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里的幸福

第二天我们仍然是被史努比的歌声所吵醒。
    都说失恋可以让一个贩夫走卒变成诗人，也可以让诗人进化成神经质和暴力狂，而为什么史努比偏偏变成了“歌手”？
    不过他今早上唱的不是《入戏太深了》，而是：“当我需要独自站在远方的沙场，武器就是我紧握的梦想，而我受过的伤，都是我的勋章……”
    明明鹿晗那清脆而磁性的声音所唱出的歌，却生生地被史努比唱成了《黄河大合唱》般的狂喊嘶吼，在史努比的嘶吼中，我们几人不得不从床上慢吞吞地爬起来。
    “你怎么不去参加《中国好声音》，大早上的吵什么吵，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三金不满的声音从上床传来。
    “隔壁的！闹什么！”另一个尖锐的声音隔着墙传来。
    史努比并不为他们的打击所气馁，而是拿着漱口杯挨着床一个个敲：“大好的年纪大好的清晨睡什么懒觉啊，都起来奋斗啊。”
    “你这起的也忒早了点啊。”
    一个美好的早上就这么被史努比的歌声所打破。
    到教室的时候，苏铭还没有来，她的位置空空的，只有一本书孤零零地摆在桌子上。
    快要上课的时候，她才慢吞吞地走进教室，她的头低得很低，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
    我有些担心她，一下课就到了她的位置上，她却转过头去不愿看我，我心里遭了雷击一般，很是不好受。
    “苏铭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回你的位置吧，不用管我。”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当然不会听她的话，在这个时候，如果她的心情不好的话，我应该陪着她的，想到昨天的事，我问道：“你爸说你了？”
    她点了点头，说：“他一点都不相信我，我都这么大了，还什么都管着我。”
    “大人都是这样的，你做好自己就行了，再说不是快要高考了吗？高考过后你就是大学生了，到时你爸妈就不会这样管着你了。”
    我安慰她道，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都这么大了，一回家还被我妈拿着鸡毛掸子到处追呢。
    “嗯！”她抬起了头，我看到她眼睛又红又肿，明明是那样好看而明亮的眼睛，却变成这样，而且还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我不禁感到心疼又内疚。
    “等我考上大学后，就走得远远地，看他还老是说我，哼。”她气鼓鼓地说。
    “那你大学想考到哪里呢？”
    “我是学声乐的，其实挺想去上海的，上戏啊什么都不错的，你呢？”
    苏铭黑玛瑙般的眼眸又黑又亮，比天空中的星星更加美丽，此刻闪耀着对未来美好的构想，只是我不知道，在她所想的未来里，是否有我的身影。
    “你猜啊，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我逗她，本来想让她开心一点，哪知她嘴一撅：“你不说我就不听了。”
    “按照我之前的想法，其实我是挺想去北京的。”
    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段对话，让我们的未来发生了重大的偏差。
    “北京也挺好的。”她低声喃喃道。
    一整个上午，史努比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上课异常活跃，连白正菲都多看了他几眼……
    每个人都有治愈自己情伤的办法，很庆幸的是，史努比并没有因此颓废，而是更加向上奋进了。
    其实我们都明白，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好，才有更多的机会去拥抱自己喜欢的东西。
    所以不止是史努比，我也要更加努力了。
    下午的时候，有一场篮球比赛，我们班和隔壁班的对决，我和亚楠等人是班级里的篮球顶梁柱，此等为班级争光辉的比赛，舍我们其谁？
    三金摸着自己并没有胡子的下巴，眯着小眼儿说：“每次打篮球最爽的事就是可以看到好多女生围观。”
    “原来你打篮球是为了这个，那也不是看的你好吧。”我撇撇嘴讽刺道。
    “就是，都是来看本帅哥的。”亚楠咧着嘴大笑，这家伙实在太自恋了。
    三金不甘被取笑，反驳道：“你拉倒吧，说不定夏澜都为他们自己班喝彩都不想看你。”
    对的，夏澜就是隔壁班的。
    “No way，她那么喜欢我，她还说过，就是为我打篮球时的帅气所折服的。”亚楠把篮球拿在手里转着圈。
    “吹吧。”
    “喂！是真的好不好。”
    ……
    其实我倒是很期待，等会打篮球的时候苏铭会不会来看我，如果她来的话，我想，我会更加充满力量。
    篮球赛开始，我方几个虽说是精英，但隔壁班的也不赖。两个班的女生加油的声音仿佛也在比拼一样，一声比一声大，我乘着空的时间在人群中搜寻着苏铭的身影，却怎么也看不到她。
    倒是沈靖儿的目光，□□裸地向我投来，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一场篮球赛下来，我累得瘫在了地上。
    “史努比，你刚刚的表现实在太棒了，爆发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三金对史努比竖起了大拇指。
    的确，史努比刚刚就像是一辆德国战车，一连夺了对方好几个球，惹得我们班的女生简直沸腾般地欢呼起来。
    “那当然，你没看到刚刚沈靖儿的目光一直在徐彬身上，自从我飞一般地夺球后，她的目光可就在我身上转了。”
    史努比有些得意地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和胸膛不停地往下淌，可他整个人，疲惫中却更显荣光焕发，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我和史努比三金又闲聊了几句，忽然发现亚楠不见了。
    “他当然是去哄夏澜啦，哈哈。”
    “走，我们看看热闹去。”
    我们过去时，发现那边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了，亚楠这阵势弄得挺大的啊。
    “我才不相信你，你们男生都没有什么好东西。”夏澜的口气中有一丝娇颠，但更多的还是生气。
