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月明应寂寞

第61章


我可是安排了人,只要我明天走不出这件屋子,那第二天的报纸上可有公子爷愁的了。”
  沈寅初哈哈大笑,对着沈子初说道:“二姐啊二姐,我真是服了你。咱们沈家两姐弟怎么都摊上了这么个女人,蛮不讲理就算了,还满腹的心机。”
  沈子初冷哼一声,搂紧怀里的孩子,并不理他。
  沈寅初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做的龌龊事还用我说?别忘了那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万毓纾含笑道:“你若是依了我,那我在异国他乡,你再怎么宣扬也与我无关,你若是不依我,给我一颗子弹痛快,那更与我无关了,哪有一个死人还与人争论的,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子初放下怀里熟睡的孩子,走过来冷笑一声:“你们两个唱戏也唱够了,哪怕今天拜堂成亲呢,我也道一声恭喜。东西在我这里,你们要的东西我也给你们了,要杀要剐也由你们就是了。“
  沈寅初沉着脸并不说话,万毓纾却抢开了口:“二小姐真是快人快语,不过我和他可不是一条道上的。要是算起账来可不要加上我。”
  沈子初看了她一眼,幽幽的说:“不过是一丘之貉,他做的事你又能脱得开干系?”
  万毓纾看了她一眼,耸耸肩。笑了笑:“公子爷你可不许再惹上我了,我清清白白的女儿家竟因你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沈寅初却不抬眼看他,慢腾腾从衣夹里取出烟盒,抽出了一支香烟,在桌子上慢慢的顿了顿,却不着急点火,眼睛也不知看向何处。只深邃的像是一片墨黑的海,深不见底,也看不出情绪。
  良久说道:“是你自己要蹚这趟浑水,又不是我逼着你,这个时候你也犯不着来怪我。”
  万毓纾愣了愣,看着他。半晌自嘲似的笑了笑:“你这个时候,给我闹这个虚文,难道是想拖到早上,想看看今天的早报?”
  她随即笑了笑,歪着头说:“你是知道的,即使你想拖,也没那么容易,东西还在别人手里。即使今日不见报那明日后日也是一样的。”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下来,沈寅初望着窗外的天渐渐恢复清明,东方的一角也露出了一角鱼肚白。天……快亮了。
  他微微一笑:“迟则生变,只需要争取今天一天的时间,我下面的那些人,就可以控制了各个报社。再顺藤摸瓜找到那个提供线索的人。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筹码。”
  万毓纾脸色一冷,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果然是三少,足智多谋,像个狐狸。”
  “那我今日是非死不可了?”
  万毓纾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笑着。像是终于舒了一口气。倒是他身后的汇一神色紧张,握紧了手里的枪,准备时刻保护着她。
  沈寅初看着他淡淡的笑了,转过头对着方齐云说道你带二姐和律熙先出去,方齐云看着他们,明白其中的气氛暗藏剑弩。又看沈寅初神色淡淡,又像是成竹在胸反而什么都不在乎了。于是点点头。
  自他们撕破脸后,他直呼沈子初其名,此时却喊起二姐来,沈子初看着他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方齐云走了出去。
  门又被重新合上,屋子里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那汇一眼睛更像是猝了毒了一样,狠狠的瞪着沈寅初。
  沈寅初若无其事的掸了掸皱了的衣襟。对着万毓纾笑道:“你这个人满腹的计谋,对人不肯用半分真心没想到了最后还是有个人这样痴心对你。”
  万毓纾转过头看了看汇一,汇一立马红了耳根,笨拙的解释:“小姐……不……不是他说的那……”
  话还为说完,万毓纾却不再看他了。轻飘飘的说:“你这人到死了都会取笑我。他?”
  她嘴角一抹轻轻的笑。
  此刻看在汇一的眼里,倒像是一把猝了毒药的尖刀,眼睁睁的看着她亲手捅进自己的胸膛,避无可避。可……可不只为何,心里也有一丝丝苦涩的窃喜。
  最起码,拿着这把刀的人是她啊。
  汇一坚毅的脸上,此刻竟像是笼上一层淡淡的薄雾,那淡淡的假象里,只有他俩。
    
