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可餐

    见着秦可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的小模样，祁远瀚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你不用那么紧张，在我们家，还是我当家的。”
    “真的吗？那你管着学长，我又管着你，是不是就是我能管着他了？”秦可笑着推断，总归是能缓解一些紧张的。
    祁远瀚笑着不回应，他揉了揉秦可的脑袋，将她的马尾弄乱。“就送到这里，回去。”
    “可是，我肚子还很鼓诶，要不要再多走一段。”秦可拉着祁远瀚的手不放开，总是想与他在一起多一些。“再说我回去了，就是一个大电灯泡，你要走也不拉你弟弟走。”
    “要是我带他一起走，那碗该谁洗了？”祁远瀚说道，十分有道理的模样。
    “哈哈哈，你就是专门坑弟的呀。那好，姑且就算是你为了我好啦，其实……也是为了你自己，不然的话，家里又得添新物件。”秦可抱着他的手臂摇晃。撅着嘴巴。“陪我去买东西，好不好嘛。”
    祁远瀚见她实在是不舍得，那便与她一起继续走着。
    “秦可她一直就是住在这里的？”祁远洲边洗着碗边看着忙碌的简南，问道。
    “应该不是，可能就这两天。秦可白天要上课，夜里要去电台，都很忙的。”简南并不知道他们兄弟二人谈到了哪一步，于是含糊不清地回答。
    祁远洲哦了一声，然后让简南出去。“你在外面歇一会儿，我洗完之后就出来了。”
    “嗯，好。”简南在餐厅转悠了一圈，又扭过头来问。“我帮你倒杯温水。”
    “谢谢了。”两个人客客气气，但是疏远是显而易见的。
    简南看着透明的水杯，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找个你方便的时间，我们谈一谈。”
    祁远洲还在盘算着回家怎么旁敲侧击地问父母关于大哥这边的事情他们是否知情，就听到简南在外面说。“远洲，那个……我出去买点牛奶之类的，你看着点莞尔，我回来之后你再离开。”
    “呃，好。”祁远洲想着说要陪着她一起去，没想到刚探出头来，只见到简南的背影。
    简南匆匆地出去，她在小区门口打了车，赶到一条小巷子里的茶馆内。
    人很少，是苏欣苒预定的位置。简南到了之后，苏欣苒还没来。
    “简小姐你好，请问您喜欢什么茶。”有个身着素净旗袍的女孩子过来，问着简南。
    简南一愣，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姓氏，这家店做生意也太奇怪。
    “是这样的，苏小姐嘱咐我们好生招待。我们店呢，一天只招待一桌客人，也只接受熟客。所以。您不用顾虑。”那女孩子让简南点茶，大概也是看出简南对茶丝毫不通。“要不就点苏小姐常要的白毫银针？”
    “哦，好。”简南点点头，她刚才发短信的时候，苏欣苒回复的十分快，几乎是下一分钟就发来这家茶馆的地址，说了不见不散之约。
    苏欣苒应该知道自己要约她谈什么事情，所以也该知道她会来约的。
    茶很快就端上来，那个女孩子表演着什么茶道，简南不是附庸风雅之人，没什么心思看，于是很敷衍地示意那个女孩子不用那么麻烦。
    苏欣苒找的地方，谁知道这茶里有没有毒？简南不敢喝，就算是开门做生意的店，她也得长个心眼儿。
    很快那个女孩子就离开，只留下简南在古古香的房间里。
    简南左等右等，那茶反反复复地烹煮着，她都没什么耐心了。
    这茶馆有不小的院子，还有天井。简南走出屋子，外面有些起风，可能变天要下雨了。她拿出手机，给苏欣苒发了条信息。“我再只等十分钟。”
    “这么急呀？路上堵车，不是故意的。”苏欣苒看了眼时间，不过是让她等了半个小时，她就着急了？
    简南看着苏欣苒回复的消息还附上正在等红灯的图，确实这里赶上了，她皱了眉头，在院子里看着一簇翠竹发呆。
    这图片拍的角度……显然苏欣苒是在副驾驶座位上，那么她坐的车，是谁在开？骆怀岫吗？
    简南一想到这个名字，心里的疼痛就不减。她将手臂甩来甩去，像是小时候张开双手寻求平衡那种，踩在石板上，微微闭上眼，感受着从林中吹来的微风。
    “我去茶馆里见个老朋友，你要一起吗？”苏欣苒才刚卸完妆，她的脸虽然疲惫，但是充满了幸福感。她扭过头，问着骆怀岫。
    骆怀岫没有回答，他看着前方的路况，走神的样子。
    “那你在那茶馆对面的咖啡店等我，夜里要回去新房看看那边的情况。”苏欣苒拿出化妆镜照照，嘱咐着骆怀岫。
    骆怀岫依旧是没有说话，但是他依言将车停在路边，对苏欣苒的行踪丝毫不好奇。
    “乖啦，二十分钟就够了。”苏欣苒踩着平底鞋下来，快步走着进到巷子里。
    骆怀岫等苏欣苒下车之后，拿出手机看到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有什么事。”
