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巅之上的繁星

我忍不住接着问道。
  他看了我一眼，正准备说什么，突然间电梯里的灯闪了几下灭了，紧接着几秒钟顿响，电梯摇晃了几下居然停下了。
 我一时掌握不住平衡差点跌倒，慌乱之中他握住了我的手，我才稳住了身体。
  反应过来之后我立即去摸索电梯的紧急通话按钮。
  “那不是我的梦想。”在伸出手要按钮之时，旁边突然传来淡淡却坚定的声音。
  我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为什么不是？”
  “那是我的理想，而不是梦想。”
  “有什么区别吗？”
  “在我心中，理想是按计划努力行动便极有可能实现，而梦想却可望而不可求，像梦一般高远不可捉摸。”
  “所以呢？”黑暗中也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我反而放下心来，继续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量，我轻轻挣扎了一下，他并没有放手。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样回答。
  “如果不是差点看你经历生死，我也许还在犹豫踟蹰，现在，我不想再浪费生命。从现在开始，和我并肩站在一起。”他握着我的手微一使力，我便向前站了一大步，甚至隐约可以听见身旁他安静的呼吸声。
  原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竟然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我站在电梯里，呼吸着和他一样的空气，手心全是他掌心的温度。
  耳边隔着电梯门已经听到嘈杂声，看来救援人员已经采取行动了。
  “我的梦想，便是幸福。我总觉得，它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对我来说，我最不能得到的，就是温暖。”
  他从小便失去父母，生活中少有温情，偏偏自身性格愈加冷漠孤僻，与人相处无不拒人千里之外，现在和我说这番话，难道他已向我敞开心门了？
    “我一直都在想，等一等再和你说，我们总是有时间的，但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我想我要珍惜时间，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
    他还在说着。
  我是多么普通平凡的人，他为什么会对我，而且还是结了婚又离婚的我──
  “你总是想得很多，此刻又在想些什么？”他在身侧轻轻问道。
  “我──”还来不及回答，电梯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细缝，透出了一道光。
  “为什么我会回来，为什么一回来就要去找你，这些你都不知道吗？你还真是和一年前一样的笨啊。”
  那道光刚好不偏不倚地罩在他脸上，我微微愣住了，他的嘴角居然扬了起来，漾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温暖的，真实的。
  他握着我的手摇了摇：“因为是你，因为你给了我我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拥有的东西，你成全了我的梦想。”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我艰难地挤出一句，却突然把这一年来所有的经历在他面前演变成了委屈，恍恍惚惚间，我的泪就不知不觉簌簌而下，看着他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又觉得有些好笑。
  亮光伴随着救援人员的声音一并随着打开的电梯门挤了进来，我也无意去注意他们惊讶的表情。
  我的手还和身旁那位并肩站在一起的冷面冰山的手握在一起，没有放开。
  一直以来，因为畏惧，因为害怕，一直想告诉他的事情，一直想要他知道的我的心意，都没有表明过。
  而我决定，此刻起，我要永远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我不再畏惧，也不再害怕。
  因为他已经迈出了那决定性的一大步，分别了一年的时间之后，他远渡重洋、风尘仆仆，却依旧返回国土，坚定地和我站在了一起。
第142章：chapter142 番外一
 “蔚医生，你现在在干什么？”手机那头传来某人的声音，和工作时略显不一样的声音。
  “刚喝完咖啡，在看今天的医疗记录。”他一板一眼地回答，眼睛还紧紧盯着手中的文件。
  “就知道是这样，也稍微休息点吧，现在不休息的话待会忙起来了就真的一点都没办法休息了。”她在电话那头劈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哎，你已经是V形脸终结者了，不能再瘦了啊。”语气颇为担心。
  “顾医生，”他不禁微微提高了音调，“我身体好得很。”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回家的，应该留下来和你一起值班的。”她又开始在那边懊悔了。
