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之盛宴

    盛农乐在国都郊区，地理位置上比较偏僻，再加上价格贵，大众间不是很有名，然而在某些圈子里，盛农乐颇受欢迎。崔琝之前还是听池子煜介绍的，吃过一次真心觉得这家厨子不错，再加上地偏人少，不会老有人过来要个签名拍个照什么的，吃饭比较自在。说是生日，崔琝也并未特意邀请，以前奶奶在的时候还会布置一桌买个蛋糕做碗长寿面，这些年他一个人生活也无心想到这些，这一次还是听范大经纪人说起粉丝的事，偶然想起自个儿的生日，正巧上节目，借个由头约了一桌。关于中央台颁奖晚会崔琝上了两次名，整了两出事，一次“百善孝为先”的奖改成“励志偶像”全靠吴编导当初说和，而他那国剧盛典拒领奖的黑历史在，若不是这次吴佩坚持，他还得在中央台黑名单上待一阵子冷一冷。以前他不大上心这些人情，再加上没个机会，正巧这次遇上了饭桌上还得跟吴佩道个谢。
    嘉宾上完节目和主持人编导一起吃顿饭也是常事，饭桌间闲聊话题总是不离这个圈。闲聊间崔琝敬酒道谢，将吴编导惊得瞪大了眼，直说不用，早多年以前的事，范希彭请他帮忙他这个老同学帮上一两把也是顺手，他还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崔琝还记得这两茬。
    小包厢内一共才六个人，范大经纪人和唐晓裳是早就熟识他的，不见得惊讶，倒是宁璟文诧异地抬头看了多看了他两眼，果然是眼见为真，网上的水经过加工都变了颜色，小光本人并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傲慢无礼。
    “这可折煞我了，”吴佩连连摆手不接崔琝的道谢。他自个儿知道自个儿的水，顺势而为真没什么难度不难度的，崔琝如今放国际上说起来那是为国争光，这么大一尊国际级影帝中央台怎么可能真摆黑名单上不理？小光当初对国剧盛典不屑一顾，如今不过是领导面上过不去，他开个可口子替领导打打前站真心没什么难处。
    一个谢一个不接，推推攘攘两三盏，还是范大经纪人看得累接了话打了圆，一桌人这才重新坐下。 继而聊起的是八卦，一个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和崔琝一起放桌上谈的也就一个广天。崔琝这两年闯好莱坞拍独立电影，广天这两年玩导演。不能说做，只能说玩，关于这圈里人也是奇了怪了，人都道演则优则导，广天走的路子没错，可他就是拍不出亮点来。
    “广天做导演，一个是才华不够，挑剧本有问题，一个是性格问题，”范大经纪人点着桌子评价：“性格生好了，他想当个好好先生，结果什么都不好，一群演员太水，宋凌就直接指着他骂要当导演就别关系户一个个地往里带。”
    有时候范大经纪人说起话来挺不客气，问了问喝酒的崔琝和吴佩，看他们摆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说：“太和气的人做不了导演，这方面得说牧霈，能刚能折，处事有水平，首富女儿能看上他还真不是意外，才华手段都有，他就差个背景，相比之下，宋凌就是个石头脾气，吴品言脾气也爆，梁雨燃虽说是个女导演，可脾气上还真不妨多让，不过女的，性别生好了，做事手段了比前两个温和多了。”范希彭没说乔至，没接触过他也说不出来。
    “广天做导演……还行吧？还行！”吴佩不怎么赞同范大经纪人的话：“毕竟是新导演，票房也过得去，以后会好起来，再说他拍的就是商业片，现在圈里的编剧们也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剧本，牧霈都在微博上唠叨‘没剧本’，除非像吴品言一样圈养编剧得了。”他说笑一句，可惜没人接，顿了顿，吴佩自个儿接了下去：“小光你接下来是要演乔至的电影？”
    “对，就搁浅了的那部《人鱼之歌》，”崔琝点头，他接乔至的戏也不是秘密，网上一早就在传。说乔至不会宣传的实则是个大误会，他只是宣传的不如其他电影那么高调，文艺片的圈子里自有调调，如果像商业片一样宣传靠海报卖明星脸吸引观众靠恋情绯闻做噱头，这叫自降档次。不过文艺片导演一向苦逼也是真，乔至如果不是遇到了苏舞，如果不是得了奖，如今又哪来的观众与口碑，事实上，很多导演靠文艺片出名，靠商业片赚钱，就连宋凌也早就尝试在商业与文艺之间找平衡，能从一如终专注于文艺片的，仅寥寥几人，这其中还属乔至最为出名。
    一说到乔至那部搁浅了的《人鱼之歌》，吴编导就有了个设想，他问崔琝是否有意参加这样一个节目，以电影的拍摄为主，讲述演员的日常，事后加入导演和演员们的一部分访谈制成一个系列播出。