    “简小姐夜里晚饭过后，拿着行李箱走了。”别墅那边的保姆汇报着。
    “嗯。”骆怀岫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其实回想起来，那天他们在别墅离对质，又拆穿了简南长久以来经营的谎言。在这些之前，他看到了那个行李箱，是简南不知什么时候，总之是早就收拾好的。她有离开的计划，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她一个人走的？”
    骆怀岫忽然想到这一点，便随口问了。
    “还有祁家小少爷。他这几天一直等在大门外面，简小姐也知道。”
    “好，你们照旧做事。隔天去家里打扫一下卫生就可以了，工资薪水不变，我会偶尔回去。”骆怀岫将她们的工作安排了一下之后，就挂掉了电话。那个家，成了空壳，他真的还会再回去吗？！
    他背对着茶馆，看着对面一家清净的咖啡店，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哦，今天来晚了，迟到了算我的错。”苏欣苒笑着与简南打招呼，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
    要装没事儿人么？！简南见到她，新仇旧恨简直要一起燃烧成愤怒之火！“我问你，小雅是不是你害死的！”
    “小雅？小雅是谁呢？”苏欣苒似乎在装傻，她慢悠悠地走到屋子里，状似无心地说了句。“外面风大，怕风言风语给吹散了去。”
    “你……”简南看着四周，没人。但是刚才的女孩子。还有这店里的老板什么的，肯定是还在的啊！简南咬咬牙，只好跟着苏欣苒进去。“你还在装怀孕么？装的是不是特别好玩！”
    “还好啦。”苏欣苒一点也不在意简南的态度，她得到了简南想要的东西，足够她炫耀。“我装怀孕和你装不一样，我是跟怀岫一起给老人吃颗定心丸，而你……哈哈哈，不说了，提起来我怕你哭。不过，你不用担心的，我们的好消息也快了。”
    简南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已经是很有些发怒。
    “偷偷告诉你，今天我们去做了检查，彼此都很健康。配合科学的备孕方法，争取下个月就能怀上宝宝。”苏欣苒凑近在简南耳边说着，然后将椅子拉开坐下，打了个响指，那个女孩子就神出鬼没地来了。“怎么这样怠慢我的贵客，茶都给煮成什么样子了。”
    “那我给您换？”
    “不用了，端走。”苏欣苒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茶水，挥了挥手。
    简南等那女孩子走后，恶狠狠地说着。“你不用给我摆谱！装了给谁看呢？！我要去报案，小雅是你杀的！”
    “你有证据了？哇，拿给我看看，好不好呀？”苏欣苒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像是看透了她的小伎俩。“你肯定是矛盾了一整天，报案还是不报案。你今天来找我，身上肯定装的有录音的东西？”
    “没有！”简南没想到苏欣苒能猜到，她表面上装着镇定，其实在刚刚苏欣苒进来的时候，她就按下录音键。
    “有没有都没关系的，简南，说你是聪明还是笨呢？你找我来。想从我嘴里套出话，你觉得这些能作为证据使用？”苏欣苒哈哈哈地笑起来，嘲笑的意味儿十分浓烈。“外面小两口吵架，还说我要打死你这个坏家伙的，能算呈堂证供么？！”
    简南咬着牙，她也顾不得其他，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小雅拿了钱就会走的远远的，你为什么要杀她！”
    “你看你这话说的，小雅又不是我杀的，甚至我都不知道她死了，什么时候死的。”苏欣苒新做了指甲，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闪动着光。
    简南呵呵一笑，继而问。“可是，你苏大小姐可是从进门到现在，我没说你就着急撇清关系呢？我说小雅的死与你有关，你竟然一点都不惊讶，怎么都不像是不知情的模样。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死了就死了，你好歹惊讶一下，问小雅死了？”
    “小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惊讶。再说了，我就算知道她死了，人就是我杀的吗？简南你未免太可笑了，用你小学生的智商想一想。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肯定就是知情人了？”苏欣苒一点也没有受到她的胁迫，她甚至反唇相讥！
