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蒋府西院正厅的门终于开了,包小豆提着灯笼赶紧迎上去,舒良在前,蒋之修在后踏出房门,包小豆上前对舒良恭敬道:“舒大人跟我出去吧,府里的马车在偏门候着了。”
舒良点点头,对蒋之修告辞。
蒋之修踩着清泠月色往前院去,看见只有年婶儿屋里还亮着灯,就过去敲了敲门:“还没睡下吗?明天早上又要起晚了。”
年婶儿开了门,一脸担心地道:“大人,唐姑娘还没回来呢。”
“没回来?”蒋之修皱眉。
“下午听您吩咐去宴清都接人的时候,人就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去了哪?”蒋之修问。
“问了宫门守卫,都说没见。”年婶儿开始着急了。
蒋之修想了想,又问:“西门也去问过了?”
年婶儿想了片刻方回:“没有,那个门不常走人的,所以没去问。”
蒋之修摆摆手:“你睡吧,八成是从西门进玉棠宫了,我托人去问问。”
他刚转身,就见包小豆一路小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一个筷子粗细的小竹筒,蒋之修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临时出了差错,被姑娘撞上了。”包小豆把竹筒递给蒋之修,一边道。
蒋之修接过,抽出里面的纸卷,扫了一眼,漠然道:“这条线,断了吧。”
闻言,包小豆抬头深深地看了蒋之修一眼,停顿片刻后道:“我来办。”
撤三省的事情一旦拉开序幕,唐亦佳就每天都有无数场戏要去唱,跟吏部的那些老油条们斗智斗勇,捧着大部头的名册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直到天昏地暗,三省里一些察觉到风声的人天天来打探虚实,又得花上许多心思去应付……天天忙的脚不点地,晚上都是倒头就睡,听到鸡鸣就起床,任务都是蒋之修分配下来的,他说什么她去做就好了,都是靠别人传话,一面都没见过。
好不容易到三月初的时候,大事情才都已经忙完,得了个喘息的机会,就听见外门里伺候的一个小丫头来回禀,说蒲敬欢姑姑来过好几次了,大人要不要见一见?
唐亦佳立刻就想到了那天纪元的事情,匆匆忙忙交代了几句就往玉棠宫去,到了以后并不进屋,只让丫鬟通传,叫了蒲敬欢出来。蒲敬欢见了她,忙把她拉到屋后偏僻地方:“唐姑娘,那药渣确实是有些问题的。”
唐亦佳吓一跳:“舒良怎么说?”
“也不是什么有毒致命的东西,舒大人说,也只是用久了以后会损伤脑力,重则昏聩。不过是药三分毒,也有可能是用药的人另有打算,他不是开方子的人,也说不清楚的。”唐亦佳听完冷笑一声:“这是个什么意思?吃了个哑巴亏吗?大不了跟纪元对质,好好问问清楚。”
“纪元在太医院犯了别的错,撵出去了。”
唐亦佳没想到竟还这么巧合:“姑姑,如果说这其中没鬼,我是绝对不信的。”
“信不信都没办法,”蒲敬欢拍拍她,“纪元并不是主要伺候娘娘的人,他是负责皇上膳食的。”
唐亦佳听到这句话,一下子仿若石破天惊:“皇上?”
“皇上最近不来玉棠宫,纪元自然也不曾来,所以我才没察觉,后来去太医院问,才知道纪元早被撵出去了,我们都是深宫里的人,本事通天也管不了宫外面的事情。”蒲敬欢意味深长地看唐亦佳一眼。
唐亦佳心头如被重击,一时说不出话。
“既然牵涉到皇上,”蒲敬欢轻轻捏捏唐亦佳的手,“那么这件事就不是我们能多嘴的了。就算是娘娘,也说不了什么的。朝堂上的事……还要唐姑娘多操心了。”
“舒良怎么说?”唐亦佳静静听了半晌,然后开口问道。
“舒大人在朝堂上向来是最两不沾的,无关的事情,他不会过问。”
唐亦佳一时更懵:“那姑姑……我该怎么办?”
蒲敬欢笑笑:“唐姑娘是朝廷中人,倒要来听我一个为奴为婢的人的主意吗?”
