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夫药别停

    花葬
    我面前放着满满三大杯高度白酒，喝下它们，两个小时后酒精会加入我的血液循环中，产生一种价格高昂却很下作的商品。
    “咯咯”会所的经理红姐看着我直笑，上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好命，一来就碰上个大人物，红姐我下海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
    她说到这儿，停了，一脸妒忌的神情，瞅了我两眼，接着说“如果能上老娘我早自己上了，白白便宜你这丫头片子，赶紧喝完了然后洗个澡收拾收拾，等人来了给我好好伺候着。”
    伺候这个词让我屈辱的想逃，可是脑子里浮现出女儿稚嫩的小脸，我咬牙，端起一杯酒，仰头，一口饮尽。
    辛辣的白酒咕咚咕咚灌进我嘴里，流进我胃里，呛的我眼泪直流，嘴巴里胃里都像是烈火灼烧着一样，大脑也好像被塞进了棉花，拥挤的简直要爆炸，心脏则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攥着，真的好痛好难受！
    看着剩下两杯澄澈凛冽的透明液体，我视线有些模糊，我很少喝酒，猛的灌进去这么一大杯白酒，那感觉简直要死要死的！
    这三杯酒喝完，我不敢想自己会是个什么情景？
    可我不能退缩！
    咬咬牙，又端起一杯酒，一口气喝干三杯烈酒下肚，我有种坠入了地狱的感觉！
    “砰”杯子从手里掉到地上，我弯腰欲吐，却被旁边站着的一个魁梧大汉强硬的拉直了身子，还用力掐着我的下巴把我往后掰，吐出来的酒精有的回到了胃里，有的从我嘴里流到了脖子，从脖子漏进了胸口，。
    “啧啧，看看你这幅德行，待会儿客人来了不得给你吓跑，给我打起精神来，否则永远别想见到你女儿！”
    红姐说着，让那大汉把我拎进浴室，红姐拎着莲蓬头给我从头到脚冲洗了一番，冰冷的水浇在我身上，让我昏沉的大脑彻底清醒，更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今天，是澄江市几十年来最冷的一天，气温零下十五度。
    从浴室出来，我脑子是清醒了，但整个人已经僵的像根冰棍，红姐把我身上的湿衣服扒下，给我穿上一件开襟旗袍，又拿着各种化妆品在我脸上一通抹，最后让那个大汉把我送进了一个很豪华的房间。
    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但我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看看周围的环境，我恍惚有种做梦的感觉，可惜，不是梦。
    四五个小时前，我失踪半年之久的男朋友回家了，带着五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他一眼没看我怀里的他从未谋面的三个月大的女儿，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求我救他原来失踪这半年，他是去努力挣钱了，他说他想挣一大笔钱让我和孩子过好日子，可是一不小心沾上了赌，把钱都输光了不说，还借下了一百多万的高利贷，如果不还钱，他会被高利贷的人砍死！
    我脑子里装的不是稻草，当然没有信他，冷声叫他滚出去，说他的死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没想到，一个干瘦的老太太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一把就把我怀里的孩子给夺走了，两条干瘦的胳膊把我女儿高高举起，威胁我如果我不给她儿子还债，她就摔死我女儿
    “咯哒”一声轻响，房门被缓缓推开，一条修长的腿迈了进来。
    我不敢抬头看，心脏紧紧的揪着，忐忑难受的好像生吞下了几十只苍蝇一样。
    我将沦落成肮脏下贱的妓女
    那人的脚步声很沉稳，他走到我对面的沙上坐下，我立刻感觉到了冰冷的审视的目光，还感受到了一丝可怕的压抑的气息。
    “你多大？”
    一个低沉很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十、十八。”
    我结结巴巴的回答，仍旧没勇气抬头。
    可刚说完，就有一阵风朝我袭来，呃，我的下颌被人狠狠的捏住并被动的仰起了头。
    入目，是一张英俊如神祗的男人面孔，剑眉英挺，细长蕴藏着锐利锋芒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但我没空犯花痴，而是被扑面而来的冷酷暴虐的气息吓的瑟瑟抖，这人好可怕好危险！
