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加木失踪始末

第40章


曹天钦教授深刻地指出了这一点:
科学研究最困难的阶段是建立起必要的技术和打开研究的局面。一旦突破了难关,成果便不难接踵而来。彭加木在实验室中也是一个话剧《年青的一代》中热爱边疆事业的英雄人物,垦荒者。他付出了巨大的劳动,突破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建立了一个又一个技术系统。但随着工作的需要,在得到第一批成果后,他教会了别人,使后来者可以比较容易获得更多更好的成果,自己又去挑新的重担了。
直到这时,人们历数彭加木在科学的道路上如何“铺路”,才看清了他的不平凡的“铺路石子”精神:
1956年在昆明帮助建立化学实验室,建好之后,他走了。
1956年起,在乌鲁木齐筹建化学实验室。建成之后,交给别人使用。
1960年,在北京指导建成中国科学院综合考察委员会中心化验室。建成之后,他走了。
1962年,在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指导建立第一台电子显微镜实验室。后来,他又帮助广州、福州、乌鲁木齐等地建立电子显微镜实验室……
确确实实,彭加木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
“像建筑工人,自己住的常常是简陋的工棚,等到新房子盖好,他们却又要到别的地方去了;又像筑路工人,他彭加木照片们铺好路,自己却不一定再走这条路。”
然而,真正要当一个科学的建筑工、铺路工,又没有自私自利之心,却并不那么容易做到的哪!彭加木甘愿“自己种树,让别人乘凉”!
在过去,不少人不了解彭加木,总以为他“只会东奔西跑,科学成果不大”。正因为这样,当提职升级的时候,彭加木正在边疆工作,而所里又有这种舆论,便没有提拔他,所以他一直是助理研究员。尽管彭加木本人并不介意此事,但是,当大家都了解彭加木感人的“铺路石子”精神时,便一致同意为他提级。这样,在1964年底,彭加木被提升为副研究员。
曹天钦教授在当时公正在评价了彭加木的学术成就:
在去边疆工作之前和1962年迄今,彭加木同志在酶、纤维状蛋白与畜牧业有关的病毒方面,发表过八篇学术论文,还有一篇即将整理就绪。其中,由他负责进行的五篇,参加进行的四篇;在参加的工作中,有些技术关键也主要是由他解决的。九篇论文,不能算多,可也不能算少。如果考虑到这些成果都是在开辟研究基地、建立技术系统、进行综合考察、同恶性肿瘤作斗争的情况下,六出玉门、两下海南的间歇中获得的,就知道产量是很可观了。和他经常接触的同事和朋友,有人没有从这个角度来认识彭加木同志。是不是论文不够水平,以致无人注意呢?上述的例子和国外杂志对有些成果的援引,国内有关单位看到文章后写信要求交流协作等等,都说明不是如此。对彭加木同志来说,论文只是从事科学工作的一小部分;论文,从未限制过他的见解,也不是什么工作动力。他的动力是全心全意为党为人民工作。
不久,彭加木被选为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在出席大会时,他又被选入会议主席团。
1965年1月3日,他在会议期间见到了毛泽东主席,紧握着毛主席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还见到了周恩来总理和邓颖超同志。周总理关切地握着他的手,嘱咐他:“要注意身体,好好工作。”
在会议期间,当时任广东省委书记的陶铸见到彭加木,很热情地邀请他到故乡广东来协助解决柑橘黄龙病害问题。
1965年4月9日,柯庆施病逝。彭加木发表了《牢记柯庆施同志的教导,“一心为公,不怕牺牲”》,表达对柯庆施的怀念:
今年春节,我在广州过年。初一那天,参加中南局组织的团拜,看见我们全党和全国人民爱戴的柯庆施同志。谁想到,4月10日上午,突然传来柯庆施同志逝世的噩耗。我心情十分沉重。
柯庆施同志对我的亲切教诲,我终生不会忘记。去年2月里,他在百忙之中,还写给我一封信,鼓励我全心全意把自己的青春和自己的生命贡献给党的事业。其实,柯庆施同志身体力行,他的一心为公,不怕牺牲的崇高革命精神,正是我们学习的光辉榜样。他的教导一直鼓舞着我,他写的那封信,我一直珍贵地保存着,我把它抄在笔记本上,出差时,带在身边,时时温习他的亲切教导。
去年,我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6月到11月在新疆,以后回来了一星期,即去南方。这样的走南闯北,虽然工作和生活比较艰苦,但是柯庆施同志的革命精神,给了我无穷的力量和信心,使我克服了工作上的困难,身体也得到了锻炼。
我在新疆,大多数时间在野外搞盐湖的考察工作,有时要爬上海拔4千米的高山,但是,我觉得精神比以前好,没有很大的反应,既不呕吐,也不头晕。有时我们到深山密林去考察,从早到晚骑着马,腰也酸,脚也麻。而下马步行,遍161地是“盐壳”,戳得脚底痛,更是寸步难行。这时候,是柯庆施同志的一心为公、不怕牺牲的教导激励着我,去排除万难,坚持到胜利完成任务。
