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倾“城”

VIP病房里窗明几净，医生和护士围在病床边，为病床上的女孩检查身体，量体温，抽血，输液。床上的女孩面色惨白如纸，双眼呆滞木讷，愣愣地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一句话，就好像失忆了一样，医生诊断说因遭受巨大打击而使脑部部分细胞死亡导致短暂性失忆。这样的情况已持续了一个多月，离那件事已有一个多月了，身体上的伤慢慢地恢复，可她就是不肯开口说话，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认得任何人了。
    “这可怎么办？”孟蓝急得掉眼泪。
    一个多月前的某个凌晨，警方在郊外的一间破屋内发现了孟琳，发现她的时候她已昏迷不醒，全身赤*裸，双手双脚被粗绳捆住，身下一大滩惨红的血。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孟琳的命终于捡回来了，但从此她不再开口说话了。
    警方调查发现，当天也就是见完柳惠心后，孟琳心情压抑，回寝室发了一顿脾气，摔坏了室友的一个热水瓶，过了会她接到一个电话，又匆匆化了妆换了漂亮衣服出门了。电话是“女凰娱乐公司”的老板打给她的，意思是叫她赶紧去魅狱酒吧，有几个有钱老板想捧她当电影明星。
    孟琳去了，那几个老板便不停地灌酒，他们的真实目的才不是捧她当什么明星，而是纯粹地找乐子。
    一个，两个，三个小时过去了，凌晨一点半，从魅狱的监控视频中看到，几个男人搀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孟琳出了酒吧。
    警方很快以“强*奸罪”逮捕了几个疑犯，并控制了“女凰娱乐”的老板。经过深入调查，又发现这家所谓的娱乐公司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介绍卖*淫集团，披着光鲜的外表，欺骗幼稚无知、一心想进娱乐圈的女大学生们从事卖*淫活动，至今已有25个受害女学生报警，还有不知多少受害女学生不敢站出来。
    再调查下去，让警方和所有人吃惊的是，这家娱乐公司虽在海外注册，但它真正的幕后大老板竟然是安帝娜集团的老总周志刚。但周志刚却把此事与他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又找了个人出来替罪。在现有的证据下，警方也不能拿他怎样。
    早些年那个周志刚就欺负过孟蓝，如今又出了孟琳的事，孟蓝更是恨他入骨，如果不是穿着这一身法袍，她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宋泽城说：“我有帮兄弟，要不要……”
    “别！”孟蓝急忙说，“我相信他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你是个正当的企业家，犯不着为了这个贱*人脏了自己的手！”
    “好。”
    孟蓝又问应骏：“应警官，现在真的告不了周志刚？”
    应骏摇头，无奈地说：“证据不足，而且阻力重重。”
    阻力？
    是的，在这个城市，有谁不知周志刚出身黑道，和京城多名官员称兄道第？
    应骏口中的阻力也是这个。几天前，局长把他叫到办公室，对他说这个案子既然几个当事人都已认罪且证据确凿就赶快移交检察院立案起诉。但应骏说案子还有疑点，应再调查。局长有些火冒地说他不知天高地厚。应骏只是笑笑，不语，扛着各方面的压力继续办案。他这样做，一为自己的良心，二为孟蓝，这个时常在他梦里对他笑的女孩。
    叶卿菁在闺蜜喵喵的陪同下来医院看望孟琳。此时的叶卿菁已怀孕七个多月，肚子很大很沉，B超显示是双胞胎。
    “小叶子……”孟蓝一见到叶卿菁就哭了。
    叶卿菁安慰说：“琳琳一定会好起来的，坏人也一定会有报应的。”
    安慰了会，叶卿菁对宋泽城说：“宋总，不知您有没有时间，我有话要和您说。”
    “可以。”宋泽城说。
    随后两人走出病房，来到走廊上。
    “谢谢你来看望琳琳。”宋泽城说。
    叶卿菁说：“出了这样的事，我们都很遗憾，也很痛心，为什么坏人得不到他应有的惩罚呢？琳琳有什么错，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就这样被那个坏人毁了，而那个坏人依然逍遥法外。这难道不让人痛恨吗？法律是否真的治的了他的罪？宋总比我们谁都要清楚吧。”
    宋泽城说：“那你的意思？”
    “相信宋总您也知道，我先生当年被周志刚砍了一刀。既然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何不联合起来用法律之外的合法的手段报仇？”
    法律之外的合法的手段？宋泽城冷笑了下，这个名词真的太棒了，他很喜欢。
    叶卿菁继续说：“具体还要宋总和我先生见了面再谈，不知宋总……”