    “下贱！”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语气很重，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插进了我的心脏，我一直拼命忍着的泪水立刻喷涌了出来。
    “是，我是下贱，可要没有我这样的贱人，你上哪儿泄你的变态？”
    我的执拗在不该犯的时候犯了，我嘲讽的看着他，不知死活的说了那些话。
    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却是来吃我的，自己都那么下作还有什么资格说我。
    男人听了我的话，放开我，脸上神情阴沉简直要滴出水来，然后直接动手撕开了我的衣襟，我旗袍里什么都没穿，两片薄薄的布料一被扯开，胸前顿时一片凉意，赤果果的暴露在他眼前。
    除了那个狗娘养的男友张浩，我从没有被别的男人看过，他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体上，目光闪烁出一丝暧昧，我立刻难堪的双手环胸想遮掩，却换来他一声嘲讽的嗤笑。
    “本来就是出来卖的，还装什么装？”
    他说着，大力把我按倒在沙上
    “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中，我的屈辱感渐渐退去，麻木的看着头顶的白色的天花顶，那顶上，模糊的浮现出我女儿可爱的小脸，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看着我！”
    我的下巴突然又被掐住，被迫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嘴角有些湿润，残忍的笑着，手撩起我的裙子。
    “不”我立刻用手阻止他，说“不要碰我，我不做那个。”
    我说完，自己都轻贱自己，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还一副贞烈的样子真惹人笑。
    “呵”他一声嗤笑，嘲讽的看着我吐出了三个字“二十万。”
    我的眼睛立刻就控制不住的亮了，二十万，我做这单的代价是五万，他给我二十万，我可以快点还清高利贷了！
    炙热而粗粝的大掌肆虐，尽管屈辱万分，但我没再反抗，然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早听说生完孩子第一次跟破瓜没什么两样，原来真是那样。
    再加上他粗鲁又暴戾，丝毫不顾我的感受，更是痛的我惨叫连连，我几乎要死掉的时候，终于结束了。
    他迅起身，穿好裤子整好衣服，把袖口的黑曜石纽扣扣上，然后，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扭头对外面叫了一声来人。
    门锁转动的声音，我后知后觉的想拿东西遮掩住身体，挣扎中，突然，身上落下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准确无误的把我的重要部位挡住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
    房间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走进来，递上支票和笔，然后弯腰，他把支票放在那人背上，动笔刷刷几下，然后，以施舍的姿态把那支票扔到了我身上，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迈步走出房间。
    那张轻飘飘的支票落在我身上，像是一块巨石砸下来一样，让我痛的一下就泪水横流，被金钱蒙蔽的自尊和羞耻感通通回来了，我觉得自己真特么的脏真特么的贱！
    虽然命运多舛，但从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我竟然得用这样不堪的方式求生，可既然进入这一行，迟早都会这样，那个红姐早就给我打过预防针，说过程中如果客人想要，最好放聪明点儿自己提价多要点钱，反抗是无用的，人家强了你又怎么样，门一关上，男人朝你走过来那刻你就该为接下来生的事做好心理准备。
    这么想想，我还真该知足了，刚刚那客人皮相好不说还给了那么高的价钱！
    呵，知足，价钱，萧然，你还真认命把自己当成卖的了。
    我呆滞的麻木的看着不知什么地方，良久，痛哭失声！
    我不想认命，可我除了继续出卖自己，根本无路可走。
