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在手心变成雪

11、
    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我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两个女儿。
    ——程虚
    他一直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总觉得在赌桌上他才能真正地主宰自己的命运。
    曾经有个女人为了他，还赌债，生儿育女，却没能换得他丝毫的怜惜。
    直到有一天，她受不了，想带着两个女儿逃跑，却被他发现，可她宁愿只带走一个女儿，也要逃离他身边。
    从那以后，他变本加厉，赌得更厉害。
    念颖就是和他这样东躲西藏的过日子，所以他知道念颖是恨他的，也恨她的母亲，为什么当初没有带走她，那样她就不会有这样的人生。
    可是他不在乎，他养大的女儿想怎么样都行，也许是对方舒的报复吧。
    所以就算念颖死了，思颖失踪，他也没有为她们掉过一滴眼泪。
    后来他又欠了赌债，他只好再去找司肇旋，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和思颖在一起，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厚礼，因为他又可以过着像以前那样的日子。
    可是去年他因为诈骗还有赌博进了看守所，在里面没有人来看过他，他才惊觉他原来一个亲人也不在他身边。
    直到司肇旋找到他，替他还了钱，他才被法院轻判了缓刑。
    司肇旋跟他说，思颖想见他，他就立马和他过来了。
    他知道思颖想问以前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在她十五岁中考那一年，他送念颖去考试在考场遇见了她，当时看见她，他就知道这就是他另外一个女儿。
    因为当时念颖的成绩不是很好，他以为念颖肯定考不上高中，没想到却奇迹般的考上了，还和思颖念了同一所高中，只不过那时候他欠了赌债，念颖因为跟着他逃亡才晚上了一个月的学，所以念颖是在她之后才报的道，就这样高中三年她们姐妹俩在一起念书。
    考大学的时候，他很奇怪，为什么成绩好的思颖没有考上，而念颖却考上了。
    高考结束后，思颖就出去打工挣钱，一来为他还赌债，二来供妹妹念颖上大学。
    那时候思颖起早贪黑，就算为他被讨债的人追打也毫无怨言。
    记得那年念颖刚大学毕业，他在街上碰到了方舒，当时他欠了赌债，因为思颖被追赌债的人打伤住了院，他只好让念颖去求她帮她还，不过后来她搬了家，当他再欠赌债时遇到了司肇旋，听说用念颖可以换到一百万，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回家跟念颖一说，她和他大吵一架，可是当天晚上念颖竟答应去司肇旋身边，而他收到了司肇旋给他的支票。
    他知道念颖的脾气倔强，爱耍小聪明，当时他没有在意，只是觉得拿到钱就好。
    可是没想到司肇旋竟然跟念颖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孩子，不过当时他想这样也好，起码念颖有个好归宿。
    不过自从念颖结了婚，思颖也很少来看他，每次只是拿点钱给他，什么也不说，他只是能感觉到她心事重重。
    又过了几个月，他听说念颖自杀了，他不相信，像念颖那样把自己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怎么会自杀，可是当司肇旋找到他给他一笔钱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是真的。
    自从那以后，思颖也没有再来找过他，他拿着这笔钱继续过着他以往的生活——豪赌。
    直到五年后再次遇见司肇旋，他还是在勒索他。
    就像念颖当时在司肇旋身边一样，他利用思颖和小宇来威胁他。
    不过之后司肇旋换了公司地址，思颖也不见了，所以当他再欠赌债时，没人替他还，他被迫签了欠条，之后又被人起诉诈骗，就这样他一直待在看守所。
    这也许就是上天给他的教训吧，没有好好珍惜应该有的生活。
    在他讲完以前的那些事情之后，他发现思颖脸色惨白，不知道听了什么才会这样，可能是因为念颖自杀那天也对她大声呼喝了吧，不过那却是最后一次了。
    其实小时候念颖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可能和她的生长环境有关吧，但相反思颖却很贴心，每次遇到事情，总是来帮他和念颖解决，而思颖是比任何人包括他这个做爸爸的都疼爱念颖的人，虽然念颖脾气不好，但她都一如既往地甘愿为她这个妹妹做任何事。
    他这一辈子做错过很多事，尤其是对两个女儿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让她们不是为他操劳就是被他折磨。
    不过他现在想弥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12、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会尽我所能办到，包括见我今生最不想见到的人。
    ——司肇旋
    那天他知道思颖回来是为了探究过去发生的事，而关键可能在程虚的身上，所以第二天他跟迪声说了一声就开始找寻程虚的下落。
    可是事情并不顺利，他去过他常去的地下赌庄，最近没有人再看见他，仿佛失踪了。
    所以他沿着周边他所知道的所有他可能去过的地方挨个找，直到找到一个经常和他一起赌博的朋友，听他说原来程虚欠了很多钱，他拿不出，对方让他写了欠条，又以诈骗的罪名把他告了，所以他现在正在等待法院的判决。
    其实只要还上钱，对方不追究，这个官司是可以轻判的，所以他为了他还了欠款，然后把他带到了她的身边，那时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他知道他那时候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也知道思颖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所以把空间留给他们父女俩，自己先行离开。
    回到家，他洗完澡，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他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他下楼去了思颖家，其实他并不想知道那些过去，他只想知道她还好吗？
    不过没人应门，她不在家吗？或许她在花店吧。
    快下班的时候他出现在公司，让迪声简直痛哭流涕，准备放鞭炮了，因为他回来，他就轻松了。
    晚上迪声为了庆祝他的回归，非要请他吃饭。
    他神秘兮兮地说有惊喜，让他还以为思颖也会去，不过她没有来，晓玫倒是跟着去了。
    这顿饭，吃的他们是所有人都心里不畅快。
    肖琳一直没好气地对迪声翻白眼，迪声因为晓玫在场无法对肖琳交代，自己闷头吃着东西，晓玫因为他的冷谈，估计也不会好受，而他没有看见她，还来参加这么无聊的聚会，自然脾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桌四人沉默着吃着东西，直到肖琳的电话铃声响起。
    “慧慧，你说什么？”
    忽然肖琳站起身，然后急匆匆地说，“思颖出事了。”
    当时他的心里一惊，她怎么了，那种像失去念颖的感觉又再回到他身上。
    在医院，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雪白，看着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一天，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程虚吗？
    他对思颖究竟做了什么？
    医生说她低血糖，情况很危险，幸亏罗慧慧发现的及时。
    罗慧慧说她昨天遇见了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的思颖，她没有表情，连她的叫声也听不见。
    她一个人走到海边，一直坐到晚上，直到她晕倒，她才带着她来到医院。
    她本想昨晚就给肖琳打电话的，不过昨天她可能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有些腹痛，医生说她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所以她为了保胎也住了院，今天才有空打这个电话。
    他让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他想独自守着她，众人看他很坚决，只好都先离开。
    “思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握着她的手，看着沉睡的她，他只能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凌晨他有些困倦，在打盹时，感觉床上的人在动，所以他立马清醒，查看她的情况。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他的同时眼泪止不住在流，然后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那是一种深沉而无力的道歉，他想她是因为他为她所做的事情而对他的歉意吧。
    他抑制不住，轻轻抱着她，她没有反抗，而是在他怀里哭地更大声。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而且特别严重的事情吧，不然她怎么会哭成这样，他心疼她。
    兴许是哭累了，兴许是病还没好，她又继续睡去，而他还在她的身边守着。
    今年的冬天似乎又不平静了，他只希望她好好的，其余的他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