿的桃花眼里露出一抹凶光。
    “伊恩，这件事情急不得，你要先恢复记忆，只有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你才有机会报仇，我们现在甚至不知道仇人是谁。”凌跃劝道。
    “对，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恢复记忆。”伊恩喃喃地重复着，“自打那次之后，我就很怕水，再也不敢接近河湖。水，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伊恩，我不允许你这么做。”莫林打断伊恩的话。
    “莫林，只有这样，我才能想起来，我才能恢复记忆。你们，谁也不能阻止我。”伊恩盯着莫林，一字一句地说道。
    莫林瞪大双眼，痛苦而绝望地看着伊恩。
    三人都沉默了，他们明白伊恩的意思，伊恩失去记忆，是溺水加上看到费奇尸体的缘故，那么现在恢复记忆的方法便是让他再次溺水，体验那种绝境中生死挣扎的感觉，他才有可能冲破心中的恐惧，回想起过去。
    可是这个方法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
    “伊恩，不管你要用什么方法，都不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试炼，从秘境中出去。”凌跃轻拍着伊恩的后背，将伊恩揽在怀里柔声安抚道。
    听着凌跃的轻声安慰，伊恩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谁也不知道他的恨、他的伤、他的无助和孤单，多少年来，他总是在梦境里见到那个温柔笑着的费奇，携着一抹灿烂的阳光向他走来，可在现实中，他却只能在费雷的身上去寻找那抹微笑和那份关爱，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终于在秘境中被打碎，终于，他再难承受这份伤痛，压抑的哭声让人听了心酸不已。
    良久，伊恩哭累了，靠在凌跃的肩膀上睡了过去，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苍白的小脸脆弱的不堪一击。
    莫林眼神痛苦地看着伊恩，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直到他睡着了，才接过伊恩，抱着他回到帐篷里。
    凌跃叹了一口气，心里五味陈杂。
    肩膀上突然多了重量，凌跃回头看去，是费雷坐了过来，揽着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一定会为费奇和伊恩报仇的。”费雷沉声说道。
    “你知道是谁吗？”凌跃问道。
    “查了这么多年，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的。”费雷冷笑一声，不再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哎，这一章前面写到黑岩蛇撞到脑袋，小夕还挺开心的，后面的却有些郁闷了，可怜的伊恩，被伊恩折磨的莫林，叹气，小夕真的是亲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