    我无亲无故，是个孤儿，十六年前跟今天一样冷的天气，我穿着一套薄薄的衣服，躺在澄江市孤儿院门口的雪地里冻得奄奄一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把我抱进去，经查，我没有重大疾病，只有满身狰狞的伤痕，我细嫩的脖子上，是条反向交错青紫的指痕，应该是被人使劲儿掐脖子留下的，脖子以下，衣服遮着的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出的孔眼，有的已经生出细小的疤，有的还是新鲜的往外冒着浅红色的血水
    那时我不过一岁多，还不能记事也不能说话，对于谁把我扔到那儿，我又是从哪来，谁把我虐成那个样子，我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在孤儿院，度过了一生中唯一一段温暖安宁的时光，那里，有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可惜后来，我们不幸走失了！
    现在想想，还不如当初被活活掐死或者冻死，现在也就不必受这么多的磨难。
    可是，现在的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现在我有了孩子，不管多难多痛，为了孩子，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因为没地方放，我把支票塞进沙缝里藏好，身上的那件旗袍已经被那男人撕成破布不能蔽体，我只好抓着他的外套围着身子起身，把没关的房门关上，然后忍着撕裂的疼痛一步步艰难的挪进房间的浴室。
    小腹上的污浊再一次提醒我，我已经回不去了。
    淋浴的水参杂着我的泪水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洗完澡，我穿着浴室里的浴袍和方便内裤走出来，却见，房间里明黄的豪华大床上坐了个猫眼红唇的妖冶女人。
    见我出来，她挑着眉三分鄙夷七分不屑的问“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我没说话，不想搭理她，没想到她竟然起身一巴掌狠狠打在了我的脸上。
    “啪！”
    火辣辣的疼，还有铺天盖地的屈辱感。
    “你凭什么打我？”我怒瞪着她，可我话音刚落，她又一巴掌狠狠的打了上来，打完还揪着我的头把我按倒在床上继续厮打。
    我刚刚才被那男人折腾完，加上酒精上头，我晕乎乎的哪里有力气跟她斗，只能任她宰割。
    她简直像条疯狗似的，又抓又咬又掐，我脸上火辣辣的疼，身上更是被她用指甲掐的片片青紫，小腹还被她用膝盖狠狠的顶了几下，挠心挠肺的痛，不行，再被她打下去，我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想着，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仰头狠狠的撞上她的鼻子，她被撞的惨叫放开了我，我赶紧爬起来往门外逃。
    “小骚蹄子，我撕了你的逼”
    她在身后叫嚣，我更拼命的冲出了房间，正好看见有人经过，没有多想，我立刻抓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了那个人的胳膊求他救命。
    可是，那人手腕往上十来分处的一块红色桃花胎记让我惊呆了，这胎记，我右肩后面也有一块，还有他，他的手腕上也有一块这样的胎记
    我抬头，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男人面孔，小麦色的皮肤，脸部轮廓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淡漠和疏离，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凉薄的唇这面孔依稀和我记忆里那个人重合，我忍不住激动的叫出了声“小黑，我是然然啊！”
    我期许的目光中，小黑没有答应我，只是直直的盯着我胸前部位，我低头看了一眼，顿时难堪的简直想找个洞钻下去，我身上的浴袍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衣襟敞开，胸前风光露了一大片。
    “啊”我惊呼一声，赶紧拉好衣服系好带子，心里庆幸幸好只是上面散开了。
    正想跟小黑解释，就就他神色鄙夷的瞟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大步走开。
    小黑，他竟然不记得我了么？
    我心里像是灌了黄连水一样的苦，我们当初那么要好，还说会互相陪伴一辈子，可他竟然不认识我了？
    突然，脑后的头被揪住，我回头，是刚刚打我那个疯女人。