    看来亚楠还没有成功。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以前把自己看得太高，总以为自己是最大的，遇到了你我才明白什么是爱，才感受到，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把全世界都给她，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要是再惹你不高兴的话，你就打我，我绝对不还手。”
    亚楠说地十分诚恳，虽然在我听来有些肉麻。
    三金这个不惹麻烦不罢休的在旁边喊起来：“对啊，夏澜，你不高兴直接打他就行，再不济还有我们啊，我们帮你打。”
    史努比一把捂住三金的嘴：“丫的你别瞎添乱了！”
    夏澜毕竟是个小女生，听到亚楠说的话自然会感动，但是她并没有马上原谅亚楠，只是撇撇嘴说道：“你们男生的话哪里可信啊，总是说一套做一套，而且我都不知道，你这话对多少个女生说过呢。”
    亚楠赶紧举手发誓：“我只对你说过，我绝对说到做到。”
    亚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花心，但其实也是深情种一个，他和夏澜冷战的这么些天，其实也特别不好受，我们都看在眼里，有时候看他玩手机，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偷偷看夏澜的照片，被抓住了还死不承认，非说什么自己这么帅，倒追他的女生那么多，他才不会为了一朵花放弃整个花园，结果头一转又看夏澜照片去了。
    那边夏澜终究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动，眼睛都红了，颤巍巍地把手伸进亚楠的手里，幸福感那是溢于言表啊。
    周围的学生都鼓起掌来，亚楠抱着夏澜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我刚想说别在这大庭广众的地方虐狗了，就被一个女生拉了一下，转头一看，原来是沈靖儿，看了一眼就在旁边史努比，我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打篮球打得真好。”沈靖儿说。
    我干笑了几声，“其实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真的已经很好了，那个……你可以教我打篮球吗？”
    沈靖儿将发丝往耳朵后面撩了撩，睁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问道。
    我真的想象不出一个美丽文静而且又是学霸的女生打篮球的样子……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我的耳旁想起，清脆而柔软如棉花糖一般：“靖儿你平时学习那么紧张哪有时间打篮球啊。”
    “当然有啊，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不是浪费时间，况且，以我的能力，成绩保持在前五不是问题。”
    喜欢的人……
    沈靖儿眼睛里笼罩着一股笃定而自信的光芒，她眼眸直直地看着苏铭，声音里滑过一丝锐利：“铭铭你们艺术生应该很忙吧，而且不是快要集训了吗？应该要几个月吧？挺久的。”
    我感觉一股硝烟在身边燃起，女生们的战争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居然是我，徐彬啊徐彬，你丫的何德何能……
    为了阻止这场可怕的战争，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
    “你们两个……可不可以……”
    “那又怎样？决定爱情的又不是时间！”苏铭涨红了脸吼出这段话然后就跑开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
    “徐彬！”沈靖儿在我的背后大喊，可我的眼里却只有苏铭。
    我终于追上她了，可她仍挣扎着，不愿听我解释。
    “你不是要教沈靖儿打球吗？你不是喜欢她吗，那你去啊，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了，我才发现，原来她哭了，瞬间我的心就凌乱了，我很怕女生哭，更何况是我喜欢的女生，她哭，心痛的却是我。
    我慌乱地擦着她的眼泪，哪知却越擦越多。
    “我不会教沈靖儿打球的，如果她真的想学，史努比可以教她……”
    “苏铭，我喜欢的是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这是我一直想说的话，我曾在无数个因为想她而失眠的夜里设想过无数种场景来向她表白，浪漫的、温馨的、霸道的……可我从来没有想到，现实的告白竟是要小心地堵住她的泪水。苏铭，我喜欢你，不管怎样，这是我第一次向她说出我的心声。
    从第一次出生，到第一次死，人要经历多少个第一次呢？无数个吧，我想。
    而在爱情里，第一次表白，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争吵，第一次……所有的所有，只要冠上“第一次”，就会无比珍贵，无比暧昧。
    因为每个第一次，都是唯一，下一次可能会重复，但只能是重复。
    苏铭，你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我抓住她的手，目光肯切而真诚地望着她，我的眼神里，流淌的是我心中对她的真心。
    而她则是愣了，真正的愣了，整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迎着我的目光，也不哭也不闹，甚至一句话都不说，半晌，才从嘴里抛出几个字：“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的目光里涌出几分喜悦，这让我也欣喜万分。
    “啥啊你，当然是真的了，我不喜欢你，干嘛要主动坐在你的旁边？我不喜欢你，干嘛要去竞选数学课代表？你当我闲得慌啊，我不喜欢你，干嘛时时刻刻在心里想着你？”
    暗恋就是一种犯罪，名曰偷盗，而单相思的人就是贼，他们或怀揣美玉，或暗藏明珠，不想旁人知道，又想让他们欣赏珠玉，神经脆弱，矛盾不堪。我不想再做贼了，我抓住苏铭的手，郑重地她说：“我喜欢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对你好。”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个画面，我会永远记在心上，永远不会忘记……
    我抱起她，在空中不停地转。
    苏铭，这世上最幸运又最浪漫的事，莫过于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也喜欢我。
    苏铭，谢谢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