第七十五章 花院深疑无路通
更新时间2016-5-25 12:30:40  字数:2294
 天还未全亮,因刚下过雨的缘故,雾蒙蒙的天也由漆黑一片,渐渐转为蟹壳青。路上并没有行人,只孤零零的他们一辆汽车在水门汀马路上驶着。
  方齐云手握着方向盘并不说话,沈子初抱着律熙坐在后面,她不知她会被沈寅初安排在何处,可此时心里却是异常的宁静。像小的时候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个在小厨房做的一手好吃的橘子冻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时,那时她虽然只有七岁。但心里已经明白了。她和姐姐和新生的小弟弟是不一样的。
  她至今还记得,父亲推开门的时候那双惊恐的眼睛。她什么都听到了,她往里一看,果然是那个女人,眼角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看见她眼底一阵惊恐,像是想张开手抱抱她又碍于身份。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慢慢的垂下了头。
  她看的分明,只一刹她便明白过来。她抬起头拉住沈重显的手,撒着娇:“父亲,弟弟又哭了,母亲叫我来寻你呢。”
  沈重显略愣了一下,便点点头:“你去告诉你母亲,我马上就去。”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那日沈重显讲母亲这两个字,咬得极重。
  她略颔首,对着他笑着说:“知道了。”
  自那日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府中也并没有因为少了个人而出现多少波澜,立马有新的人顶了上去。只是她再也没有吃过橘子冻,连带着连橘子都不愿意在尝一口。
  她开始变得多心,处处留意,她学大姐不愿意学的女红,只因为母亲喜欢。她假装自己就是沈府的二小姐,她开始循规蹈矩。又暗中挑唆姐姐弟弟多做一些出格的事。
  终于母亲走了,她不知为何像是出了一口气。那个叫了九年的母亲待她还是不错的,他们二人有的总不会差她一份,他和父亲也是相敬如宾的一对,她实在想不出来,如此恩爱的他们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出现。
  在母亲的灵前沈未初抱着两岁的沈寅初哭成了泪人,只自己呆呆的跪在那里,一点点往火盆里投着纸钱。泪……是没有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现在他们都只有一个父亲了,是不是彼此的差别就通通消失了?
  雨后的路并不好走,一个颠簸将沈子初拉回了现实。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律熙睡得正香。外面又飘起了细雨,雨最令人多思,好在律熙还没醒来。这样离别会更好受些吧。
  过了一会,车子在一处偏僻的宅子外停了下来,里面立马有人跑出来,撑开了伞拉开了车门。
  沈子初不知这是什么做什么,看了一眼方齐云,但他只是垂着头,并不看她,她由着人引着走了进去。方齐云不置一声也跟了进去。
  沈子初抬起头见院门虚掩,院中几株松柏青翠满目,仿佛乌云似的,压得整间院子里都几乎没有阳光。院子里本是青石板漫地,落了些许淡黄色的松针,并两三只松果。旁边石阶上已经生了青苔,昨天夜里下过的雨,兀自在石板上留着水痕,静悄悄的,几乎连一丝声音都听不见,只有小楼檐头的铜铃,被风吹着,当啷、当啷……沈子初看到这种情形,倒仿佛进了山间古寺一般。
  这样幽静的宅子。她环顾四周,这宅子里并没有多少人,留着的几个人也都是眼生的很,
  那院子就像是一盆盆景。四面粉墙黛瓦,院子里的桂花树,后墙下的山石,落尽叶子的梧桐,还有点缀在阶下的萱草倒不像是荒废许久的宅院。
  在这样一个晴朗的天气里却颜色黯淡,仿佛一幅淡墨的白描。
  风从袖子里灌过来,吹得她的衣摆忽啦啦直响。沈子初突然起了奇怪的念头,她看着身边的人,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身边的方齐云,将怀里的律熙往她手里一递:“你们莫非在这里藏了什么人?”
  方齐云接过怀里的律熙,不动声色:“二小姐进去便知道了。”
  他拉紧了裹在律熙身上的衣服,走在前面,过了一会沉声说:“你们都不懂公子爷,他其实心里苦。为你们做足了打算,可没人理解他,你不懂……少夫人她……她也不懂。”
  沈子初听了这话,轻轻笑了一声:“他心里只有他的黄图霸业,那有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人呢?什么姐弟情分,不过是变着法的相互利用罢了。”
  方齐云顿了顿没有再说话了。这幢古宅,最是深幽,绕着曲廊走了半天,终于到了一座洞门前,这一座门置的十分隐蔽,门口还挂着蒲草线帘。
  方齐云在这里停了下来,沈子初狐疑的看着他。方齐云顿了顿,说:“二小姐等的人就在里面。”
  帘子打起,外头的雨雾寒气便向人无声袭来,仿佛一场无形的薄雾。沈子初站在哪里,只见外头的雨仍旧下得如烟似雾,院子里本种了不少树,越发显得暮霭沉沉。
  一个马夲本替着沈子初撑伞,此时被方齐云接过去,对他使了个眼色,那马夲便退了下去。
  律熙已经醒了,安分的搂着方齐云的脖子看着沈子初。
  沈子初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方齐云已经不管他抬步走了进去。沈子初没了伞的庇护,终于也跟了上去。
  这洞门,里虽说是别有洞天,但也只是几株枯木和一件古朴的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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