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你的温暖

云龙抱着我去浴缸泡澡，像最初那样真正地为我敲背拿肩。我在不知不觉中睡去，浑然忘了是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朦朦胧胧间我突然一惊，反手向床头摸去，却入手空空。床上没有别人，只有我自己。
  昨晚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梦。梦醒之后，留给我的，却是全身乏力、无精打采的疲惫感觉。
  空调依然开着，卧室很暖和。我又躺了回来，盖住被子，望着白白的天花板出神。脑子里杂乱无章，有个声音仿佛一直在对我说：蒋云舒，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女孩了，你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心头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感觉自己有点下作，云龙会怎么看待我呢？会不会也觉得我真是一个随便的女生，不需要珍惜？
  转了个身，从床头拿起手机点开，只有秘书的几个短信。随手点进，都是工作上的请示。我没有细看，只是些顼事，没有安全事故就行了，我也没有心情去理会。
  双腿间隐隐地传来一点不适，我不知道这是被**的原因还是因为昨晚太过疯狂。反正我从来没有体味过这种感觉。不舒服，不随意。
  虽然我不爱锻炼，但是这几年我为了生活也不停的奔波游走。在女孩子里，我的体质并不算差。我曾经连续加班3天，连我的秘书都累倒在办公室，我却还有精力去检查账务。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我对云龙有了些怨念，完事了，一声不响的就跑了，真是呀。
  我吸了口气，决定不会这么轻松地放过他。可是洗嗽完回来换衣服，才突然发现床头柜上，我常用的便笺下压着一张纸条。
  真老土呀，就不知道留条短信吗？不过呢，其实我喜欢，嘻嘻。
  “小舒，我要去上班了，餐厅留了你的早餐，我记得你喜欢吃荷包蛋，正好冰箱里有，我就弄了两个。一直温着，小心烫。饭煲里我煮了一点饭，但我记得你早餐不怎么吃饭的，你自己决定吧。明天我想请一天假，我们先去登记。等我有钱了，再补办婚礼。不过如果你觉得太仓促了，就打电话告诉我。我没事的，可以等你。”
  我轻轻地笑起来，郁闷的心情因着这张便笺大大改善。云龙的手艺不错，荷包蛋不焦不嫩，火候合适，正是我的所爱。汤也不油腻，合乎我的养生要求。这种生活上的细致，相比我前几届所谓的男友，不知道强过了几万倍，没得比。那些一见面就想着上床，见几次面就在谈着怎么搞新项目、怎么扩大投资的男人，总是让我无法放心的交出自己。
  我真幸福呀，真的，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60
  我从来不是一个被动的人，不管是因为家庭的影响，还是因为个性使然。我喜欢把一切掌握在自己的节奏里。
  我没有给云龙打电话，而是直接开车到了“建皇”的售楼部。
  阿沁有点意外我的到来，和我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讥笑我是不是又想来蹭她的午餐。
  我才不会老是让她埋汰我呢，语不惊人死不休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反攻她：“你别自作多情了，一边儿玩去吧，我是来找我老公的。”
  阿沁本来还在暗指我有所图谋呢，见我突然这么明朗化，立马惊掉了下巴，“啊”地追问着：“什么时候的事呀？”
  我得意地嘻嘻笑着，和她瞎聊了一会儿，匆匆往后面的工地走去。
  在楼下问了好几个人，才大约了解到云龙工作的地点，他现在在附属“建皇”下面的装修公司工作，这会儿应该在11楼继续做他的内墙砖。
  “建皇”的工作待遇如何我不太清楚，但是工地还算整洁，才过了一个月，这套楼已经基本完工了，外墙的脚手架都拆了下来，只剩下靠地面的一点点在收尾。电梯也开始正式使用，不再是那种工地电梯。
  不过去往电梯的过道还是很脏乱，地上有很多建筑垃圾。灯光也很暗，突然从外面走进来，感觉黑黑的，让人有点害怕。
  我没有拨云龙的手机，想要看看他工作时的模样，也有点想要给他惊喜的意思。
  其时已经快到午休了。电梯几乎没有人在用。上到11楼，这里已经差不多就是以后使用时的样子了。走廊的对面有一个窗户，很安静，外面嘈杂的声音在这里听不到多少。光线不够明亮，我适应了一会儿才环首四顾，发现这里一层楼居然有10几个防盗门，长长的一线，有点像复古的宿舍设计。一路往前，间或有几间房门开着，里面隐隐约约能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
  我不清楚云龙具体在哪个房间工作，随着感觉就近找了个套间走了进去。这里面却没有人，冷冷清清的，客厅的地面上堆着些沙石和瓷砖，可能还没有开工。我有点害怕，不敢再往里面走，轻轻在门口喊了句：“云龙，云龙在吗？”见没有人回应我。我就退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我的第六感，又往旁边开着门的房间走去。
