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希望你快乐

你现在抓紧穿衣服，收拾东西，马上出发就肯定不会迟到。 
  然然说不行。一定要开车送她。 
  我说，行。 
  然然说，我做不到。 
  我说，你一定能做到。 
  然然说，你太坏了，老刘。 
  我说，认命吧，宝贝。每个人都要学会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然然哭了。 
  然然说，爸爸，那今天再送最后一次不行吗。 
  我心软了，不过咬咬牙还是忍过来。 
  我说，不行。你已经长大了。 
  然然说，那我骑自行车上学行吗。 
  我说，交通法不允许你这么大的孩子骑车上路。 
  然然哭的很伤心。 
  不过，小孩子的哭很快就会忘记的，别看哭的那样伤心和动人，但到了放学的时候她完全就忘了，关键要看我能不能坚持住。 
  我咬紧牙关说，你自己上学去吧。 
  女儿哭哭啼啼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门，关上门。我竖起耳朵一听，确信她已经下楼走了。把我给高兴坏了，我伸出手臂，握紧拳头。高兴地对自己说，搞定，胜利了。 
  然然在外边愤恨地喊：“臭老刘，你太坏了你。”     
  第四部分   
  125、实心眼   
  然然自作主张不在学校定午饭，这样就意味着每天中午她要么在外边买着吃，要么就回公司吃，外边买着吃当然是难以让人放心，于是就只能成全她，由步行改为骑车上学了。这样中午就能够及时地赶到公司，饭后玩一会儿再骑车去学校。 
  而此时，我已经忘记了我跟她说的法律规定这个年龄的孩子时不允许骑自行车上路的。 
  中午放学后，然然认真地告诉我，爸爸，我路上遇到四个警察，他们都没管我。   
  126、幽默   
  中午吃饭的时候，然然有时候和我的同事一起吃饭，有时候在我的办公室和我一起吃，边吃我们会看一些电脑里最新的娱乐动态或者新闻什么的，比如这段时间关于网络对电影《无极》的调侃，视频的，音乐的，评论的，边看边感受自由评论的娱乐环境。 
  我们也会听音乐，比如我谋划的个人DV电影的音乐，黄小茂词，崔健先生曲的《浪子归》，选好了放在电脑里，然后播放给然然听，告诉她我脑海里的DV电影的剧情，这些音乐会在什么时候出现，等等，听听然然的意见。 
  然然会给我提一些意见，也会不以为然。 
  然然非常喜欢台湾诗人兼歌手罗大佑的歌曲，特别喜欢其中的《光阴的故事》，这首歌也曾经是我年轻时非常喜欢的歌，我把这首歌介绍给了然然。 
  一边吃饭一边听这首歌，听着听着我忍不住就跟着哼哼起来。 
  然然立刻打断我，说，你别跟着唱了，太难听了，我会吐的。 
  刚说完，然然打了个嗝，声音巨响，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打这么大动静的嗝，你好意思吗？你对吗？ 
  然然很伤心的地说，爸爸，我以为你一直很喜欢我的。可是，你竟然这么说我。 
  我看然然真的很伤心了，怕伤她的自尊心，赶紧说，然然，爸爸这么说，是幽默，不是真的责怪你的嗝打的响，你是我的女儿，你发出的每个声音我都会觉得非常好听。所以，刚才我那么说，是一种幽默，幽默，你懂吗？ 
  然然说，那你的意思是其实你喜欢我的嗝对吗？ 
  我说，是的，当然，非常好听。 
  然然说，你说不好听是因为你很幽默对吗？ 
  我说，是的，就象我刚才唱歌，你说你快要吐了一样，不是真要吐了，而是幽默一下。 
  然然说，我可不是幽默，是真想吐了，你唱的简直太难听了，没听过这么难听的。   
  127、自己的作品是最好的   
  然然放学后让我帮她一个忙。她在学校里老师让她写一个关于卫生和个人纪律的句子，要求有“干净、安静”等词语在里面，要求词句通顺，要求压韵。写完了这个东西要贴在橱窗里。 
  然然根据老师的要求创作出这样的诗句：“我们的校园很干净/我们的教室很干净/我也很干净；下课走路要安静/走廊里走路要安静；没事帮妈妈干点活/不能随地乱吐啖（痰）” 
  但是，老师不同意，认为写的不好，要求然然带回家重新写，最好让爸爸改一下。我拿着然然的这首诗，告诉然然，宝贝，这是一首非常好的诗。 
  然然说，但老师说不好。 
  我说，那是老师不懂，她不懂什么是好东西。所以她说不好。 
  然然说，那你说这首诗好在哪里呢？ 
