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希望你快乐

 
  为了妞妞的死，然然哭了好几回，提起来就哭。然然问我，妞妞有灵魂吗？我说，妞妞一定有灵魂。然然说，妞妞的灵魂现在去了哪里了呢。我说，这个很复杂，我不知道。但是，死亡是万物的规律。 
  然然说，从此再也不要养狗了。太伤心。   
  114、爱因斯坦   
  电视里有个奶粉的广告，说爱因斯坦的大脑不一般，暗示喝了某种奶粉后，大脑也会和爱因斯坦一样。女儿问我，爸爸，爱因斯坦是谁？ 
  我说，真的很难说清楚爱因斯坦是谁。 
  然然说，是吗。那你试着说说。 
  我说，爱因斯坦是个德国的科学家，后来移民去了美国。这个科学家非常的了不起，他的科学研究影响了人类的科学进程。 
  然然说，他怎么影响了人类了呢？ 
  我说，是他创立了相对论。 
  然然说，什么是相对论？ 
  我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相对论，我也是从书上看到这个的。但是不我明白什么叫相对论。 
  然然说，那你说说你明白的关于爱因斯坦的。 
  我说，我知道他有一项重要的科学发现，正是这个发现，人类才制造出了核武器。 
  然然说，什么是核武器？ 
  我说，过去人们打仗用的是大刀、长矛以及盾牌。后来中国人发明了火药…… 
  然然说，我知道就是硫磺和硝什么的在一起就可以爆炸。是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 
  我说，没错，就是那个，后来人类就是使用火药用于战争，之后就有了枪炮和炸弹。科学让我们的战争越来越厉害。再后来，就在爱因斯坦的科学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发明了一个比以往所有的炸弹都厉害的东西，就是核武器。一个核武器可以立刻毁掉整座城市，人类现在所拥有的核武器可以让地球毁灭很多次。 
  然然说，我不相信。 
  我说，真的，绝不骗你，历史上就曾经用过一次，美国人为了快一点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就在日本的广岛和长崎两个城市投放了原子弹。一下子就毁掉了整个城市。日本没法再打了，于是就投降了。 
  然然说，是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事情吗？ 
  我说，是。 
  然然说，那人类有这么多的核武器，要是把地球给炸了，那我们住哪儿呢？ 
  我说，我也不知道啊。是啊，我们住哪儿呢？   
  115、女儿长大了   
  为了生计，我得写剧本，剧本比小说出版赚钱要多，且快。在天津没的写，得去深圳或者北京，每次去要带上然然，她要跟着我，没办法。但是讨论剧本的时候是半封闭的，导演，演员还有编辑，大家一起在黑屋子里面狂聊。把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还有思想情趣表述一遍。然后散伙开工。 
  本来是可以带着然然的，我们在讨论剧本，她在别的屋子里打游戏，看电视什么的，应该不会影响我，不过，很快就有问题了，毕竟她还不到九岁，没过多久就失去了耐心，频繁地叫我，然后就骑到了我的头上。 
  当然，这样肯定对剧本的创作会产生重大的影响和阻碍，于是下一轮剧本讨论的时候就只能先把她送到北京的好朋友那里去，人家一边工作一边带着她，人家工作忙不过来了，就再约一个好朋友把她接走。接到家里去。 
  我的剧本讨论完了，该接她回家了。路上问然然，你和阿姨玩的开心吗。然然说，还行，挺开心的。我说，你跟谁睡的呀？然然说，跟阿姨睡的呀。我说，你跟阿姨晚上都聊什么了呢。然然说，我们女人在一起聊的事情，不能告诉你们男人。 
  我说，好吧好吧，那就烂在你的肚子里吧。   
  116、商业距离   
  女儿的最爱是娃娃。大概女孩子都喜欢洋娃娃。就像男孩子喜欢手枪一样。 
  不过，我对女儿喜欢娃娃的癖好颇有微词，她喜欢的确实有点离谱了。我给她买过，我的朋友给她买过，平时在生活中的奖励，就是要娃娃，她的娃娃有各种各样的，其中最多的是一种叫“芭比”的娃娃。是种深深烙着西方烙印的东西。 
  快要过年了，不知道谁又给然然买了一套“芭比娃娃”，这一看，简直吓了我一跳，这哪里是一套“芭比娃娃”，分明是一套商业连环圈。 
  这一套“芭比娃娃”包括包装精美的数张“芭比娃娃”的动画片的碟，好几个“芭比娃娃”，以及娃娃的衣服、鞋子、衣服架、床、生活用品、娃娃用的爽身粉、洗面奶、香水、洗发水、沐浴液等等等等。 
