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茉莉

第43章


妈妈,陈姨,我记得我初中毕业的时候,我们班主任指着阿姨跟我说,你妈来接你了。原来那三年他都以为陈姨是我妈,因为陈沐风为了给我上树摘板栗摔断了腿,陈姨怕学校伙食不好所以总是自己煮了汤给他送去,她从来没有责怪我让她宝贝儿子上了树还摔下来,而且每一次煮的汤都会让我也喝一碗。我一直觉得自己特别幸运,因为我得到了两份母爱。我跟陈沐风从爱情的角度已经分开了,但从亲情出发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所以我想跟你们说,我永远爱你们。”
  茉子又看着老于“老于,我最想跟你说,你不仅仅是一个父亲,更是我人生的导师,你一直实践着你的承诺,18岁以前你一直保护着我成长,18岁以后你给予我宝贵的自由,所有的事情都让我自己做主。或许我做得不够好,并不能成为你的骄傲,你也不曾对我失望过,让我一直做着自己愿意做的事,不随波逐流,我觉得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茉子望向洛靖远,他不适合煸情所以正在津津有味的啃鸡腿“洛靖远,你是于茉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你是赤脚大仙总是在我危难时从天而降,以后只要你需要,于茉可以为你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洛靖远抬头对着茉子微笑,只是那眼睛里看不出半点笑意来,却是带着无边际的悲凉。
  茉子看着陈沐风,刚要张嘴喉咙已经哽咽,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迷蒙着眼睛朝他坦然一笑“陈沐风,过去的事停留在今天为止,明天开始我们重新认识,我是于茉,你的邻居,你的,亲人。”
  陈绮已经泪眼婆娑“茉子,沐沐应该承担他该承担的责任,有些事情······”
  茉子打断了她,笑道“陈姨,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包容的。”茉子举起杯子大声说“我们干一杯,愿新的一年我们家每个人都能健康平安,心想事成!”
  黎明的灰色尽褪,天空中纷纷扬扬飘着雪,映得这世界更显得亮眼,新年的爆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茉子在心里许下新年的心愿,愿这倾世的白雪洗去旧身一切灰暗,让所有人的梦想都发出新芽。
  大年初一预示着一切都是新的开始,茉子美美的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从身到心都是暖暖的满足。茉子也没换衣服穿着睡衣从屋里出来,老于和老妈正在包饺子,而洛靖远不见人影。茉子想难不成洛靖远这两天在这里认了亲戚,一大早拜年去了。
  老于说“茉子,小洛一大早接了个电话,说是北京有点急事要处理,明天就回去,他出门买机票去了。人家难得来一趟,你看要不要给点腊鱼腊肉之类的让他带到北京去。”
  茉子想了想洛靖远那个比他脸还干净的冰箱放上一堆黑乎乎的腊鱼腊肉该是什么样的情景,再想想他的脸色不禁笑起来“可以啊,少给点,让他尝尝就行了,给多了浪费。”
  白秀琴白了她一眼“你不是说人家帮了你很多吗?怎么能那小气,我看他挺喜欢吃年糕的,我多给他备一点带去。”白秀琴想了想又对茉子说“你去趟楼上,叫陈姨和沐风下来吃饺子!”
  茉子一愣“为什么是我?”
  白秀琴瞪了她一眼“你是小辈,你不去难道还叫我去呀,记得进门要跟陈姨说拜年,把门口那篮水果拧上去,正月里可不能空手进去。”
  茉子想了想,现在可是新的一年了,说好的一切从头开始,可不能一开始就退缩了。于是就拧了水果穿着睡衣就高高兴兴上楼了。正要敲门了发现他们家门开着,茉子冻得发抖急忙进了屋。没看到陈姨,茉子放下果篮走向卧室,两个人卧室都没见着人。茉子正要回去,看到陈沐风的画室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进去瞄了一眼,只是一眼就击跨了她所有的坚强外衣,画室的桌子上,画板上,地上全是陈沐风画的画,素描的、水彩的,还有陈沐风擅长的油画,一幅叠着一幅全是画的茉子。画得最多的都是茉子的笑脸,青春洋溢的,哈哈大笑的,眼角含泪的,回眸一笑的,慵慵懒懒的,没有睡醒的,那些画都没有照片,茉子也从未见过,它们只是存在在陈沐风的脑子里。茉子想不明白,陈沐风已经得到了第一名,他很快就会有自己的画展,他已经做到了对茉子的承诺,完成了她的梦想,所以他大可不必完成后面那一项,每天给茉子画一幅画儿,那现在这些是什么意思呢?一个人的作品能带出一个人的情绪,茉子可以在那些画里看到陈沐风如海洋般深不见底的眷恋,可是如果这些都是陈沐风爱她的证据,为什么他要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开。
  茉子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猛然回过头,陈绮阿姨红着眼睛站在她身后“茉子,我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死心眼的孩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分开,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进了死胡同了,他怎么都不肯告诉我,所以我昨天才在你们家说了那些话。”
  茉子红了眼眶“陈姨,我也想知道原因,他去哪儿了,我要找他问清楚!”