  “算了吧，我可不想你重蹈覆辙，不知道是谁值夜班做手术做到发烧，结果还走错了诊疗室，在别人的诊疗室里呼呼大睡。”他一边翻着文件，一边平静说道。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及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居然还记得，真是气死人了，快把那段记忆从你的脑海中抹掉！”
  想到她此刻的表情，他微微笑了，一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快到11点，便开口说道：“已经很晚了，快去睡吧。”
  刚合上手机，就听见耳边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已经很晚了，快去睡吧。”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的声音。
  他没有做声，不打算理那个自己在唱独角戏的人。
  “啧啧啧，我当初怎么就没发现呢？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袁小川拍着自己的脑袋，“居然蒙蔽了我的双眼，明明是在一个科室里共事，到底是什么时候？”
  “你没发现的事情还多着呢。”他翻开一本病历。
  “什么事还有我没发现的？”袁小川警觉道。
  “比如说，这个。”他毫不留情把病历拍在袁小川面前。
  “什么嘛，这个态度──”袁小川拿起病历，当看到上面过往病史那一栏的时候立即变了脸色。
  “所以我说你，多花点时间在病人身上吧。”他站起身来去巡房。
  早上如约而至，本来准备在医院待更长的时间的，结果七点顾明慧就急匆匆跑来强行让他回家休息了，出医院的时候刚好看到今年新招的一批实习急救医生，大家都朝气蓬勃的，也是，还带着梦想的热情的年纪。
  随着全国医疗制度的日渐完善，直升飞机急救制度也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现在，以锦苏为首的几个城市也已经引入了直升飞机急救制度，有越来越多的医生梦想成为飞行医生。
  而他的人生，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还记得那时他刚到非洲，袁小川告诉他关于她的事情，他当时就愣住了。
  他曾经问过她是不是过得幸福，当时她的回答是：应该是幸福的吧。他当时只是觉得疑惑，只是想不到那时的她已经过得艰难，不然不至于会离婚。
  他几乎想立刻打电话给她，痛骂她一顿，然后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又是她的什么人呢？又凭什么质问她的婚姻生活呢？如果自己和她在一起，那么她就会幸福吗？
  这些问题纠缠在心头，在非洲的时间里，他变得更瘦了。
  他向来不喜欢没有答案的问题。这答案，他要自己去寻找。
  他开始通过EMAIL和她联系，在严肃的医疗文件的字里行间悄悄窥探她的心情。
  她过得还好吗？工作很辛苦吧？是不是又忘记按时吃饭搞得自己面如土色呢？会不会因为发烧而走错诊疗室呢？天知道那次他进诊疗室时看到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她时有多么惊讶。
  渐渐地，他们开始电话联系了，刚接到他电话的她是那么惊讶，声音微微颤抖着，好像不可置信。
  他尽量挤出时间和她打电话，天知道救援团的工作有多繁重，工作时他极力汲取知识、增添经验，到了休息时，她的声音就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他们的聊天内容，也从工作范围渐渐拓展到生活了。
  她过得并不快乐，大明星的下堂妻，这个滋味并不好受，他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
  但是她总是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在他们通话的对话里，在邮件联系的字里行间里，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讯息。
  但他还是能从袁小川那个大喇叭嘴里，听到关于她的最新消息。
  她工作愈发地努力，身体愈发的消瘦，更过分的是，她又开始相亲了，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即使坚强如她，也免不了嫁做人妇的命运。
  所以他想，他该回国了。
  他之所以去非洲支援，是因为他当时的目标如此，回国的原因也是一样，只是目标的内容，改变了而已。
  远远地看她裹着大衣进了一间咖啡店，外面大雪纷飞依旧，她也依然那么怕冷。
  看着她双目低垂，对面的那个男人口沫横飞地向她提着要求，说着难听的话。
  他以为她会漂亮的反击回去，然后潇洒地离开。
  但是她没有，她好像是太累了，也不再有心去应付，她的眼睛里不再有着神采，甚至连身上小小的骄傲都看不见了。
  她是那么出色的人，现在却那么卑微。
  他便压抑着怒气走过去，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牵着她的手站在了咖啡店外面。
  后面的故事，一想到他便会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