    简南知道戳中了她，她苏欣苒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掰断莞尔的手腕，给自己下药，害死小雅，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但是，就在刚刚。自己提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的时候，简南清晰地看到，苏欣苒的眼神中，有一丝的慌乱。简南知道她不肯跟自己说实话，于是将口袋里的录音笔拿出来，交给她。“你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
    “是啊，简南，你最好是学聪明一点。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小婶婶，你听我的，总归是没有错的。现在社会这样乱。你看你都交了一些什么朋友。一些卖身的贱货，你竟然与她们走的这样近，别说还在病床上的老爷子要是知道你交了这样的朋友会气到心痛，就是你在天上看着你的父母，也会扼腕叹息啊！小雅是什么样的女人？你还要替她出头？”苏欣苒将这件事处理的近乎完美，小雅无亲无故，根本就没有人来认尸，本来就是意外落水死亡，还要怎么样调查？
    “她们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管，我只知道，张口就骂别人贱货的人根本不是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家教养良好的大小姐，会用这样低俗的词来骂人。”简南知晓苏欣苒现在不会对自己下手，因为没有必要。她什么都没有的，正所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已经一无所有，还害怕什么呢！“苏小姐，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没想到你还挺牙尖嘴利的嘛。”苏欣苒看了眼时间，也快要到了与骆怀岫约定的。“这个问题很简单，如果你非要想调查也可以。现在jng察正在寻找目击者还没有定案呢，你正好去，协助警方办案，说不定还能拿到热心小市民的称号。再加上，你大可以动用骆家的关系，说这个失足妇女是你骆家小姐的亲密好友，说不定有点用途，警察办案的时候会用点心。”
    “你不怕？”简南想从她眼中寻找到更多的信息，可是苏欣苒根本不再看自己。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想想看，小雅拿到的最后一笔钱是骆怀岫给的。十万呐，那数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个女人呢，又是那种职业的，肚子里面还有孩子。呀，要是别人跟我讲这样的新闻，你猜我会怎么样？”苏欣苒不紧不慢地说着，她也反过来在看简南。
    简南登时沉默了，她不敢去的原因就在这里，她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骆怀岫。所以才想到，找苏欣苒出来谈话，然后将她的话录下来，从中找到破绽。
    或许有一些有用的信息呢？其实苏欣苒说了这么多，令简南的怀疑越来越变得真切。苏欣苒所有的，都是在狡辩。
    如果真的与她无关，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我当然是会以为，这个风月场所里的女人，因为怀了某家继承人的孩子，拿了钱还贪心不足，想要更多。于是，就莫名其妙地掉进了河里。”苏欣苒跟简南解释着，这姑且都算是合理的推测。“要不然，谁会在大半夜去荒无人烟的护城河那边呢？”
    “你怎么知道是在护城河的哪一边？！苏欣苒！就是你！”简南的眼泪差点就出来了，她觉得好可怕，苏欣苒竟然能发狠到杀人！
    “电视新闻上有报道啊，出事地点写的很清楚呢。简南，你想用这样的漏洞，是没有用的。”苏欣苒表情有一瞬间的迟滞。然后很快恢复正常。那天确实是她约了小雅，本来是想要再利用小雅，可没想到，在与她的推搡中，小雅掉进了河里。
    正值汛期，再加上小雅身体虚弱，苏欣苒在河岸边摸索了一阵，因为没有一个目击证人，她快速放弃了。
    “苏欣苒。”简南突然靠近她，用那种飘忽不定的语气，在昏暗的灯光下。问道。“你夜里，会做噩梦吗？”
    “什么？！呵呵呵，可笑！”苏欣苒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小雅的左半边脸本来就是很恐怖的，如果泡了水发涨，会更加吓人的？
    “她死了之后，就可以任意地去别人梦里。”简南晃了晃手腕上的一串手链，半真半假地说道。“其实那天她托梦给我，我本来是没有想到你的，可是她说……”