    “好。可以约个时间见面。”宋泽城一口答应。
    宋泽城想见见这个许俊树到底何方神圣，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几年前，许俊树不过是周志刚身边的一个小跟班，还曾暗中帮过孟蓝，几年后，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吞并了穆颜集团，一跃而起，成为能与他宋泽城一起吃个便饭的商业精英。真是不容小觑！
    宋泽城与许俊树密会，商谈许久，一场运用法律之外的合法手段的报复行动悄然萌芽。
    正当二人的计划即将实施之际，柳惠心心疼爱女，气不过，先下手为强，找人砸了周志刚的办公室和两辆豪车。柳惠心也因此被请进了警局，但她自有脱身办法，只需赔钱就好。不过，周志刚并非善类，在警局，他与柳惠心相遇，他昂着头，一副流气，嬉皮笑脸道：“是不是告不了我很难受？”柳惠心板着脸，咬牙道：“别得意！”周志刚得意地说：“我就得意给你看了，你能怎样？”柳惠心气急，脸部青筋微抽，捏紧拳头，欲发作，幸得助手小艺劝住。二人随即离开警局，上车前周志刚还亲自为柳惠心拉开车门，耻笑道：“柳总，一路走好！”气得柳惠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惠心随后来到孟琳住院的那家医院，走到门口，里屋孟蓝和宋泽城都在，孟蓝正在喂孟琳吃饭。
    孟琳还是那样，不说话，表情呆滞，也不肯张开口吃饭。以前多活泼美丽的女孩，如今却变成了这样！柳惠心默默地捏紧拳头，仇恨、心痛。
    “琳琳，吃一口，好吗？”孟蓝把饭菜送到孟琳嘴边。
    孟琳不吃，看都不看。
    “琳琳，乖，吃饭。”
    忽然，原本安静的孟琳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不停地扯自己的头发。
    “琳儿！”柳惠心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剧痛，冲了进去，一把抱住发狂的女儿，由着女儿抓自己的头发和脸，她只紧紧地将女儿搂在怀里，给她温暖和安抚。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回放，她从前真的不是个好母亲，从前的她只知道攀比，只知道自己美美的，连女儿发高烧都不顾。想着，她默默地流下了眼泪，是悔恨的泪，也是赎罪的泪。
    在她的安抚下，孟琳终于平复了下来，睡着了。她慢慢地将女儿放到床上，替女儿盖上被子。
    而她自己，衣服被扯破了，头发也乱蓬蓬的。她忙着替自己整理仪容。
    “给 。”
    她很诧异地抬头，遇见大女儿孟蓝的眼睛，犹豫着接过女儿手里的纸巾。
    “你的脸。”孟蓝说。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再摊开手一看，满手的血，急忙用纸巾擦。
    “刚才琳琳不小心抓破你的脸，还是找护士消下毒吧？”孟蓝说。
    “没事没事。”柳惠心说，心里暖暖的。
    “柳总，还是去消下毒，发炎了就麻烦了。”小艺说。
    “好吧。”柳惠心说，“琳琳，就先交给你们了，我消完毒再过来照顾琳琳。”
    柳惠心在助手小艺的陪伴下出了病房，宋泽城紧跟其后，“柳总，留步，宋某有几句话想和柳总说。”柳惠心停下脚步，支开小艺。
    “什么事？”柳惠心问。
    “柳总，宋某开门见山的说吧，如今周志刚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敌人，宋某已联合思卿集团的许总，如果柳总也能加入，必定如虎添翼，杀他个措手不及！”宋泽城说。
    柳惠心想了想，问：“你有何良策？”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生活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孟蓝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照顾妹妹，没心思和宋泽城约会了。宋泽城理解她，关心她，帮助她，向来沉着冷静的他竟有些急躁，急着将周志刚一网打尽，永不得翻身。
    网是布下了，关键还是时间和耐心。
    所有人都在等，等着大鱼进网，等着收获的那刻，等着复仇成功的那刻。
    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征兆，或许这正是暴风雨的开端。
    突然有一天，安帝娜陷入债务危机，资金链断裂，债主讨债，官司不断，周志刚的个人财产包括房、车都做了抵押还债。可以说，一夜之间他一无所有。且他个人因偷税漏税并涉嫌黑社会组织被警方控制，等待他的将是数年的铁窗生活。
    很快安帝娜进入破产重组程序，思卿集团借机收购了安帝娜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宋泽城也趁机收购了其余百分之七十的股权，两大财团将安帝娜活剥生吞，从此在这个城市，安帝娜只是个历史了。