    “有点真人秀和跟拍的意味？”听吴编导介绍，崔琝问，一边舀了一勺汤喂怀里的莉莉娅：“就是像……”话说到一半，被莉莉娅打断，看她站他腿上往桌子上爬，赶紧将人拖回来。
    “莉莉娅，再闹你回自己座位上去，”包厢里有提供专门的儿童座椅，莉莉娅耐不住坐儿童座椅上非要让崔琝抱着，一开始崔琝不应，莉莉娅闹得凶，架不住其他几人说，崔琝还是将她抱到了怀里。心满意足莉莉娅一开始可听话，吃得嘴巴油光光亮，喝了两口汤，啧啧嘴还想要，攀着桌子就伸手够汤碗，结果被她爸一巴掌拍下来。
    “有点像美国的《超级偶像》？”崔琝问，瞪了瞪莉莉娅让她听话些，没想到她直接耍了脾气，嘟着嘴巴气鼓鼓地瞪回去，看崔琝顾着讲话没理她，气闷地一屁股坐下使劲地揉崔琝的衬衫下摆。
    “对，不过我是希望能做成一个跨界节目，既有娱乐表演又有访谈，”如今只是一个粗略的构想，吴佩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浅浅地谈过几句，问崔琝对于这样的节目看法如何。
    崔琝倒是挺干脆利落地点点头，应一声“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然而更多的，这节目如今还是还是纸上画葫芦，什么都说不准，他应下也无妨。以演员日常为卖点的节目其他电视台也不是没有，只是多数流于假面，与其拍演员，崔琝倒是建议拍电影，比起演员的生活或许他拍他们的工作会更有意思。
    说到电影，崔琝一直以来有个隐约的构想，他需要为过去做一次告别，在大唐的那些岁月，明知已成往事却总是无法完全释然，崔琝想，如今是时候该挥去那些不甚愉快的回忆。
    “演而优则导？”宁璟文问他，崔琝仅是摇摇头。
    “如果你准备拍历史记录片……”吴编导真心觉得小光的方向略奇怪，人演员拍电影第一部上手的一般以纯爱片喜剧片为主，武打明星或许更多的选择动作片，当然也有逼格特别高的一上来就是文艺片，然而历史纪录片……
    “是历史纪录片,不是古装电影？”范大经纪人听了还特别问一声，重音特别强调纪录片。
    “对，我想拍纪录片，”崔琝点头笑笑，低下头抓掉莉莉娅抓着他衣服扣子的手，拿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嘴。
    “历史纪录片的话……还真不好说，”吴编导和范大经纪人同时摇头，纪录片的圈子可窄，导演中叫得出名号的都没几个，这些人还全是体制内。体制内导演吴编导熟，然而圈子窄他也说不出什么好建议，在加上崔琝要的是历史纪录片，想来想去他就提个牧正德，历史纪录片国内第一人，除了他也想不出其他人。
    饭桌间闲聊说得随意，提个构想崔琝现在也没什么具体思路，“取经要找牧正德”的建议他听得点头，想想有理，顺便请吴编导帮忙介绍。虽说有牧霈的关系，但崔琝真心觉得让牧霈去说和总有那么点不安心，牧霈牧正德这俩父子的关系圈里传得广，说关系好吧，这俩父子三天两头上房揭瓦地闹一闹，说关系不好吧，牧霈可是二话不说为他爹还债，牧正德这两年产作颇丰电影质量颇高和他经济上宽裕了也有很大关系，显然牧霈出力不少。
    “行，我帮你问问老牧，”一个电话的事，吴编导一口答应，看看时间问问其他几人是否要回去。
    一顿饭吃了有三个多小时，看时间差不多自然是散了席。崔琝请客各方道一声别，遇上了宁璟文就见她忍俊不禁盯着莉莉娅瞧。崔琝条件反射地看看莉莉娅，一看她忍不住黑线，吐着口水抹他衬衫上，还掰了他一颗扣子，崔琝无语。
    “莉莉娅，我扣子呢？”崔琝扬着眉毛问她，莉莉娅一听他叫也扬眉，父女俩这表情要多像有多像。
    “luai……”莉莉娅还冲他吐舌头，做完怪脸手上吐了口口水，动作熟练地擦他衬衫上。
    崔琝：“……”这娃什么坏习惯！
    “小孩子挺皮，”宁璟文笑得欢，饭桌上聊电影她插不上话，一吃一边看，看到个莉莉娅恶作剧，看得她心底暗搓搓地笑。崔琝顾着讲话没顾上自家女儿在做什么，宁璟文就看这熊孩子将他爸的衬衫下摆揉成一团，揉完了玩纽扣，抠抠抠抠一不小心抠下一颗，一脸做了坏事的表情左看看右看看，看她爸没反应，吐了口水抹抹抹……
    这话让崔琝怎么接，面上笑笑低头瞪莉莉娅，今天做的可没礼貌，他还想着得罚，可看她有些困倦地窝在他怀里打哈欠，一时不忍心想着明天再说。可这事吧，明天复明天永远没个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