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阴谋3:梵蒂冈忏悔者

第56章


他驶近加里波第广场的时候,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中穿出一辆摩托车,骑车的人穿着黑色衣服。加百列也跟了过去,融入车流。那辆摩托车从视线中消失了一小会儿,很快又回到了他的视线里。它拐进了一条小路,驶向山下的特拉斯提弗列。加百列在众多车辆中猛地一个倾斜,穿到了马路对面,继续跟踪那个杀手,他已经顾不得车笛声和叫骂声了。
    公园外面的坡道上有一系列的Z形路段和来来回回的弯道。宪兵队的摩托车比杀手的车马力更强,加百列的车上也没有多余的负重,不用考虑身后乘客的平衡问题。所以他很快就追上了不少,看架势,这距离很快就会缩小到三十米。
    加百列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伯莱塔。他想办法用左手拿住枪,用右手控制住油门。前面那辆摩托车咆哮着向前驶去。车上的女人往后看了看,然后转过身费力地用自动手枪瞄准加百列。
    加百列在摩托车行驶的呼呼声中听到几下枪声。其中有一发打到了他前面的挡风玻璃。车身猛地震了一下。加百列控制油门的手一滑,两辆车之间又拉开了一段距离。不过,加百列很快又重新控制住了油门。虽然速度下降了不少,可两辆车的距离在渐渐地缩短。
    兰格把视线从前方的路转移到后车镜上,看到了那个正在后面追赶他们的人。那人一头黑发,橄榄色皮肤,身体瘦削,眼睛里流露着坚毅的神情。他就是加百列·艾隆吗?他就是那个代号为“神剑”的杀手吗?是他毅然决然地走进突尼斯别墅,杀掉了阿布·吉哈德这个世界上防御能力最强的人?他就是那个卡萨格兰德许下承诺说不会造成威胁的人?兰格真想有一天能够好好回报一下卡萨格兰德的美意。
    不过现在,他必须先找出逃脱的机会。有一辆车等在河对岸的阿丁文山上。要想抵达那里,就得先进入迷宫般的特拉斯提弗列。如果他们还能活着到那里的话,他就有把握把这个以色列人甩掉。
    他想到了自己在格林德尔瓦尔德的家,想到了在艾格尔峰背面滑雪,想到了把女人带回家里那宽大的床上。他的头脑里又出现了另一个画面:他被送进了意大利监狱,吃着腐烂的食物,余生再也碰不到女人。任何一种结果都比这要好,哪怕是死。
    他加大油门,车疯狂地向前驶去。现在可以看到特拉斯提弗列的几条街道了。自由就在眼前。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那个以色列人,他已经逼得很近了,正准备开火。兰格试着给摩托车加速,可已经是极限了。问题在于凯特琳,她的体重降低了摩托车的行驶速度。
    他听到了几声枪响,感觉子弹就从身边擦了过去。凯特琳叫了一声。她那紧抱兰格的双手松了下来。“抱住我!”兰格说,不过声音中缺少了坚持。
    离开公园后,他来到了特拉斯提弗列,路两旁都是些褪了色的租用房屋。他拐进了一条又窄又小的街道,路面铺着鹅卵石,路两旁都有车停着。一座罗马式教堂出现在街头,教堂顶部有一个十字架,就像是放置步枪的架子。兰格朝那里开去。
    凯特琳的手正在逐渐松开他的腰。兰格往后看了一眼。她嘴角流着血,脸色苍白。他又看了看后视镜。那个以色列人离他只有三十米了,而且还在快速地逼近。
    兰格小声说了句:“原谅我,凯特琳。”
    他抓住凯特琳的腕关节,用力扭着,直到感觉骨头被扭断。凯特琳大叫一声,本能地想抓住他的身体,不过只用一只手是办不到的。
    兰格感觉到她的身体从后面无助地跌了下去。他永远也忘不了她掉在鹅卵石地上时发出的砰砰声。
    他没有回头看。
    那个女人从加百列斜对面掉了下来。加百列连一秒钟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的手像钳子一样使劲地捏下刹车,不过他发现这辆马力十足的摩托车肯定不能及时停住了。接着。他朝左侧猛地歪了过去,摩托车摔在鹅卵石路面上。加百列的头部撞到了地面。由于惯性,他被带出去一段距离,身上的皮蹭破了。不知是从什么角度,他看到摩托车车轮朝天上飞去。
    他摔在了一个女人身上,那女人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不过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他抬起头,看到“金钱豹”骑着车呼啸着向前奔去,在教堂塔尖处消失了。
    后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混乱的圣彼得广场,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老人正从陈旧的铺路石上慢慢地走过来。他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瑞士侍卫,干净的制服上染着鲜血。他在一位年轻的宪兵队队员尸体旁作了短暂的停留。他还看到了那个美国女孩儿,正在母亲怀里尖叫着。几分钟之后,当红衣主教遇刺的消息公之于众后,恐惧也随之弥漫开来。圣彼得广场的石头被血染得鲜红。真是一场噩梦,比1981年教皇险些被害那次事故更为严重。卡萨格兰德心想,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干的。
    他穿过石柱廊,朝圣安妮大门走去。他想到了将要发生的事。阴谋势必要被揭发出来。还有“十字维拉”组织的存在也将不再是秘密。卡萨格兰德要怎样解释说是他挽救了教皇的性命?又要怎么说出,为了挽救教会而杀害了布林迪西红衣主教?圣彼得的这次血光之灾是不可避免的,他想。这是一种可以驱除污迹的血。可没有人会相信他。他将会在屈辱中死去,终究落得个不光彩的名声。一个杀人犯。
    他在圣安妮教堂门外停住了。一名瑞士侍卫正在那里站岗,一看就是紧急召唤来的,身上还穿着牛仔裤和风衣。看到卡萨格兰德慢步走上台阶,他好像很吃惊。
    “里面有人吗?”卡萨格兰德问道。
    “没有,将军。枪击案发生之后我们马上就把教堂的人都清出去了。门也锁上了。”
    “请把锁打开,我得做一下祈祷。”
    教堂那小小的主厅黑漆漆的。瑞士侍卫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好奇地看着卡萨格兰德往前走去,看到他在圣坛前跪下来。他虔诚地做了一会儿祈祷,然后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
    瑞士侍卫见状,像风一样从教堂的中央通道跑过来,大喊着:“不,将军!住手!”可卡萨格兰德像没听到一样。他把枪放进嘴里,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传遍了空荡荡的教堂。刚开始的几秒,他仍然直直地跪在那儿,瑞士侍卫还以为他没有死。不过随后,他的身体就失去平衡,朝前倒去,倒在了圣坛上。卡洛·卡萨格兰德,这位意大利的救世主,就这样死去了。
    