    苏欣苒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是听到了小雅的求救声，可是她想救也救不了！再加上，小雅也不是她推下去的！苏欣苒看着简南一点点地靠近，本能地要往后退。
    简南阴森森地笑起来，手腕上的手链轻响。“她说，她要变成厉鬼，索命呢！她死的不甘心！她要拖人一起下地狱！”
    轰轰轰！
    外面突然一道闪电刺到屋内，紧接着就是惊雷阵阵，开始下雨了！
    苏欣苒打了个寒战，因为简南的话再加上老天爷也烘托气氛，她是真的害怕了。她这几天总是睡不好，如同简南所说。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她心里是有愧疚的，但是全都要推到简南身上，才能稍微安心！
    “所以我噩梦缠身，不得已，我去了寺庙求高僧帮我驱了驱，这可是亲自开了光的。”简南将手收回来，她就算是没有找到证据，吓一吓苏欣苒就算是有收获。
    苏欣苒还要嘴硬，她根本就不会承认。“很好，你是该去办个法事什么的。我相信唯物主义，你说的那些东西，骗骗自己就好。如果你现在露面，将你猜测的全都告诉警方。那么，警方会从骆怀岫入手，然后调查。继而是你，毕竟是你找到她的，伪装你怀孕。这不，在医院里留存的血液样品也会说明问题。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我也期待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说不定，是你简南见事情败露，想杀人灭口呢。”
    简南沉默了，小雅是自己找去的，而骆怀岫又与她有金钱往来，如果真的调查，恐怕对谁都不会好！
    “应该怎么做，简南，你好好想想。”苏欣苒站起身，她不想跟简南做无谓的纠缠，根本没有意义！“一个外人而已，我们才是一家人。”
    简南跟着她一起，房间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放着两把伞。苏欣苒优雅地撑开伞，走到院子中。“天太晚了，跟你这个小丫头讲了那么久的鬼故事，真是没劲。”
    “苏欣苒！我有句话要送给你！人在做，天在看。”简南跟着追上去，她没有拿伞，她讨厌所有与苏欣苒有关的东西！这个茶馆也包括在内！“你等着！小雅一定会去梦中找你的！她要你偿命！”
    头顶上又炸开一阵雷声，苏欣苒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她也是个女孩子，也是会害怕的！
    “你走夜路最好不要回头！小雅她跟着你的！你也不要去水边，小雅就是死在水里的！你更不要一个人在空屋子里，小雅无时不刻都在！”简南嘶吼着，她就不信，苏欣苒的心理防线不会被攻破！
    苏欣苒加快步子，她不想听简南的话，可是简南却奔跑着跟上来。“你……怀岫，你来了呀。”
    骆怀岫见下雨了，他便从咖啡店出来，在后备箱拿了伞，站在巷子口的廊檐下。他并不打算给苏欣苒送伞，他只想早点回家甩开苏欣苒。
    骆怀岫刚要回答，就听见简南的声音，他转过身去，见到在雨中奔跑的简南。
    她浑身都被雨水打湿。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这一幕与那天的雨夜惊人地重叠在一起，骆怀岫愣住了，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简南。
    简南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她一抬眼，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骆怀岫。
    “怀岫，你看你，拿着伞也不知道撑开。”苏欣苒拦住骆怀岫，挽着他的手臂，冷冷地说着。
    骆怀岫有些回神，他手上将伞柄捏的十分紧，比苏欣苒高出许多来，正好视线能越过苏欣苒，看到简南。
    她……看起来还好，那天生病了，好像被祁远洲照顾的不错。骆怀岫暗自想着，手上被苏欣苒拉住。
    “都下雨了，怀岫，我们快走。”苏欣苒带着他往车边走，只有两三步而已，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简南内心有愧，她不敢再看骆怀岫。低着头再不抬起。
    骆怀岫迟疑了一瞬，然后从车头绕过，坐到驾驶座位上。他启动了车子，打着方向灯，准备并道。
    简南见他离开，心里像是被扎入尖刀，不由自主地跟着车往前跑了起来。
    雨刷舞动着，骆怀岫指节都压抑到发白，他看了一眼后视镜，猛地踩了刹车。
    “怎么了？”苏欣苒深吸一口气，她捏住骆怀岫的手。“远洲就在对面呢，在等她的。”
    骆怀岫不说话，像是当苏欣苒不存在一样，将车停下，推开车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