    这就是所谓的法律之外的合法的手段，有些时候比法律来的更有效而残酷。法律剥夺的只是财产、自由和权利，而这法律之外的合法的手段，剥夺的除了这些外还有人的尊严和意志。
    一无所有、啷当入狱、一蹶不振，这已是最好的复仇结果了。
    一个温暖的清晨，孟蓝和宋泽城陪着孟琳在医院的小公园里散步。公园的一棵老树下，几个小孩正在玩土，拿土捏各种泥人。孟琳像是来了劲道，一下甩开孟蓝的手，跑去和那群小孩一起玩了起来。
    “琳琳好像变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样子。那时候爸爸还在，有一次他带我们去海边玩，琳琳在沙滩上堆了好多沙子城堡，那时候她玩得很开心很开心……”孟蓝说着，泪花闪动。
    宋泽城拥她入怀，温柔道：“都过去了，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们身边，尽我所能保护好你们。”
    “泽城，告诉我，那些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吗？”孟蓝问。
    “是。”宋泽城说，“具体来说是思卿集团的许俊树、你母亲和我一起步的局。”
    “虽然我不是很赞同你们的做法，但至少为琳琳讨回了公道。”孟蓝说。
    “你同学的老公真不简单。”宋泽城深沉道，“此人运用同样的方法吞了穆颜，手段辛辣决绝。看来，我又多了一个对手。”
    孟蓝笑道：“真是难得啊，堂堂宋大老总也会有怕的时候。”
    “我不是怕。”宋泽城认真道，“而是，在今后的竞争中，我们难免会斗得遍体鳞伤。你和小叶子这么要好，我怕你们的友情会因此受到伤害。”
    “谢谢你，泽城，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孟蓝依偎在男人宽广的胸膛上，柔声道。
    这时宋泽城的手机响起。宋泽城接起电话。挂断后他问孟蓝：“有一件事很重要，想知道吗？”
    “什么？”
    宋泽城慢悠悠地说：“我派了很多人去调查，原来琳琳出事那晚原本是可以逃脱的。那晚琳琳喝了很多酒，但意识还算清醒，中途她借口上洗手间想趁机逃离。但刚出包厢没多远就被酒吧的一个服务员重新拽了回去。那个服务员是受了一个人的收买。那个人，就是许俊树。”
    “什么！”孟蓝大吃一惊，“你说的是真的吗？”
    宋泽城说：“千真万确。许俊树给了那个服务员一笔钱让他离开，却没料到那服务员嗜赌成性，被我的人在澳门的赌场里找到了。他亲口承认了一切。”
    “怎么会……怎么……”孟蓝的脑子一片空白，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人心难测，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和难以提防。
    宋泽城又说：“多年前许俊树被周志刚砍了一刀，差点送命。他自知以他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扳倒周志刚，于是利用琳琳，为的就是借我的手为他报仇。整个事，收获最大的就是他，仇也报了，还收购了安帝娜的部分股权。”
    “那小叶子……”孟蓝忽然感到一阵心寒。
    “小叶子应该不知情。她也被许俊树利用了。”宋泽城叹气说，“从前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够心狠手辣的了，却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人外有人啊！蓝儿，你打算怎么办？”
    孟蓝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大树下和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的孟琳，眼眶湿湿的，说：“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宋泽城爱怜地望着怀里的人儿，感叹地说：“你真的太善良了！”
    但孟蓝是否真的放得下，轻而易举地放过伤害妹妹的人？妹妹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她们相依为命，她们互相扶持，她们在寒冷的冬天里拥抱着互相取暖，她们一起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困难和挫折。在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任何亲人的日子里，妹妹便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周志刚虽无耻，却没有那个人机关算尽，卑*鄙虚伪。所以，她要惩罚那个人。
