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师之拜师

徒留一个外地的小万孤零零地坐在后排座位上，听着是懂非懂的土话，好不冷清。
  傲娇如小万可不想凑这校友见校友的热闹，一来听不太懂他们说什么，二来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他便一个人东瞅瞅，西望望，好像得了多动症似的，停不下来。窗外除了水渍渍的梯田就黑森森的杉树林，再无其他可看。只看了一会儿便把目光收回了车内。
  校友两人组正说的起劲，小万没打算打扰他们，只是开始看这车，这是一辆还没上牌照的新车，前后玻璃上放着临时牌照。车里很干净，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上车前，车主还特意交代，自己是新车，不让抽烟。不过看这速度，他驾照估计也是新拿的。
  车里实在很干净，也没什么特别，小万便将目光转向靠在自己右侧座位上的匣子。这是个原木色的匣子，匣子很大，差不多有半米长宽，匣子又很浅，也就半根筷子深。因为没配盖，里面有什么一目了然。匣子被隔成了大小不一的小方格，小方格里塞得满满当当，全都是一色的精白瓷罐，样式统一，胎薄肚圆，有大有小，好不可爱。
  其实一上车小万就发现了这个匣子。这个大个，想不看见也很困难。只是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坐顺风车就要有坐顺风车的觉悟，不能乱动主人家的东西。可这小瓷瓶确实有意思，看着差不多，其实每一只都印着不一样的暗纹。小万有心想取一只出来看看，便厚着脸皮回头打算同车主说。没曾想，一抬眸就看见后视镜里，一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赤:-D裸裸的眼神小万很熟悉，那夜，山上的那只妖怪就是这么盯着自己。满满的欲望，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自己吞入肚子里。
  大晚上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一个陌生人用想把你吃掉的眼光盯着你看，很难让人不产生奇怪的联想，更何况，这里本生就是一个有山精妖怪出没的灵异之地。
  人一旦对别人产生某种怀疑，就会带上这种怀疑看待这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从而证明自己怀疑的合理性。
  为什么自己和赵继宗看到的是三岔路，而这人只看到两条路？从概率的角度来说，一个人出问题的概率远远高于两个人都出问题，那么，这人有问题的可能性远高于自己和赵继宗都出了问题。所以说，他的大有可疑！
  顿时，小万心中警铃大作。
  怎么办？
  用防身器电昏他？
  这人还没干什么，万一是自己猜错了？再说，他现在还开着车，路就这么宽，旁边可都是山涧溪塘，这一车翻下去，非死即伤。
  打电话求助？
  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信号都没有。上哪求助去？
  思来想去，小万终是开口了。
  “这大晚上的，你去赵叔家干什么？”
  “你是在和我说话？”
  正和赵继宗追忆往日峥嵘岁月的孔牧冷不丁听到后面坐着的那位据说派头很足的南城来的大少爷说话了，心里有些奇怪。
  “嗯。”
  这高冷的腔调，不愧是南城人，真是有够讨厌的。孔牧心里不由感慨。
  “前几天不是赵老师家不是收媳妇吗？我有点事没赶上，今天过来补点礼。”
  “白天不能来，非得晚上？”被定义成讨厌的高冷南城少爷的小万又发问了。
  从这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的孔牧有点不高兴了。你晚上去赵老师家就可以，我去就不行？南城来的了不起呀？(￢︿￢☆)
  “你不也是晚上去他家吗？”
  “我们怎么能一样？”说到这，小万难免有些骄傲，毕竟自己和赵叔的关系非同寻常，前妻的继子和继母的前夫，和赵叔能有这么特殊的关系也就只有自己了。
  “嘿！我们怎么就不一样了？”
  孔牧一脚踩停了车，把车内顶灯打开，整个人转过去，想同这大城市来的双标狗好好理论理论。
  这一转头，当即就把小万镇住了。
  上车时，隔得有些远，只看清这人是个小白脸。上车后，小万坐在后排，一没有开灯，二角度不对，根本看不着脸。
  现在，在亮澄澄的灯光下，小万将这小白脸车主看得一清二楚。
  风！神！秀！异！若谪仙降尘。
  ☆、水仙花开
  在这个物欲纵横的年代，你想得到别人无条件的对你好，差不多只有在梦中。
  但仍有这么一种人，他们和我们一样，出生在平凡的家庭，不曾拥有显赫的家世，也没能获得炽热的权势与万恶的金钱，但他们总能得到陌生人最大的善意，贵人们的无条件支持。那些不知道要出多少卑鄙下流阴损狡诈的招数才能惨胜一局的胜利，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因为，他们只需要静静站着，就能不战而胜。
  而孔牧，就是这样的人。