    “，让你不懂规矩！”她扬起巴掌，又是一巴掌朝我打过来。
    “啪”脸上火辣辣的疼。
    “抢了我客人不说还连叶少你都想勾引，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逼样？真是个天生卖的，”
    天生卖的！听见这四个字，我的脑子一下炸开了，不知哪来的勇气跟力气，我猛的伸出手掐住了那女的脖子把她扑倒在地上，然后两个人厮打了起来。
    她一手揪着我的头一手狠抓我的脸恶毒的骂我贱人，我使劲儿掐着她的脖子只想掐死她堵住她的嘴，我们两都跟疯了一样，就像彼此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都想置对方于死地，直到引来了红姐。
    红姐找来了两个服务生把我们拉开，一人扯到一边，我们还张牙舞爪的想扑向对方。
    “哎呀我的两个小祖宗哎，你们快消停消停吧”
    劝说无用，红姐干脆直接站到我们中间，把我们隔开了。
    “看看你的脸都被抓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样还怎么接客？”红姐对说着，从她随身的手拿包里拿出来一面小镜子放在我眼前。
    镜子里那张脸简直跟恐怖片里的女鬼有得一拼，被抓出好几道血痕，而且眼睛猩红，面目狰狞难怪小黑认不出我来，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我自己来了，这么想着，我心里不禁又升起了希望，等我脸好了，小黑一定能认出我。
    红姐招了招手，一个穿黑色马甲的女孩捧上来一瓶红药水和一条药膏帮我消毒上药。
    “你怎么能让她抓你的脸呢，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靠脸吃饭的人，幸好我随时备着祛疤膏，放心好了，你的脸毁不了，”
    一句话，真是让我感动又心酸。
    她对我说完，又虎着脸对那女的说“丽丽你也不像话，我知道你气愤我把6先生给她没给你，可那是人家6先生要求年纪不能上二十，你都二十五了我能怎么办？”
    丽丽很不服气指着我的说“她刚刚还想勾搭叶少！”
    叶少？
    我脑子一亮，她说的叶少难道是小黑。
    小黑的原名叫丁黑，是警方打拐解救下来的孩子，因为找不到父母就送到了福利院，我们一起在那儿度过了温馨的童年，后来有一天，有人来收养孩子，我们想着能一起被收养就好了，可最后，我被弄昏了关在堆柴火的那间小黑屋子里，醒来的时候，跟被丢到福利院时一样，满身密密麻麻的针眼，而小黑，已经被领养走了。
    我打探过领养小黑的人家，可院长怎么都不告诉我。
    刚刚那个男人，我十分确定就是小黑，丽丽说他叫叶少？难道他被姓叶的人收养了？
    红姐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说“萧然，叶少可不是你高攀得起的人。”
    高攀，听红姐这么一说，我才想到自己的处境，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萧然，而是个肮脏下贱靠卖身过活的下流女人，我真的，高攀不上小黑了。
    肩膀上突然一重，红姐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
    她笑呵呵的对我说“6先生对你很满意，他包了你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你可以不接其他客人只等他召唤，你可得好好表现，从他口袋里多扣点钱出来，把钱还了，你才能跟你女儿团聚。”
    女儿，我眼前浮现出宝宝可爱的小脸，也不知道张浩跟她妈有没有好好待她，又想起那天张浩对宝宝的不管不问，还有她妈举着宝宝要摔的情景，我顿时揪起了心。
    “红姐，让我去看看我的孩子。”我抓住红姐的手哀求。
    红姐顿了一下，答应“去吧，反正你脸弄成这个样子，叫你接客也接不成。”
    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我感激的对她说了声谢谢，又听她说看完了赶紧回来，别让我们费事去接你，否则回来有你好看的。”
    我愣了一下，她这是怕我跑了？我哪有那个能耐呢，金楼，最奢华也最阴暗罪恶的地方，以前我在报纸上看过几次金楼小姐逃跑最后死的很惨却不了了之的新闻，哪里还敢逃。
    而且我还有孩子，怎么逃？
    “我知道了红姐。”
    我答应她一声，拜托给我上药那个女孩把她衣服借给我，又从沙缝儿里扣出了那张支票，出了金楼往家里赶。
    我怎么没想到，他们居然对孩子那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