    她决定找小叶子叶卿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叶卿菁，她要他们反目成仇，她要报仇。
    而当她看到生产完后还在月子里的憔悴的叶卿菁和两个哭闹不停的可爱的孩子时，她的心软了。叶卿菁是无辜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蓝蓝，你抱抱孩子。”叶卿菁把一个襁褓中的孩子递到孟蓝面前。
    孟蓝双手颤抖地接过孩子，极其不熟练地抱着他，孩子长得很漂亮，乌黑的头发，圆圆的眼睛，红红的嘴唇，正好奇地盯着她看。孟蓝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孩子突然咯咯地笑了，朝她笑了，绽放了一个纯净天真的笑容。孟蓝的心都要碎了，醉了，一种神奇的感觉在体内酝酿、发酵和升腾。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母爱，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也渴望着成为一名母亲，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宝宝乖，宝宝快睡觉。”在母性的驱使下，孟蓝对着孩子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慢慢的，孩子竟在她天籁的歌声里睡着了。
    “睡着了。”孟蓝笑着对叶卿菁说。
    “给我。”叶卿菁张开双臂。
    孟蓝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孩子交给叶卿菁。叶卿菁接过孩子后爱抚地在孩子额上轻轻一吻，然后轻轻地放到精心布置好的小床里。
    “孩子真可爱，长得像你多一点。”孟蓝说。
    叶卿菁笑道：“都说儿子像妈。”
    “生完后身体恢复得好吗？”孟蓝问。
    叶卿菁摇摇头，说：“因为先前有过一次小产，加上这次生产出了很多血，身体恢复得不是很好，虚得很。”
    孟蓝感叹道：“做女人不容易，做母亲更不容易。”
    “是啊！不过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我一下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开心得不得了。我们很幸福很快乐。上天真的对我不错。”叶卿菁脸色虽惨白，但透着浓浓的幸福。
    孟蓝彻底打消了之前来的念头，可爱的孩子，快乐的产妇，幸福的一家，她怎么狠的下心来破坏？
    算了吧。
    默默地忍住眼眶中的泪水，祝福他们，也祈祷妹妹尽快好起来。
    转眼又到了秋叶飘飘的季节。
    孟琳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孟蓝准备接孟琳回家。这天，接孟琳出院的还有宋泽城和柳惠心。
    柳惠心一路搀扶依然神情呆滞的孟琳，关怀备至。
    走到医院门口，刚好柳惠心的车开到。柳惠心对孟蓝说：“蓝儿，我想带琳儿回我那，我那有专业的护工，环境也好，这样琳儿的病也好的快点？”
    孟蓝犹豫着。“但是……”
    柳惠心诚恳地说：“蓝儿，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们，我只想补偿你们，给我个机会照顾琳儿，尽点做母亲的责任吧。”
    孟蓝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平时工作那么忙，能照顾好琳琳吗？”
    柳惠心说：“我宁愿放弃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也不会再扔下女儿不理不管。”
    孟蓝似被说动了：“这样……”
    这时宋泽城说：“蓝儿，这段时间你为了琳琳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人也消瘦了。柳总毕竟是琳琳的亲生母亲，她定会好好照顾琳琳的，你别担心那么多。”
    孟蓝想起这段时间柳惠心对孟琳无微不至的照顾，同意了：“好吧。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琳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我向你保证。”柳惠心心酸地说。
    打开车门，柳惠心带着孟琳离去。孟蓝望着车子逐渐消失于茫茫晨雾中，惆怅了，失落了，顿时觉得在这个世上，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放心。虎毒不食子。”宋泽城走到孟蓝身旁，搂住女孩单薄的肩，说，“我送你回去吧。”