  孔牧的小师妹曾经这样感叹过：老天爷煮了一锅子饭，赏了一口给二师兄，剩下的全被大师兄吃了。
  什么叫靠脸吃饭？孔牧完全可以为自己毫无瑕疵的容颜出书立传。他的脸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无耻的黑科技，既能破敌于无形，又能伤人而不自知。
  这世上，能靠颜值与其争锋者，寥寥可数。
  而我们的小万，作为一名出类拔萃的富二代，站在人群中也算是与众不同，鹤立鸡群。勉强也算得上和孔牧是一类人。但再怎么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小万也只是一名出类拔萃的富二代，就算是勉勉强强和孔牧算得上一类人，可孔牧是这类人中是翘楚，小万只能算个吊车尾。
  “大哥你颜值这么高，和我们这种歪瓜裂枣自然是不一样的。”被孔牧容颜所震慑，本打算表演嚣张跋扈好与之发生摩擦，顺理成章停车撩架，再趁机拉着赵继宗跑路的小万，现在就跟只呆蠢蠢的小鹌鹑般，被面前的花孔雀所降服。
  腹中备好一肚子优雅的脏话，磨牙擦掌地打算教教这南城来的臭小子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孔牧，硬是把到嘴边的话通通咽了下去。
  我咧个去！
  这小子可以呀！
  居然没按套路出牌。
  想和我玩欲抑先扬是吧？
  这么臭不要脸的招,你以为老子会上当？
  老子被人放嘴炮的时候，你还在家撒尿和泥巴！
  “哪里哪里，那比得上老弟你年少多金，风度翩翩？”
  “不不不，您风姿英爽，惊艳绝伦，简直就是再世潘安，徐公转生！”
  刚刚还剑拔弓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架势，一下子急转直下。成了两个互不相熟的青年男子互吹互捧的点赞盛宴。坐一旁观战的赵继宗看得目瞪口呆，我这刚准备劝劝架，你们怎么就和好了？但他还算清醒，见两人越说越起劲，大有看谁耗得赢谁的架势，立马大吼一声：“都别争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齐刷刷望着赵继宗。
  赵继宗虎着张脸，凶巴巴地说：“两个大老爷们争谁长得更好看？要不要点脸？好看能当饭吃？作为男人，最重要的是强壮，strong！懂不懂？”说罢，还刻意摆了个健美运动员常用正展肱二头肌造型。“看到没有，这才叫男人！”
  车继续前行，经过刚才的那一段小插曲，车上尚算融洽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车上的三个人都没再开口，沉默是唯一的主题。
  幸亏剩下的路不长，不一会儿，灯火通明的老宅就出现在了面前。说是老宅，却也是独门独户的乡村平房，傍着背后的小山，同马路成90度直角，宅子门前淌了极宽的水泥停车坪，只是进门的入口比较狭窄，刚刚能容一辆小车进出。
  此时，从前头的马路迎面走来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个人迎着昏黄的路灯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孔牧眼神极好，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他远近灯光一闪，把车停到了路边，又一次伸出头去，理直气壮地大声嚷嚷：“老宋，快来帮忙，前面路太窄，我开不进去。”
  
  ☆、前因后果
  “赵老师，前天我在外地出差，没能赶上喜酒，实在对不住。这百草丹是我特别给您留下的，希望您不要嫌隙。”一进屋，孔牧就迫不及待地把匣子拿出来献宝。
  赵大成小心翼翼接过大木匣子，爱不释手地捧在怀里，全服心神都被勾了去：“这是去年百灵阁和你们天衍宗联合推出百草丹？不是说已经卖断了货了？现在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你居然帮我留了一套，实在是太客气了！”
  孔牧眼里闪过一丝愕然，转而笑道：“不客气不客气，您喜欢就好！”
  “我去把这东西放好，省得被继博收了去。”赵大成眉开眼笑的，全没有了初见面那古板严肃的模样。倒是和好不容易买到真古董的老万有几分相似。他抱着匣子就奔着书房去，又想起还有客人在，便回首道：“继宗，你招呼招呼人。小万，你跟我进来一下。”
  赵大成书房，其实也就是个杂物房。为什么这么说？别人的书房里，少不得放上一柜子的书，就算不看，也显得自己底蕴丰富，有文学修养。而赵大成的书房里，只立有一小小的书柜，也就米把高，书倒是码满了，只是看上去品相都不怎么好，破破烂烂的，像是将哪个租书店淘汰的旧书洗劫一空。
  而剩下的地方几乎堆满了箩筐，一只叠在另一只上，有新有旧，整个房间里都散发着一股竹子的清香。而箩筐也不空着，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小万勉强辨认出木工的墨斗刨子，道士的拂尘道袍，老师的黑板粉笔，还有中医的艾条金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