唐亦佳这才觉出失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这事和玉棠宫有关系,也只是因为牵扯到顾京瑶的安危,既然并非如此,那玉棠宫里的人断然是不会多管闲事的,哪怕是有人要弑君。
唐亦佳对蒲敬欢点点头,自己出了玉棠宫,慢悠悠回了内阁。二尺高的大部头吏部名册还没来得及还回去,堆堆挤挤放了一桌子,唐亦佳忽然心头一动,找到其中太医院的名册,纪元是前几日被撵出宫的,但是名册却一直放在内阁,所以肯定还来不及消名,那么纪元的所有相关信息应该都还在。
唐亦佳急急忙忙翻到纪元那一页,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多少内容,除却出生年月,籍贯和行医资历,就是下面一个草草的引荐人签字:张敏仪。
张敏仪?唐亦佳回想了好久才想起那是谁,上果房的总管公公,御前伺候的,是在宫里察言观色了多年的人,去年为了宋莫衡的事情打过几次交道,说话行事都是滴水不漏的,若是贸然去找他,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想到难得能有个松口气的时候,却被这件事情给搅和了,唐亦佳难免多气。
横在榻上想睡个午觉,唐亦佳随手扯过旁边的一本书,翻开来看是上次看的那本编年史,书页正好折到【正臣】一十二节,蒋之修传。想想也真是任性了,但凡有资历可以作传的大臣,大多都已退休或辞世,一生功绩写成一篇传,可是祈景七年,蒋之修才十八岁,木庭合就给他作传了,有才华有胆气,唐亦佳比之不及千分之一,世上只有一个木庭合,不可能再有第二个。
唐亦佳把书扔到一边,拿枕头埋着脸,迷迷糊糊地就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辰,日光西斜照进了屋子,木门嘎吱一声响,有人进了屋子,唐亦佳心绪恍惚,并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一偏头又沉沉睡过去。
断断续续不安稳地睡了好几觉,唐亦佳才终于是醒了,屋里暗下来,只点了一盏光线虚弱的灯,能睡这么久都无人来扰也是稀罕事,唐亦佳翻个身打算再赖一会床,就忽然听一个声音道:“醒了就别躺着了,不然头疼。”
乍一听这个声音,陌生里还透着熟悉,唐亦佳小心翼翼地问:“宋莫衡?”
“怎么?蒋之修把你累傻了?”那特殊的带着笑的嗓音让唐亦佳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难过的舒服。
“来了很久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见他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本编年史。
“未时多一刻过来的,现在刚过酉时。”宋莫衡把烛火挑得亮了些,唐亦佳渐渐看清楚他的脸。
“两个时辰,你就这么坐着?”唐亦佳把被子抱在怀里,就那么坐着跟他说话,仿佛是多年老友,于夜半时分的一场寒暄。
“看你睡觉,”他笑,“还看书。”他举着手里的书,晃一晃。
唐亦佳竟被他一句话逗得笑起来:“你也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这几天一直都清闲,皇上说我婚事在即,必定繁忙,允了半个月的假。”云淡风轻的口气,说着仿佛云淡风轻的事情。
唐亦佳静了静,又道:“是叫……林雪原吗?”
“你好大胆,淮安王妃的名讳也是你可以叫的?”宋莫衡站起来,用手里的书轻轻敲她的头。
“何时成婚?”唐亦佳的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就定在初七的。”他的声音暗下来。
“今天初三。”唐亦佳喃喃道,“怎么这么仓促?你见过她了?”
“这几日她都住在我府里的。”宋莫衡坐在床上她旁边。
唐亦佳是忽然之间才意识到,就要有另一个女子,名正言顺地就是淮安王妃了,从此以后都和宋莫衡成双成对,成为所有人眼里的郎才女貌。谁还记得他们也曾有过的故事。
“她好吗?”她问。
宋莫衡也不答,兀自在床沿坐着,过一会儿又冷冷地笑了:“你问这个做什么?横竖和你无关。”
唐亦佳也语塞,不一会又问:“你本来到底想给我看什么东西的?”
“嗯?什么?”宋莫衡不解。
“那天晚上,你说有东西给我看,”唐亦佳提醒他,“不是撤三省的主事名单,到底是什么?”
宋莫衡这才想起有这回事:“小玩意罢了,不稀奇的。”
唐亦佳的倔脾气上来了:“稀奇不稀奇都是说好了给我看的!”