  堆了一桌子，看的我眼都晕。 
  然然不厌其烦地摆弄这些东西，脸上洋溢着巨大的快乐和幸福。但是这快乐和幸福我是实在难以理解。 
  那些廉价的玩具是以很高的价格销售给我们的，之所以能征服我们的孩子，并不是因为那些玩具有多高明，而是是那套“芭比娃娃”的动画片。这是一系列制作极其精美，情节跌宕起伏，叙述公主和王子的爱情，饱含西式浪漫色彩的童话故事。 
  以这套动画片为代表的文化模式，使得我们的商业以及文化与西方产生了巨大的距离。这距离需要几代人去弥补。   
  117、名人   
  因为要写剧本，工作和生活中会接触到一些演员，每次去北京讨论剧本的时候，如果有可能的话会带上然然，尽管给我的工作以及我的朋友带来很多的麻烦，但也顾不上了，心烦也就一会儿，跟孩子在一起，大多数的感受是快乐的，是没有功利和没有拘束的。只要她不太离谱，别说些让我特别尴尬的话来。 
  最近写的电视剧的男一号是个很著名的演员，人很谦恭，很聪明，很善良的那种。然然见到他对他的评价是：“老刘，他的长相实在不怎么样，比你长的还丑，就是说话的声音比你好听点。” 
  后来定了个女演员，出演女一号，这个演员在当时热播的一个剧里担任主要演员，可是这个剧我看的不多，因为平时尽量不看电视剧，而然然的整个暑假由于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安排丰富多彩的暑假生活，所以她就跟长在电视机前一样。躺下就睡，睡起来就看电视，一看一整天，我要是有时间带她出去溜达溜达，没时间就这样了。 
  然然听说女一号的事情，激动的跳老高。说，爸爸如果我见到她，我一定要让她给我签名，我太喜欢她了。我说，那你为什么不让男演员给你签名呢？ 
  然然说，不为什么啊，因为我喜欢那个女演员啊。 
  我说，我觉得如果你要是同时见到人家的话，要人家签名最好一起要，否则就谁的也不要。要不然怪那什么的…… 
  然然说，凭什么啊。我喜欢谁就是喜欢谁嘛。 
  之前，一个导演和演员询问然然最喜欢当下正在热播的几个电影中的哪一部，一个是张艺谋的《千里走单骑》，一个是陈凯歌的《无极》，一个是香港的《情癜大圣》。 
  这几部电影，我和然然都在第一时间看过。然然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们，她喜欢《情癜大圣》。 
  我们的下一代已经被另一个我们所不熟悉的文化模式拽走了。前途未卜。不得不让我们多想想，且锻炼自己坦然面对。   
  118、你为什么要写电视剧   
  整个假日，然然疯狂地看电视，躺在床上边吃边看，边看边睡，看遍了这个冬天各电视台播出的所有的言情电视剧，韩国的、中国大陆的、中国香港的、千奇百怪的那些片子，尤其是喜欢看一个韩国的电视剧叫《大长今》，看的如痴如醉。 
  我说，然然，你不能总是看这样的言情电视剧，这样的东西看的太多了，会障蔽你的心智。 
  然然瞪着电视目不转睛地说，障蔽心智就障蔽心智呗。 
  我说，会让你变笨。 
  然然说，变苯就变笨呗。 
  我说，会让你变丑。 
  然然说，丑就丑呗。 
  我说，会让你丧失思考问题的能力，当你沉浸在一个浅薄的故事里，就被别人牵扯走了，好的东西应该是一边看一边思考。 
  我指着电视里正在播出的一个言情剧中一个男人扭捏做势，学女人说话，装纯情的样子，对然然说，你看，一个男人装成这样说话，骚首弄姿的，难道你看了不恶心吗？ 
  然然说，你把这些电视剧说成这样，那你为什么还写呢？ 
  顿时让我哑口无言。 
  然然说的意思是，最近我在写电视剧。出于生活的考虑，我接了电视剧在写。电视剧是目前我发现的所有写作中赚钱最多的门类。一年要是写两个就啥也不用干了。 
  不写不知道，写起来才知道。与一些有思想的演员导演一起探讨这些问题的时候，大家先充满激愤地对浅薄的电视剧现象进行批判，批判完了然后再埋头生产。 
  是啊，万事万物的存在都是有她的原由的。我们批评的那些浅薄的东西其实就是我们自己创造的。谁都脱不了干系。   
  119、很少有人敢明说的汉语写作规则   
  晚上，终于能哄然然少看一会儿电视剧，我们一起读成语故事。 
  晚上我们读了几个，其中有个叫“连篇累牍”。然然比喻说，本来老刘回家穿了件衣服，就说老刘回家穿了件衣服，但是这个老刘写了篇文章，在文章里写，说早上起来，吃完了早饭，然后出门…… 
  她唾沫乱飞，一口气不停地说了好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