  “我昨天告诉他了,告诉他当年你是因为我被人欺负才跟人打架,还断了手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梦想,我要他对你负责。他听到后整个人都僵了,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一整晚,然后今天早上留下了一叠钱给我,说是回北京了,我刚刚去追他也没追上。茉子,你帮帮阿姨吧,阿姨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他了呀!”
  茉子将陈姨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她如同雪花一般轻薄冰冷的身体“陈姨,你放心,他不会有事,我会去找他回来,我去北京找他!”
  ☆、真相
  茉子站在楼下花园里,一园子的绿树花枝都让白雪妆裹起来,整个世界只剩下简洁的白,她穿着白色的睡衣快要与那雪融为一体了。洛靖远回来还打算感慨,这么个小小园子里怎么还竖了一座雕像,而且是一夜之间竖起来的,走近一看才发现这雕像还有些眼熟。
  茉子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他赶紧脱下外套包裹起她“不是迎接新生,这是怎么了?真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呀,这可不能试,死了还真生不了!”
  茉子这会想笑也笑不出来,她微微扯动嘴角哆哆嗦嗦说“这里,现在真好看,可惜,雪会融化白会发黄,人生也并不能一直像小时侯那般简单。”
  洛靖远将茉子抱在怀里“茉子,人会长大看得越多懂得越多想得越多,这些都是长大必经的路,我们没有捷径,我们能在这条路上保持初心已经难能可贵,实在不能要求太多。总有一天你会长大,会刀枪不入,趁着现在的心还吹弹可破的时候多哭一哭也没什么不好。”
  茉子在洛靖远怀里呜呜哭起来,眼泪鼻涕全擦到洛靖远身上,他一点也没嫌弃而是将茉子抱得更紧。他的话在风雪中有些听不真切,却一字一句如烙印般进了茉子心里“茉子,如果放下让你这么难过,那就不用放下了,你可以继续将他放在心里,只要自己高兴,想放多久放多久,想什么时候拿出晒晒就什么时候拿出来晒晒!”
  茉子呜呜咽咽说“我要,跟你,去,北京。”
  洛靖远问“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就不会再去那里了?你还想去做什么?”
  茉子停止哭泣仍旧红着眼睛“我要活得明明白白,我要真相。”
  大年初二,雪霁初晴,茉子带着一堆腊肉腊鱼和年糕在老于和老妈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上了飞机。茉子想起来问洛靖远“我爸说你北京有急事才要回去,是什么事?”
  洛靖远顿了一下说“林妍给我打电话,林珊过年那天和他爸打了一架进了医院,他爸将家里的值钱东西都搬走了,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她很害怕可是不知道找谁,就给我打了电话。”
  茉子靠在坐椅上,觉得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像是一个恶魔,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对你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将你吞噬,让你体无完肤。
  茉子叹了口气说“我跟你一起去看她。”
  洛靖远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来对茉子说道“我查过你跟陈沐风被打那件事,是林妍找人做的,如果你想要惩罚她我也没意见,她需要得到一点教训。”
  茉子盯着窗外白茫茫的云层“是该好好惩罚一下,这么小就敢干这种事,长大了还得了。”
  有一些穿透云层的金色光线从窗户照进来打在茉子侧脸,她脸上仍旧微带着笑意,像是株盛放的茉莉花,小小的一颗如白莲子一样的花,却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他现在才是真正明白了陈沐风画里的含义,在他心目中茉子就是如那沙漠绝璧上的茉莉花一样,她坚强地热爱着生活,她可以在所有的苦难面前昂头挺胸,一笑置之。再大的风雨终会让她练就更坚硬的盔甲,所以陈沐风明明心里放不下茉子,可他却从不担心茉子会被击垮。
  洛靖远冷不丁说道“茉子,你颠覆了我对你们这一辈的看法?”
  茉子回过头来,微笑道“洛大叔,你以为我们这一辈是什么样子?特立独行、没心没肺、以自我为中心不顾及别人感受?”
  洛靖远笑笑说“缺点不用数肯定有很多,但至少你们很勇敢,敢于与现实为敌做最真的自己,有时候傻点儿二点儿也没什么不可以!”
  茉子翻翻白眼“你损人的时候一针见血,为什么夸人的时候却总是绕好几个弯,一点都不明显。洛大叔,你也颠覆了我对你们这一辈人的看法。”茉子的声音在安静的机仓里格外清亮,她也不等洛靖远追问顾自说道“一般人到你这个年纪应该大腹便便,满脸胡碴,那天我不小心看到你换衣服,你居然有六块腹肌,腹肌唉,多么稀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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