宋莫衡笑,忽然伸手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子:“我母妃出身并不高,家里世代是做玉雕的,有一次先太后生辰,先皇定了我外祖父的一座玉珊瑚,忽然就想去提前瞧瞧,到了我母妃家里去,当时我母妃正在学着做玉雕,刻了一对玉铃铛,见到皇上却并不知道这就是当今天子,只看着这个人觉得喜欢,硬生生把手里未完工的铃铛塞到了先皇手里,先皇隔天就下旨纳妃,她就这么进了宫。”
宋莫衡提起这一段往事,脸上不自觉带笑:“当年母妃年幼,里里外外都透着稚嫩的傻气,进了宫以后,也颇得父皇宠幸,她在小女儿年纪遇上父皇,没再见过别的男子,所以就对父皇一世倾心,她后来又把那个玉铃铛从父皇手里要了回来,说是做好了再送他,可是等她慢慢腾腾磨磨蹭蹭地雕刻完了玉铃铛,父皇身子就不太好了,玉器属性阴,戴在病人身上不吉利,就一直没送出去,母妃就给了我。”
“她到临去的时候都在跟我说,有的事情等不得,要是尽快雕好了玉铃铛,父皇就能把它每天戴在身边,当个福佑了。”
宋莫衡从怀里摸出个小香囊,递到唐亦佳手里:“没成想,我还是步了母妃的后尘,晚了一步。”
唐亦佳手里攥着小香囊,能大概感觉出里面物件的形状,抬头对宋莫衡道:“你把蜡烛拿过来,挑亮一些,让我好好看看。”宋莫衡把烛台拿过来,又点上几盏灯,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唐亦佳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拿出来,捧在手里,那是个尤其小的玉铃铛,材质不算上乘,毕竟只是给小孩子练手的玩意,难得的是那做出来的功夫,铃铛的一边一沿都磨的精巧,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手工。
“深宫里大都是苦楚怨气,我还是头一次听这么暖人心的故事。”唐亦佳把铃铛装回香囊,“的确是有的事情等不得,可是一些事情本就不需要你等,我不是王爷该等的人,还不如把它交给林姑娘,那是和王爷相守一辈子的人。”
唐亦佳忍下心中种种,把香囊交还给宋莫衡,宋莫衡接过,却一声冷笑:“唐亦佳你说的话可真心?”
唐亦佳几乎是没怎么想就回答:“是真心。”
宋莫衡扬手就把手里的香囊摔倒了地上,清脆微弱的碎裂声当即把唐亦佳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感觉是过了很久,唐亦佳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宋莫衡!”手忙脚乱地,几乎是扑到了地上,唐亦佳抖着手把香囊捡起来,里面的铃铛已经碎成薄片。一时间竟不知是气还是委屈,只是傻坐在地上,看着那小铃铛的碎片,眼泪一行淌过一行,落在地上。
宋莫衡来拉她,她一甩手骂了一句“滚!”
宋莫衡执着地把她抱起来扔在床上,又问一遍:“你说的话可真心?”
唐亦佳就是在这一瞬间爆发的:“狗屁真心!宋莫衡你三天后就去跟别人成婚了,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我离不开蒋之修,活着离不开,死了也离不开,你明明知道的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真心爱过你,说我记得从前的一切,说我其实根本就是舍不得吗!!然后呢,会有结果吗?你要抗旨吗?拿什么抗旨?拿命吗?!!!”
她红着眼睛发了疯一样地叫喊,手里紧紧攥着小香囊,形容癫狂。
为了他而癫狂。
占有欲冲破了一切阻挡,宋莫衡按倒唐亦佳的肩膀一把扣在怀里,精确地吻了上去,和着她的泪水。唐亦佳一只手扣在他后背,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是恨,是挽留。刚才的大哭和现在的吻压榨着可怜的呼吸,她把发疯怪罪给缺氧。她想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他,以后再也够不到了。
宋莫衡喘息着趴在她耳边,轻轻浅浅地亲吻着耳垂,唐亦佳在他的呼吸里慢慢冷却下来。
良久,宋莫衡起身,把烛火吹熄一盏,对她道:“你躺着吧,我去吩咐他们给你准备晚饭。”
唐亦佳坐起来:“我是朝臣,你是王爷,你使唤的动的人未必甘心来伺候我。”
宋莫衡静静多看她几眼,拉开门往外走,唐亦佳倒回床上想再磨蹭一会儿,就听见院子外宋莫衡轻轻一声:“蒋大人?”
唐亦佳瞬间后背一层冷汗,下了床跑到外面,就看见蒋之修和包小豆一起在门口立着。蒋之修看她的眼神已经冷得不能再冷。
她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最蠢的话:“你什么时候来的?”
“该听的都听见了。”蒋之修看她一眼,又面向宋莫衡:“王爷不忙着成婚大事,倒有闲情来内阁?”
宋莫衡微微笑着:“迎娶新嫁娘之前,想来看看旧情人。”
唐亦佳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听见这句话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宋莫衡……”她喊了他一声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了。
蒋之修轻牵起嘴角,觑着唐亦佳,重复道:“旧情人?旧情未了?”
