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师之拜师

  这房子果然有问题！
  小万左右上下一番打量，终于发现这房子不对劲了。
  这房子太干净了。窗明几净，地毯整洁，连水晶灯都熠熠生辉，四处都没有蛛丝罗网。不是说没人住吗？怎么这么干净？
  突然，一阵阴风乍起，吹得小万脖子一紧。
  一个柔柔的女声在他耳边炸开了。“小伙子，你新来的？”
  小万正想回头看看，脑袋刚刚转了一小截，猛得想起上山时师傅教的口诀，立马就僵住了。
  “夜半莫回头，三灯保平安。”
  师父当时解释说：“人身上有三盏灯，晚上轻易回头，肩上的灯就会灭了，鬼怪就会乘虚而入。”
  该如何破解，小万倒是问了，可这山路太好走，还没等师父说破解之法，就到了地方。后来被孔先生一忽悠，自己就进来了，也没再问。
  这可怎么办时候？脖子再这么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小万急中生智，想出个办法来。他迈着小碎步，整个人像个放慢了八倍速度的旋转娃娃，一点一点的转了过来。
  一个徐娘半老的旗袍大姐出现在小万面前，她浑身的珠宝首饰，在白织灯下发光发亮，简直就是个移动珠宝柜台。
  小万心里咯噔一声，不好，这穷乡僻壤的，怎么可能有这样霸气侧漏的女土豪，定是个女鬼呀！
  “小兄弟，第一次来玩？”女鬼一把挽住小万，一股阴寒之气顺着小万的手臂直充脑门，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是啊，听朋友说这挺有意思。今天刚好有空，就来看看。”小万一边顺着女鬼接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来。
  “一看你就是雏。”鬼大姐嘿嘿地一阵坏笑，又把房里的温度笑低了两度。 笑得小万心里七上八下的。
  “行了，不笑你了。姐姐看你在这转悠半天了，也没找门，定是第一次来。你嘴甜些，姐姐就带你进去见识见识。”鬼大姐又一次挽住小万的胳膊，这次倒没有寒气冲脑门。只是鬼大姐甚是用力，小万怎么挣扎也不得脱。
  “怕什么，姐姐难道会吃了你。”鬼大姐用力给小万抛了个媚眼，惊起他一身的鸡皮疙瘩。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迫于鬼大姐的淫威，小万硬是挤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那就有劳姐姐了。”
  鬼大姐又是一阵格格的奸笑，左手打个一个响指，凭空就现出一座水晶桥，桥的那头满是星光，看不清怎么个地界。
  小万跟着她上了桥，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星光渐散，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门映入眼帘。
  “这、这、这也太土豪了。”看着这大门，小万不由惊呼！如果说鬼大姐算是个珠宝移动柜台，这门就算是个大型珠宝展，什么钻石、玛瑙、珍珠、翡翠、蓝宝石、红宝石就跟不要钱一样可劲往门上镶，而且不是说镶个风景画，或是定个色调什么的。就粗暴地按着个头大小，镶满了整个大门。
  土到极致！也豪到极致！
  “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可真招人喜欢！”鬼大姐宠溺地捏了捏小万的脸蛋。
  “杜老板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一个弥勒佛似的胖子，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那叫一个笑得不寒而栗，嘴都快咧到耳朵后去了。
  “刘老板太客气了，您这可是西南第一赌坊，日进千金，这都叫蓬荜，我的牡丹亭岂不是棚户区。”
  “杜老板可别拿小的开玩笑了，要是传到丁老板耳朵里，小的可就呜呼哀哉了。”胖子小心翼翼同鬼大姐陪着笑脸。
  女人的心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商客和谐，其乐融融，下一秒鬼大姐就开始发飙了：
  “少废话，这次来我带够了本钱，把丁洋叫出来，这次我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这……”胖子急的头上直冒青烟。跟藏了个艾灸棒在头顶似的，看得小万啧啧称奇。
  “刘总管，贵客我来招呼吧。”一个媚眼如丝的女子从地下冒了出来。
  刘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感激道：“那就有劳媚娘姑娘了。我去通报丁老板。”说罢，一个转身，消散在众人面前。
  “丽娘姐姐，好久不见。”这个叫媚娘的女鬼怯生生地给鬼大姐行了个礼。
  “你果真被那个滥赌鬼卖给丁洋。要不是有人通我通风报信，我现在还蒙在骨子里。我早就同你说过那家伙靠不住，但没想到他竟敢！”鬼大姐怒火中烧，一掌打在门上，门上立刻印出个深深的掌印来，看得小万一阵肉痛。
