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落骑着自行车进了小区,在单元楼停下,锁好了车子,她脚上穿着一双雪地靴,浑身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顾落搓搓冻僵的手,然后放到嘴唇边哈了哈,
天太冷了,冻人!
她刚去了一趟医院,是去给妈妈拿药了!
拿钥匙开了防盗门,顾落进了家,在门口换着鞋子,
方姨抱着顾微尘从卧室里出来,“药买来了?”
“恩!”顾落看着方姨点了点头点,把背包里买来的药一盒一盒的拿出来,都放到了茶几上,顾落脑袋往顾莞的卧室探了探,“方姨,我妈还没醒?”
“今天你妈午觉睡的时间长!”方姨拍着怀里的顾微尘,又说:“落落,一会带尘尘去医院吧!这孩子发烧总也不好,刚才还吐了,还是到医院验个血,拍个片子什么的,时间长了,感冒别再是转成肺炎!”
顾落伸着手摸了摸顾微尘的额头,这孩子卷在方姨的怀里,闭着眼睛,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顾微尘发烧快一周了,在社区门诊看着说是感冒,拿了几天的药,吃着也没见好,总是反反复复的。
顾落在方姨怀里把顾微尘抱了过来,“方姨,你看着我妈,我现在就带尘尘去医院,”
“带尘尘去医院干什么?”顾莞优雅斯文的在卧室里走出来,脸上淡笑着,依然温婉,依旧美丽。
“妈妈,你醒了!”顾落抱着顾微尘,走到顾莞跟前,看着她笑,满眼心疼,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她的手。“多穿点衣服吧!妈妈,家里暖气不是很足。”
顾莞好看的眉眼微微弯起,依旧问着:“为什么要带尘尘去医院?”
“因为尘尘发烧了,生病了,所以要带他去医院,”顾落就如同跟小孩说话似的解释着。
顾莞摸了摸顾微尘的小脸,呢喃自语着:“生病了?生病了要吃药的,快给他吃药啊!”
“要去医院给尘尘看看才好!”方姨也是轻声轻语的和顾莞说话。
顾莞慢慢的四下看了看,转身就走到了茶几旁,拿起茶几上的药盒,三下两下就取下几粒,转回身来,倾身上前,就往顾微尘的嘴里塞。
顾落慌忙用手挡着,“妈妈!”
方姨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顾莞,“不能给孩子吃,顾莞那是你的药。”
顾莞用力的推搡着方姨,攥着的药的手拼命的抓着顾微尘,嘴里不停地说着,“吃药……吃药……”
顾微尘显然被抓疼了,舞着手脚哇哇哭闹声,一声高过一声。
顾莞的眼睛徒然睁大,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了,眼神迷惑而又极度恐怖。
顾落被她那样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不安的预感猛烈地敲打着她的心脏,顾莞跟着顾落后退的脚步,一步一步地上前,通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顾落,表情真的狰狞吓人,
“方姨,你快抱着尘尘去医院,我妈妈要犯病了!”顾落慌了,声音都带着颤抖。
方姨慌忙接过了顾微尘,抱着转身就想冲出门,可顾莞却拽着她的胳膊,一拳就打了过去,尖声嘶吼着,“把孩子给我,”
顾落冲上去,用劲拽开顾莞的手,横着身子挡着,然后死死地抱住她,方姨赶紧趁机抱着顾微尘跑了出去,
“让你不给我孩子,我打死你!你这个坏女人,敢抢我的孩子,我打死你!”
顾莞毫无理智的一脚把顾落踢到在地上,发了病的精神病人力气是那样的大,顾落疼的根本起不来,顾莞扑上去,挥着拳头,一下一下地狠戾的砸在顾落的身上,顾落趴在地上,咬着唇嘴唇,使劲地忍着,她不能反抗,因为这个人是她妈妈。
无边无际的疼痛逐渐淹没了她,缓缓闭上眼睛,顾落用很轻很温柔的声音说:
“我没怪过你,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你!”
“妈妈,等你清醒了,又该自责,又该心疼了,”
“妈妈,你清醒的时间很少……什么时候,你的病才能好……”
……
“我要掐死你!”癫疯混乱顾莞的双手猛地停住,对着顾落纤细的脖子就掐下去!顾落嘴巴大大地张着,却一声都叫不出来!
