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吸血姬

24 第 24 章


终于,他们商量完毕。
    “既然如此,我宣布,朱姬有罪。”艾兰尔指着地上的尸体:“她亲手杀害族人,应受阳光暴晒的惩罚。至于你,泽。”他转头看他:“你并没有亲手杀何其,罪不致死,我们要把你钉入棺材,埋入土中十日,并判你今后不许有任何伙伴。”
    “好极了。”笙鼓掌:“果然公正,我很满意这个结果。”
    “你们呢?”他问我与泽。
    “我不同意。”我抓住铁栏叫:“笙这样计算族人,为什么不惩罚他?”
    “我会的。”艾兰尔冷冷地,看笙一眼:“他也将受到埋入土中十日的惩罚。”
    “无所谓。”笙愤愤地,哼一声。
    “为何不让泽以后有伙伴?”我仍不甘心:“埋到土里十天的惩罚已经够了,为什么还不许他有朋友?”
    “这用不着你插嘴。”艾兰尔淡淡地:“这样判罪自有道理。”
    “算了。”泽突然阻止我:“朱姬,任何判决只是种结果,本来与公正公平无关。”
    “胡说八道。”我拉住栏杆狂摇,用我最后的一点气力,然而越来越绝望,慢慢地,我靠着铁栏软下膝盖,泽想必很失望了,我终于还是露出软弱神情。
    “咦,她哭了。”妮达说,她本来椅在墙边看热闹,此时走上来,托起我的脸,吃惊:“天,她居然还有眼泪。”
    “当然。”泽说,过来推开她,抱住我,万分珍惜地:“她本来与众不同。”
    我知道自己正在落泪,这已是第二次,变身后,仅有的两次感动,我所爱的人都将离去。
    “别伤心。”泽以指尖替我擦泪:“生命是周而复始的东西,也许一切只是另一个开始。”
    “我只是绝望。”我轻轻说:“泽,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越是预知未来,越容易感到绝望。”
    “不怕。”他复转了面色,温润如玉,看我,眼里是翡翠般的青碧:“咱们走着瞧。”
    此时已是四点,所有的人鱼贯而出,在街心竖起刑场,不过是一根长柱子,用细细的铁链缠绕,妮达上来把我绑在柱子上。
    “抱歉,朱姬。”她叹,不笑的时候脸是一片阴沉的白,红唇也做黑赤色,说:“别怪我,一切只是按照规矩办。”
    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天亮前最黑暗的一段时光,万物伸手不见五指,我静静地等着,他们把铁链锁得极牢,其实,这样大可不必。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一切完毕后,艾兰达立在我面前。
    “没有。”我说。
    “你死后,萨宾娜将会成为笙的伙伴,因此,这次由她负责监督刑罚,对此,你可有任何反对意见?”
    “没有。”我想也不想,泽说得对,结果只是一个结果,其间与公平仁慈善良渊缘等一切因素无关。
    “那好。我们还有事,妮达、亚锐安,你们留下来,陪萨宾娜和泽行刑。”他点点头,与其余人走开了。
    泽立在一旁,凝视我,始终沉默。
    “朱姬,你可别怨我。”萨宾娜走过来将我衣襟理齐,叹:“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本来就活得不痛快,为什么不把机会让给我。”
    “没问题。”我说,又提醒她:“不必替我整理衣服,反正太阳一出来便会全部化作灰烬。”
    她一怔,总算有点良心,立刻缩回了手。
    “你看我死也好,至少明白做错事的后果是什么。”我继续说:“不知道世上有没有轮回,否则,我很想知道你今后的模样,萨宾娜,我很好奇,你如此热情浓烈,是否也能千年不变。”
    “用不着你管。”她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张牙舞爪地喝我:“就算在轮回,你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皮老肉烂,一眨眼就是一生。”
    “其实那也不错。”我笑笑,向往:“重新生下来,做小孩子,长大,寻找心爱的人,结婚,生孩子,与丈夫亲亲密密,吵架,再和好,慢慢地等孩子长大,在春天里会为一朵花落泪,冬天里会为了下雪而开心,这样的生活才是生活,萨宾娜,你从来不曾感到做为人的乐趣吗?那是因为你野心太大,要求得太多,只是,人心不足往往会得不偿失,这句话你有没有听说过?”
    “哼。”她哪里听得进去,甩甩头,不以为然。
    “天快要亮了。”泽终于开口说话,他走到我面前:“朱姬,难道你也没有话要对我说?”
    其实我说每一句话,都在偷偷注意他的表情,如今他站在面前,偏偏又没了声音,半天,勉强笑:“谢谢你,泽,一直以来,你善待我,我欠你太多。”
    “还有呢。”他冷冷地,不满意。
    “如果有来世,我轮回到你面前,请千万提醒我一声,无论我是否还有记忆,一定会还你的情。”
    “你这么相信有来世?”他看我,目光深深:“可是就算有来世又怎么样?你只是一个人,你能帮我什么?”
    “至少你可以吸我的血。”我叹:“这一生我欠你太多,如果有来生,你认出我,尽管来取我的命。”
    “我们可以走了。”妮达道:“天快亮了,泽,同朱姬告别吧。”
    “你们先走。”他淡淡地,看也不看他们:“我的话没有说完,别怕,她被锁住了,纵然我能替她解了锁,也没有地方可以藏得住她,我救不了她的。”
    他说得是实话,妮达耸耸肩,看了看天色,还是不敢久留,与亚锐安一同走了。
    “你走吧。”我也看天空,曙光将透未透前的混沌,有些不放心:“泽,千里长宴终有别,多看一眼未必是好事。”
    他不说话,轻轻走过来,连同柱子一起拥住我。
    “唉,泽,唉,泽。”我不住叹气。
    “喂,你们亲热够了吗?”萨宾娜奇怪:“天马上就要亮了,再不走,就一块化成死灰鸳鸯啦!”
    泽不理她,依旧抱住我,他的面颊冰冷,贴在我脸上,看不到表情。
    “泽?”我忽然心里害怕,叫他:“你为什么不走?你是不是不准备走了?”
    “嘘,别说话。”他轻轻地,责怪我:“别说话。”
    “泽,你到底要做什么?”恐惧像浸了水,一点点渗上来,漫布全身:“泽,你不要做傻事,我只是一个伙伴。”
    “我知道。”他说,依旧抱住我。
    “嗳!两位,天快要亮了!”萨宾娜不安,不住看头顶,又看我们:“莫不成你们准备抱在一块死?”
    “泽……。”我也急了。
    “朱姬,别说话,也别问我任何问题,我不知道答案。”他说,此刻眼眸一定是苍绿色的,每当他做出决定时便会如此,沉遂得令人忍不住想去安慰。
    我的眼泪又流出来,罢罢罢,人之将死,难得的是,他居然没有走。
    东方一片赤红,太阳仍在云堆里,可那些光芒的影子,如无数火苗燃了我一身。我觉到灼灼地痛,没有被泽拥抱住的地方,渐渐浮出泡沫状。
    “啊……。”模糊地,我听到萨宾娜大声尖叫。
    慢慢的
    融化
    燃为灰烬
    疼痛如坠入油镬
    然而
    我心里迸出喜悦的花
    他竟然
    没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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