  这套房间就让人安心多了，里面亮着灯，但是也很安静，听不到什么声音。
  我感觉自己的汗毛都有点竖起来，这样没有人的样子实在让我紧张不已。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里面房间有声音传来，好像是敲打着什么东西。
  跟着声音往里面走进去，到厨房位置的时候，终于让我松了一口气。那个我爱着的男人，正站在一个登高架上忙碌着。他背向着我，穿着一身灰色的工作服，没有戴安全帽却戴着一顶怪模怪样的布帽子，全身上下，都沾着点青青白白的颜色，仿佛已经穿了很多年。
  云龙的左手上戴着一只手套，右手却没有戴。我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习惯左手拿瓷砖，右手用烫子。左手的手套有保护作用，右手如果戴手套，却反而不方便了。
  我还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工作环境，对云龙的工作很有点好奇，屏着呼吸一直站在后面看着他忙碌。也许是喜欢他的缘故，总感觉这种平凡的工作在他的手上，似乎也携带着一种难言的美感，仿佛他正在从事的工作，不是装修，而是艺术。
  其实摆放在登高架上的瓷砖，就是很常见的那种厨卫墙壁砖。白色带点花纹，我不记得规格，但是我记得好像也蛮重的，一般人得两只手搬。云龙一直说他身体好，这会儿我有点相信了，因为他单靠左手就能将瓷砖托起来，抹好水泥灰，再准确地放入位置。全过程都不显得吃力。之后右手轻轻敲几下对整齐，刮掉多余的水泥灰，就算是安装好一块了。
  有十来分钟吧，他就已经把登高架上摆着的瓷砖和水泥浆全部用光了，本来灰灰的墙面，也显现出白洁晶莹的光彩来。
  云龙从登高架上跳下来，发现了我。有点意外，也有点开心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打招呼一样地问候我：“你来了呀，来很久了吗？”憨憨地笑着，带着一点羞意。
  在同龄的男生脸上，我几乎从未见到这样的笑容。怎么说呢，可爱、真诚之外，带着一种妖异的挑逗。至少在我而言，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和云龙之间的种种快意。
  我回报他一个甜甜的笑容，觉得应该帮他擦擦汗之类的表示一下亲密。可是走近了，才发现云龙根本没有出汗。也是呀，马上春节了，广州气候再怎么暖和，这个时节还是比较冷的。云龙的工作不算轻松但也不是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还没有达到出一身大汗的标准。
  其实昨天夜里我就注意到了，云龙身上有一种很催情的气味，我非常喜欢。带着一点男人的轻轻汗味，绝不浓烈刺鼻，充满了诱惑。
  云龙见我没有说话的意思，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就算是和我打完招呼了，低头去和水泥浆。也许是我在旁边的缘故吧，他表现得很爱干净，动作非常轻，慢慢的加水，几乎没有带出一点水泥灰尘。
  我站得有点无聊，在房间里转悠，11楼不算高层，这里的套间显然也是面对中低端客户的。卧室小、卫生间小、厨房也不大。唯一有点看头的，就是客厅还算宽敞，采光度也非常好。我估算了一下，加上阳台，大约是100平米左右的总面积，比我的套间小了差不多一倍多。不过我也佩服设计师的水平，这样的面积，愣是让他整出了四室两厅，还一厨两卫。从房间数量上来说，几乎和我在番禺的家一样多。
  云龙一直忙上忙下的做事，我也看了这么久了，不免有点奇怪地问他：“你就是一个人上班？怎么没有人监督你呢？”
  云龙在登高架上回答我：“有工头巡视的，不过一般不会管我们，我们的工作是定时定量的。”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感觉时间过得好慢的样子，忍不住问他：“你下班了没有？中午没有休息时间吗？”
  云龙居高临下地向角落里看了一眼，才回答我说：“有一个半小时休息的,现在还没到时间，快了。”回头他又接了句：“不过如果有什么急事，我也能请到假的。”
  我回答他没什么急事，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过去，角落里摆了一个对讲机，正充着电，但绿灯也亮着，显然是工作状态。
  我的工厂里也用这种东西，有时候，一个车间一个车间的走，的确很浪费时间。而手机又不太方便一对多的布置任务，相对来说，对讲机是最实用的。
  其实云龙现在的职业地位，大致相当于我工厂里面收入比较高的技术工人，还没有达到中层管理的层次。但是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因为我知道这种工人其实是很有保障的，有着一技之长，不管企业会不会倒闭，至少找工作赚点工资还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