顾莞的手劲越来越大,顾落的瞳孔慢慢放大,
那一刻,顾落觉得自己就要快窒息了,她真的快被妈妈掐死了!
一个人生存的本能,还是让顾落拼尽了全力,顾莞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没站稳,头一下子磕在了茶几上,顾莞疼的尖叫了一声,
“妈妈……”顾落不由自主地喊着。
顾莞顺手抄起水果刀,对着顾落就扑了过来,顾落身子一歪,拔腿的往门外跑去……
……
唐一栗进了XX小区的时候,便听到了吵闹的声音,抬眼便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疯女人拿着刀子正在追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大冬天的,两个人都赤着脚,
唐一栗盯着女孩看,认出来了,是顾落!
小区广场正中是一个水池,水池中的喷泉在喷着水,四周也是湿湿的,疯癫的顾莞脚下一滑就摔在地上,前面的顾落停下,跑回来就想把顾莞扶起来,顾莞直接就对着顾落过去了,那明晃晃的刀,让恐慌的顾落一下子就掉到了水池里。
伴着水花,冰凉的水像无数尖针一样扎着顾落的已经颤抖的身子,
顾莞晃着刀子,嘴里疯狂的叫嚷着,
顾落的毛衣已经被喷泉溅湿了,头发凌乱,小脸苍白的像纸一样,嘴唇已经冻得发青色,神色空洞,就仿佛是整个灵魂都被打碎了的表情,
“妈妈,我求求你!别再闹了!”顾落牙齿打着颤,就连眼泪都是乞求的目光。
唐一栗突然觉得冷,
本来在他的潜意识里,如果有机会见到顾落,他不弄死她,也要让她掉层皮,可是现在……他的心似乎一直都在收缩,缩得紧紧的,都有点疼了。
唐一栗不由得往前迈了几步,却被身边围观的人一把抓住了,那人说:“小伙子,疯子砍了人白砍,别过去,疯子狠着呢!上个星期我们院里李叔就被她用菜刀砍了两刀,现在还住着院呢……”
唐一栗推开那人的手,还是冲了过去。
顾莞对唐一栗晃着刀子,疯狂咆哮着,“躲开,要不我就会把你们全宰了!”
“放下刀子,太危险了,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唐一栗的视线一直跟着水果刀在动,紧张的看着,手心里全是汗,猛的伸出手,狠力的抓住顾莞拿刀的手腕,死死地按住,围观的人们看到,趁机上来了三四个,几个人之力才把顾莞抓住。
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把疯癫顾莞弄回了家,
唐一栗死死地箍着顾莞,以方便顾落给她注射镇定药物。
在药物的作用下,顾莞逐渐安静下来,眼光也变得柔和了,心疼的摸着顾落脸上的青痕,“落落,妈妈又打你了是不是?把妈妈绑起来吧!这样就不会伤害人了!”
顾落死抿着唇,费劲的控制着眼中的某种湿热的液体,
“睡一觉就好了,妈妈睡吧!”顾落给她盖好棉被,理顺了凌乱的头发。
唐一栗这才看清楚了顾莞,眼神似乎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顾莞这个疯女人,安静下来竟然美得惊心动魄!
“你妈妈像一幅画!”顾落听到唐一栗说了这么一句。
顾莞睡着了,一切安静了,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疲惫不堪的顾落才把目光转移到了唐一栗身上,
唐一栗倚着沙发,同样也在看她,
对于不熟悉的男女来说,对视显然是个很尴尬的事。
顾落抿了抿唇,虽然对唐一栗的印象极差,但这会儿他还是心存感激的,实在是应该道个谢,还顺便打破尴尬,
“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唐一栗双眸微微一眯,“连杯水都不给,你就这样表示感谢的?”
“慢待了!”虽然唐一栗的话语多少带了几分戏谑,可顾落却真的没心情陪他贫,更没给他倒水,
唐一栗敛了敛神色,“为什么不送精神病医院?有专业医生治疗效果要好的多!”
顾落垂下眉目,没吭声,
唐一栗顿悟!钱的问题!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却要扛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顾落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可想而知。
唐一栗不着痕迹的挺了挺腰,用余光瞟了顾落一眼,脸都不红一下,不管不顾的拉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顾落没挣扎,只是用指甲使劲的抠着他的掌心,然后她听到他说: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女人手凉,是因为没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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