    “泽城，我好痛苦。”孟蓝扑到宋泽城怀里，小声哭泣。
    “有我呢。”宋泽城心疼地说。
    有我呢。短短的三个字，却给女孩无比强的安全感。
    有你，我便安好。
    柳惠心把孟琳接走后确实一心一意地照顾着患病的女儿。孟琳时常半夜做噩梦大喊大叫，柳惠心便一晚上抱着女儿，不离不弃。白天她也推掉很多重要的会议会面，陪伴在女儿身边，散步、听雨、赏花、栽树……
    柳惠心的别墅前有一个花园，种了很多花花草草。有一天，柳惠心叫孟蓝、宋泽城来别墅种花烧烤玩耍。孟蓝本不想来，但被宋泽城说服了。
    孟蓝踏进别墅的那刻，就被花园里那一大片火红似血的曼珠沙华吸引住了。
    如此妖艳的曼珠沙华，她像在什么地方也看到过一次。
    “蓝儿！”柳惠心笑着跑出屋相迎。
    “你好。”孟蓝微笑着打招呼，却不叫她妈妈。
    柳惠心有些失落，但很快回过神来。“我们先烧烤吃东西吧！”
    园内摆放了两个烧烤架子，鸡鸭鱼肉蔬菜海鲜样样齐全。两个女佣一个端茶送饮料，另一个帮忙烤肉串，一会儿，满园肉飘香，叫人馋涎欲滴。
    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气氛融洽。
    “琳琳，给。”孟蓝拿了串鱿鱼串给孟琳。
    孟琳接过鱿鱼串，转身朝向柳惠心，微笑着，把鱿鱼串递给柳惠心。
    她笑了，这么长时间这是她第一次笑，而且还是对着自己的亲生母亲笑。
    柳惠心的心中既温暖又酸楚，有些颤抖地接过女儿递给她的鱿鱼串，眼眶湿润，哭并微笑着，说：“谢谢琳琳。”
    “妈……妈……”孟琳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幼童般，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说着“妈妈”这两个字。
    这让所有人都震惊了，柳惠心尤甚。
    “琳琳……”柳惠心一把将孟琳拥入怀中，泪水满面。
    多么艰难的一声妈妈，她等了太长时间，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她思念女儿思念得痛哭流涕，若非身负大仇，她当年也不会抛弃女儿而去。
    “琳琳，妈妈等得太久了！”柳惠心欣喜道。
    这温馨的一幕孟蓝全看在眼里，她既高兴又有点心酸。她忽然很羡慕失忆的孟琳，过去的苦难统统忘记，从现在开始留在脑子里的都是美好的回忆。从某种程度上说，孟琳的失忆或许是一次重生。她呢？她该怎么办？她并没有失忆，往事历历在目，每回忆一次都让她痛彻心扉。
    妈妈，她在心里默默地叫喊，脑海里却是当年赤着脚在狂风暴雨中追赶车子的情景。
    一次次地绊倒在雨中，一次次地爬起再追赶……
    撕心裂肺地叫喊……
    车子依然驶出了视线，车子里的那个人还是走了……
    “蓝儿……”柳惠心见大女儿一声不响，温和地叫唤道。
    “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了。”孟蓝说，“泽城，送我回去。”说完扭头便走。
    “蓝儿……”柳惠心伤心地挽留道，“再玩会吧，陪陪琳琳。”
    “不用了。”孟蓝冷淡地说。
    在回家的路上，宋泽城见孟蓝一言不发，便问：“怎么不多陪陪琳琳？”
    孟蓝说：“泽城，我不是失忆的琳琳，我根本无法忘记她对我们做的一切。只要想起，我的心就会痛。不管她当初是为了什么目的，都不该把我们抛弃。我真的没法原谅她，真的没法和琳琳那样叫她妈妈。”
    宋泽城说：“我想她也很自责，不管怎样，她都是你的亲生母亲，血溶于水，这点没法改变。其实刚才琳琳叫妈妈的时候，我看的出来，蓝儿你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很羡慕的神情，你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我不知道……”孟蓝心情复杂，说，“我们不要再说她了，好吗？”
    “好。”宋泽城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一只手握住孟蓝冰凉的小手，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
    “谢谢。”
    “傻丫头别再胡思乱想了！”宋泽城笑道。
    这时，宋泽城的手机响起。宋泽城戴上蓝牙耳机，说：“什么事？”
    孟蓝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见宋泽城听完后脸色骤变：“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怎么了？”孟蓝问。
    “生意上的事。”宋泽城说，“有人和我抢生意。”
    “谁这么大胆？”
    宋泽城笑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