    第五部 威尼斯的一家教堂
    
    36
    罗马
    很少有人知道杰梅利医院的十一层还有几间房间,它们归一位教士所有,精小而简单。其中的一间房里摆着一张病床,另一间里摆着沙发和椅子。第三间房里有一个私用的小隔间,门外的走廊里有一张警卫用的桌子。总会有人在这里站岗,就连屋子空着的时候也是一样。
    梵蒂冈发生枪击案之后的几天,这几间屋子就被一位不知姓名的病人占用了。他受了重伤:颅骨破裂,椎骨粉碎,四根肋骨断裂,全身大部分皮肤擦伤。他已经接受了紧急治疗,目前为止,因脑水肿而导致颅压过大的致命危险已经有所缓解,不过他仍然处于深度昏迷中。由于背部受伤严重,他只能趴在床上,头向着窗户这边。氧气罩几乎盖住了整张肿胀的脸。青黑色的眼睑一直紧闭着。
    多种迹象表明,这位病人是个重要人物。路易吉·多纳蒂神父,这位教皇秘书每天都要打来好几通电话询问他的病情,两个贴身保镖守在病人的门外。另外,这位病人能住进这里也同样令人惊讶——杰梅利医院十一楼的这个套房是给一个人专用的,那个人本该是罗马天主教的教皇。
    头四天,只有两个人来探望这位病人,一个是个子高高、留着长卷发的黑眼睛美女,还有一个面色坚如磐石的老人。那个女孩儿说意大利语,老人则不然。看护人员原来还以为老人是这位病人的父亲,不过后来才知道这种猜测是错的。两个前来探望的人一直在客厅里守着,像是扎营了一样,一步没有离开过。
    老人好像很关心病人的右手,这让看护人员感觉很奇怪,因为病人其他部位受的伤远比手部严重。有人请来放射线专家为病人做了X线照射。病人的右手虎口部分有一道很深的伤疤,这种伤是近段时期无法完全治愈的,不过整形专家说,虽然经历了大事故,但这只手还是能完整保住。
    第五天的时候,病人床边放了一把祈祷椅。傍晚的时候,教皇来了,身边跟着多纳蒂神父和一名瑞士侍卫。教皇在那个失去意识的病人面前跪了一个小时,闭上眼睛为他祈祷,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病人的手。
    当教皇站起来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床头挂着的木刻耶稣受难像上面。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指画了个十字。他靠近多纳蒂神父对他耳语了几句。教士到床边慢慢地把雕像从墙上拿了下来。
    病人在接受教皇探望的二十四小时后,右手终于能动了:那手—次又一次地做着同样的动作;先是击三下,然后轻拖一下。啪,嗒……嗒……嗒……啪,嗒……嗒……嗒……这种迹象让医护小组内部发生了争论。有人说这不是自然的痉挛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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