4月13日上午,我在北京公祭大会的灵堂前,对着敬爱的柯庆施同志的遗像,心里有多少话要讲呀!敬爱的柯庆施同志,我们一定要继承你的遗志,学习你对党对人民无限忠诚的高贵品质,学习你艰苦朴素、联系群众的优良作风。坚决做一个一心为公、不怕牺牲的革命战士。
正当彭加木受到党和人民的表彰,准备在科学上大干一场的时候,他却遭到了第二次沉重的打击……
第七章 风暴
◆两颗“重磅炸弹”
1966年,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席卷中国大地,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开始了。这场风暴的最大特点,可以用“颠倒”两字来概括:人颠倒为妖,妖又颠倒为人;白颠倒为黑,黑则颠倒为白;真颠倒为假,假颠倒为真;善颠倒为恶,恶却颠倒为善;美颠倒为丑,丑反而颠倒为美……
在风暴刚刚掀起的时候,那“横扫一切”的“铁扫帚”,便扫到彭加木头上了!
在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的大院里,出现一张话虽不多,“质量”却高的大字报。这张大字报一下子击中了彭加木的“要害”。它揭发:
彭加木说:“‘毛泽东思想是当代最高最活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是当代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顶峰’,这句话不对,不能这么提。马列主义是不断发展的,毛泽东思想也是不断发展的。到顶了,就不能发展了。我认为,不能提‘顶峰’。”
有人本来就想搞彭加木的,认为他是“标兵”,搞他影响大。然而,罗织了许多罪状,都未击中“要害”。自从这张大字报贴出来之后,一下子轰动了,被称为“爆炸了一颗重磅炸弹”!策划者得意洋洋地说:“揭发的材料不大多,在于有分量!”
“毛泽东思想是当代最高最活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是当代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顶峰”,这是谁的话?这是当时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林彪的话,是赫然写在《毛主席语录》“再版前言”中的话。彭加木敢于反对林彪,真可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于是,大字报铺天盖地而来。“彭加木反对毛泽东思想,罪该万死”之类的标题,比比皆是。彭加木,成了“全党共诛之,全国共讨之”的对象。彭加木,成了“黑标兵”!彭加木,犯了“疯狂攻击毛泽东思想”的“滔天大罪”!
彭加木细细一想,他确实讲过大字报上所摘引的那段话。那是在一次党小组会上,讨论“再版前言”,彭加木觉得其中提法不对,就直率地谈了自己的看法。彭加木是一个胸无城府的人,心中搁不住话,有什么就说什么。谁知那一席话却被记录,成了他的“罪行”。其实在党内的会议上,本来就允许发表不同的意见,更何况彭加木的意见是完全正确的。然而,在迷信泛滥的年头,在“顶峰论”占据统治地位的时候,哪里还讲民主?哪里还讲真理?就这样,彭加木遭到了数以百计的大字报的点名“批判”。批来批去,所批的“黑话”就是那么一段话。
策划者们渐渐感到那颗“重磅炸弹”虽有分量,但是只有一颗,未免太少了。于是,深入“发动群众”进行“揭发”。
不久,又一颗“重磅炸弹”在彭加木头上爆炸了。
这颗“炸弹”也够厉害,标题是:“彭加木骂马克思‘该死’!”
哼,彭加木不仅疯狂攻击毛泽东思想,还攻击马克思,真是“狗胆包天”、“狂犬吠日”!于是,又一批大字报开始“批判”彭加木。
如果说,第一颗“重磅炸弹”还算是依据事实进行“揭发”的话,那么第二颗“重磅炸弹”则纯属造谣了!
事情是这样的:彭加木是学农化的。在19世纪,德国有个化学家叫卡尔,他是一个很顽固的燃素论者(燃素论是一种错误的关于燃烧的理论),彭加木曾说过他“真该死”。想不到,却张冠李戴,被说成是咒骂马克思——卡尔?马克思!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彭加木的名字,被列入了“反党集团”名单之中。
◆居然当上了“头头”
风暴是一阵一阵的,当第一阵“十二级”的“红色台风”刮过去之后,稍稍安静了一下。
这时,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里,王应睐、冯德培、曹天钦等被作为“反动学术权威”,赶进“牛棚”;王芷涯等被作为“走资派”,也扫进“牛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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