  我说，这首诗有三个好处，第一，你按照老师的要求把干净、安静都放在了里面，而且，我也很干净，用的就非常好，大家都说东西很干净，谁也不敢用“我也很干净”这样的词句，你用的很大胆，我可以理解成你不光讲卫生而且是个心灵干净的好孩子；第二，这首诗很压韵。第三，也是这首诗最最重要的好处，那就是，这首诗是你写的，是你刘真然写的。是真实的，不是假的。如果爸爸帮你改了，那就是假的，是欺骗，假的怎么会是好东西呢。你想，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是好诗句，可是跟你没关系啊，你抄一遍，那也不是你的作品啊。当然，你的这个作品也不是一点缺点也没有，唯一的缺点就是“痰”字写错了，你写成“啖”了。 
  然然说。我明白了。 
  这让我想起来最近因为工作而读到的一本中国中小学生的优秀作文选中的十佳作文，十多篇据说是中国最优秀的中学生写的文章，通篇都是假大空的东西，华丽的辞藻、空洞的比喻，修饰、光滑的没有一点点的漏洞，没有病句，没有过分而另类的修辞。，总之什么毛病也没有。 
  但是，同样，读起来也什么内容也没有。没有对社会、生命、爱情、生活、历史、宗教和文化的思考。只有莫名其妙的赞美，莫名其妙的乐观，莫名其妙的热爱。通篇都是。只有社会上流行的美丽而庸俗的辞藻。 
  我认为一点毛病也没有，那是因为被辅导老师给修改润色了。如此华丽的辞藻和比喻，是创造力和想象力被扼杀的的结果。汉语交到这一代的手上，成了如此地步，真让人汗颜。 
  而且，一点毛病没有那是因为虚假。拿假的东西糊弄社会和自己已经成了应该的了。而最最可贵的真实的东西被掩盖了。 
  我宁可读到孩子们的病句。但是能读到他们对社会真实的理解和态度。读到希望。   
  128、我们面对的教育现实   
  网络给我们开辟了一个了解和观察社会的窗口，使得我们有更多的渠道，更多的角度去了解我们的教育现状，了解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心灵、我们的教育体制、我们的教育观念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矛盾。 
  我有幸做一个著名网络论坛的版主多年，见到很多书籍和报纸杂志以及诸多传统媒体难以阅读到的文章和心声。摘录一段一个老师发在我的版块上的文章。在网络上这样的文章有一个很网络话的名词叫帖子。题目叫《我凭什么要爱你的孩子？》，非常真实，也令人落泪。全文如下： 
  “现在社会上的一些人,想当然的把老师放到一个不应该的高度去要求甚至指责!这对教师是不公平的!什么热爱教育事业,什么热爱学生,凭什么呀?教师职业和世界上所有的职业一样,是教师某（谋）生的一种手段,我们也有妻儿老小,我们也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凭什么我们就该奉献?就该爱我们的工作和工作对像（象）?大家试想想,要是要求一个养猪专业户无私的去热爱他的养猪事业,去热爱他的猪这可能吗?我们做为教师能做到基本的职业道（德）要求就行了!比如为了挣钱不破坏学样（校）的公物,为了挣更多的钱,尽量提高学生的成绩,这就足够了!要是非得要求我们爱学生,凭什么呀?爱是相互的,如果真的学生在教学活动中和教师有了感情,他们也确实爱老师的话,我们会爱他们的,这和其它职业一样,但是一种想（相）互的爱,绝不存在无私的爱! 
  请天涯的网友们不要再指责老师们了,太不像话的老师必（毕）竟是少数,尊（遵）守职业操守的老师还是大多数!同样是大学本科毕业,凭什么别人拿7000多元,教师只拿1000多元?凭什么一样的大学毕业,别人坐高级轿车,我们就只能骑自行车?凭什么一样的人,经理老总们训下属,下属们都（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师为了教育学生,打骂一下就有人这样放肆?当然由此伤害到孩子的身心发展是教师职业操守所不允许的!但小小的惩戒还是必要的!谁家大人没有打骂过自已的小孩子!小孩子不打怎么会（多了一个字）会成器呢? 
  我非常尊重这个老师真实的内心表达，也非常理解他，如果我用东方文明回复这个文章的话，我用的是八个字“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如果用表达更直接和浅显的西方文明来回复这个文章的话，我用的是一个人人都认识的汉字“爱”，英文叫“LOVE”。 
  当然，对这个老师的尊重和理解并不代表我对他就没有看法，我的看法付诸于自己的行为就是：要尽我最大的可能让刘真然在成长的过程中远离这样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