  “丽娘姐姐，莫生气，这都是我自愿的。”媚娘生怕鬼大姐会对情郎不利，还为他开脱解释。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那薄情郎！”杜丽娘勃然大怒，正欲骂醒执迷不悟的媚娘，那珠光宝气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就在小万一脸惊奇地倾听着鬼大姐痛斥痴情女媚娘时，屋外的孔牧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老宋，怎么还没消息？不会出什么事吧？”
  “鬼修不易，丁洋不会轻易破戒。”
  “那怎么还没消息，我葫芦还在他身上。”
  “你到底是担心葫芦，还是担心人？”
  “我找文师兄给他看过魂气，这小子是大命之相，我俩死了，他都还能再坚持二三十年，硬得很，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葫芦里可装了十枚帝流浆。足足十枚呢！”
  “你这小气鬼，既然舍不得，干嘛拿出来。”
  “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再说，我好歹拿出来了，你什么都没出，好意思说我小气。”
  “我可是个两袖清风的穷光蛋，那能和你比？再说，你不是要归籍了，留着帝流浆干嘛？”
  “你说得也对，那东西我留着也没用了。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进去？我怕这小子压不住场，一下就被看穿了。”
  “放心吧，小万为人机警，不会那么容易露馅的，耐心些，再等等。”
  
  ☆、胖子轩辕
作者有话要说：  清 袁枚 《续新齐谐·帝流浆》：“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响起。“是谁惹我丽娘妹妹生气了？”
  说话的是个不到一米六的小正太，稚气未脱，一脸嫩相。
  看着鬼大姐这皮松肉弛的面庞，小万不得不钦佩这小正太，小小年纪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长大了必成大器。
  “废话不多说，今天我赌本可是带够了，丁老板是接还是不接？”
  “我必胜赌坊打开门做生意，有多大赌多大。不过，这位小兄弟好像没带够赌本，恐怕是白跑一趟了。”
  “那你可真是看走眼了，小万兄弟，把你的宝贝掏出来给丁老板长长眼。”
  心里正想着如何借机开溜的小万如梦初醒，这是要被赶出去的节奏呀！先生就给了个葫芦，天知道里面的东西进不进得了门。
  可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小正太，小万当机立断，把葫芦掏了出来。
  “我只有这葫芦，也不知够不够。”
  丁老板接过葫芦，打开盖子用手轻轻扇了扇，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会儿，忙把盖子盖上。
  “居然是新产的帝流浆，小兄弟本事不小。里面请！”
  帝流浆是什么鬼？听名字好色@情，不过看样子蛮值钱的。哈哈，今天也叫你们知道我南平小赌圣不是浪得虚名的。
  进了门，小万彻底傻了眼。
  看得到的满目玲琅，却是一水红木货架，货架上放满了箱子、匣子、盒子、笼子。不是说赌坊吗，占这么大地方放这么多箱匣盒笼，你把自己赌坊当仓库用？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万的确是真相了。丁洋，天地当铺的上一任大朝奉，因为老板拖欠工资太久，便将老板石大人告上冥界法院，官司打赢了，石大人却把他开除了，还用天地当铺兑不出去的死当物用来抵了工资。
  丁洋倒也硬气，就靠着这死当物，开起了必胜赌坊，成了西南地界上数一数二的鬼杰。鬼红是非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面相太显嫩，总有这么些地头蛇仗着自己年头久，来欺负新人。牡丹亭的杜丽娘就已经来过好几次了，虽说每次都铩羽而归，但是她就不知道服字怎么写，愈挫愈勇，百折不挠。
  必胜赌坊里只有一种赌法，叫值不值。
  说白了，就是在这茫茫货海里一人挑一货物，擦去封印后，看谁的选中的货更值钱。
  有人说，丁老板不稳赢了？
  也不尽然，天地当铺自炎黄起就屹立三界，死当之物多如浩海，虽然丁洋曾是大朝奉，也没可能认全，再者说，这封印住的货物没解封之前，谁又知道是好是坏？
  丁洋小手一挥，一行出尘绝艳的冷清侍女捧着托盘鱼贯而入，丁洋从身上摸出个烂木牌，放入托盘，杜丽娘也摸出个差不多模样的烂木牌放到第二个托盘，小万学着两人的模样将自己的小葫芦到第三个托盘。
  “女士优先。”丁老板做出一副绅士样，偏偏面相太嫩压不住气场。
  “呵呵……”角落里传出一阵嬉笑声。
  “谁躲在那？”丁老板脸色剧变，白皙的皮肤寸寸裂开，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肌肉纤维和喷张的血管，连眼睛都变成金黄色的瞳孔，看上去着实有些怕人。
  刚刚不知道去哪的胖子刘总管，单手提了个七八岁的小胖子，从货架里头走出来。径直跪在了丁老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