唐亦佳无可辩白又不知如何自处,万没想到和宋莫衡的事情有朝一日会被拿到明面上,陷入僵局,宋莫衡断不会先低头,拱手给蒋之修送上把柄,蒋之修更不会退一步,何况他最正大光明。最后落到惨处的,只她唐亦佳一个人。
院子外突然响起杂踏脚步声,一个公公进来,看见宋莫衡如释重负地笑一笑:“王爷让我好找,皇上宣您觐见呢。”说完又给唐亦佳和蒋之修作个福:“蒋大人,唐大人。”
宋莫衡向那公公面无表情点点头:“劳烦公公跑腿了,我现在随公公去见皇上就是了。”那太监赔着笑说不敢,在前头带路引宋莫衡出去了。
宋莫衡一出去,蒋之修就对包小豆道:“你也出去,把院门从外锁上,别让人进来。”包小豆看唐亦佳一眼,听了蒋之修命令出去。
蒋之修一步步走近前,到唐亦佳身边:“唐亦佳。”
“我告诉过你,”唐亦佳侧头看着他,表情是殊死一搏的,“你不在的时候,我把他看得很重。”
蒋之修带着她走到屋里坐下,冷冷清清笑着:“那我本可以不必回来。”
“那你到底能不能懂,”唐亦佳的声音满是心疼的无力感,“你和所有人的区别?”
“我能看出来他和所有人的区别!”蒋之修在袖子里紧握着拳头,强自忍耐着心里翻滚的不淡定。
“我欠他的,蒋之修。”唐亦佳缓缓道,“因为亏欠,所以才要补偿。”
“你欠他什么了,需要肉偿?”蒋之修冷笑。
她一贯知道的——蒋之修说话的不留情面,只是没想到会拿来对付她。
“唐亦佳,是谁口口声声问我要真心?是谁说一心容不得两个人?我在渔阳一年,日日夜夜都想着对你的不公,而你在京城里,就先对我不忠!”蒋之修看着眼前人,只觉得心凉,“我是把木庭合安葬在了渔阳才回来的,你就用三心二意来报复我吗?!”
“我没有!”唐亦佳大声辩驳,“我说几遍你才信?”
“你说的话我都不敢再信了,唐亦佳。”蒋之修起身往外走,“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知道带你进朝堂到底是对你好,还是害了你。”
唐亦佳听见这句话觉得心都空了,冬天遗留在早春的几阵寒风呼啸着从心里刮过,把她吹得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蒋之修,”她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自己以前是很少皱眉头的,可能确实是变了,“你也不要后悔,哪怕一拍两散,也不要后悔。”
“我还记得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蒋之修在门前停步,回身望向唐亦佳,“我经常会想到我们见第一面。”
唐亦佳一怔,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
“如果当时真的落选,”蒋之修微微垂睫,思索模样,“你又如何?”
唐亦佳冷不防被拽回两年前,沉默一会儿后笑了笑,是真的笑了笑:“我爹让我回渔阳,去太学里当个女夫子。”
蒋之修也跟着笑了笑,看着唐亦佳眼睛:“唐亦佳,我说过,我领你进皇宫的门,是为了让你有一天能凌绝顶,小众山。人事冗杂纠缠,你要能快刀立斩,而不是一日日被感情消耗下去,做了宫廷风花雪月故事里供人消遣的轻贱女子。”
“所以,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说是失望。”蒋之修轻轻道,“也许放手允你回山林,你还能有一副骄傲的骨头,我也能有一个相守终生的乖丫头。”
“你是说木庭合吗?”唐亦佳轻轻问。
“我说你。”蒋之修望着她眼睛,目光还是清明柔和地那样照着她,仿佛是看见了第一面见到的那个唐亦佳。
“朝堂上的所有人,不是按官阶论等级,亦佳,是要凭心性分高下。”蒋之修说这话的时候,天上攒了一个月的雨终于开始零零星星地下起来了,你会发现,人生中许多时刻,时光总是突然倒回往昔,自己还没长大,错误还没来得及犯下,爱着的人还是眉目如画。
就像唐亦佳倒回到自己见蒋之修第一面的时候,他带着风雨的潮湿气息走进来,蜡烛的火苗一瞬间晃了晃,她一抬头就看到那张脸,那双眼睛。
宋莫衡问她为什么喜欢蒋之修,答案就要从那个晚上找,从暗夜风雨里找,从忽闪的烛光里找。蒋之修比所有人站得都要高,她要和他一样高。
唐亦佳看着他走进雨里,包小豆从外面进来,给他撑上伞,是那把乌木伞骨的伞,厚帆布伞面,她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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