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在手心变成雪

15、
    为什么你还是受了一身伤回来，没关系，我会一直守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伤害。
    ——江雪凇
    思颖的回来让他整个心情变好，尽管知道，她有心事没有和他说，但他也能猜到她想知道什么，所以他让李猛去查了有关她的事情，不过因为已经过去很多年，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查到。
    直到他听说司肇旋带回了程虚，接着思颖就住了院，他去看过她，司肇旋也在，他们的感情似乎很好，但他能感觉到思颖心里的那种不踏实。
    不过看到他们幸福，他又能强求什么，也许是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吧。
    可是在思颖出院那天，她又消失了，连带着程虚也不见了。
    等他再看见她时，她依然在医院，妈陪着她。
    她的眼神直直地望向窗外，没有说话，他刚想叫她，妈却把他拉了出去。
    “雪凇，你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不是特别同意你和思颖的婚事吗？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而是因为她的病。”
    “妈，她到底怎么了？”他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方舒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一边哭一边说，“记得那年将思颖从海里救起，那时候医生就已经诊断出她有宫颈癌，虽然是癌前病变，用了药物治疗，效果也不错，但有可能会影响生育，而她的病情我和你爸一直都瞒着你们，每年我都会带思颖检查，但我从来都没有告诉她，其实这几年她的病情一直很稳定，可是她上次住院，医生告诉程虚，她的病情加重了，变成真正的宫颈癌了，除非手术治疗，可她却拒绝做手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把你叫过来，你劝劝她，不做手术，她会死的。”
    为什么，思颖怎么会得这种病，或许现在能劝动她的不是他，所以他给司肇旋打了电话，他没有说思颖的病情，只是告诉他思颖住了院，希望他能过来看看她。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司肇旋竟然说出‘关他什么事’这样的话来，然后挂了他的电话。
    是因为司肇旋吗，思颖才拒绝手术的？
    司肇旋究竟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思颖？
    “思颖，吃点水果。”他将削好的一块苹果递给她。
    看到她想开口，他接着说，“我不会劝你的，只希望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么？”知道她的脾气，所以他不会说让她做手术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件事除非她自己想通，要不然是不会有结果的。
    虽然他明白这件事的关键在司肇旋，可是以他现在的态度，他来并不会对思颖有任何帮助。
    程思颖将苹果送到嘴里慢慢咀嚼，这时病房外有敲门声。
    “请进。”他对着门外喊道。
    首先进来的是伍晓玫，在她身后跟着司肇旋，她不明白他们这个组合来看思颖的目的，但是既然司肇旋愿意过来，他必须要和他谈谈。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伍晓玫先说了话，“思颖，身体还好吗？”
    他看见司肇旋将手臂搭在伍晓玫的肩膀上，动作很亲密。
    思颖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他知道那个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所以他不能让她独自承受。
    他将刀和苹果放下，然后牵起思颖的手，“谢谢你们的关心，思颖很快就会出院的。”
    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有一丝颤抖，但是她没有反驳，就像认命一般任他拉着她。
    “是吗，如果确定好了时间，别忘了告诉我们，到时候会去看你的。”全程司肇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有伍晓玫看似很关心地询问着。
    等他们走出病房，她将手从他手中抽回，又恢复了这些天经常的姿势，背靠着床头，眼神飘向窗外，然后一动不动。
    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可以断定司肇旋已经放弃了思颖，不然他怎么可能带别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看到思颖这个样子，他心痛，因为他感觉她的心已死，也不在乎关心她的人，更何况自己的命呢？
    不过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在她身边。
    16、
    就当是赎罪吧，她死了，就可以把命还给念颖了。
    ——程思颖
    记得那天她趁着肇旋去给她买早餐，她自己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在门口程虚来接她。
    在这之前她已经委托程虚把她租的房子退了并付了一年的违约金。
    她本想就这么消失的，可是程虚却带她见了方舒，然后他们押着她又进了医院。
    当时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刚出院又要住院，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有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病。
    医生说虽然是恶性肿瘤，不过幸亏发现的早，如果进行宫颈手术，再配合化学疗法，可以彻底治愈，存活率是很高的。可是她并不想活下去，她好累。
    没有肇旋，没有念颖，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所以她拒绝手术，但是妈和爸不放心她，轮流看着她，还叫来了雪凇哥。
    其实雪凇哥是了解她的，他没有劝她，只是在身边默默陪着她，而她就这么静静地半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她也看不清的风景。
    直到有一天，肇旋来了，带着伍晓玫，他们的关系似乎已经不同寻常，可能是怕她尴尬，雪凇哥为她解了围。
    其实无论肇旋怎么对她，和谁在一起，她都不会怨恨，对他，她有太多的抱歉与不舍。
    可是她却只能默默忍受，因为她没有勇气让他知道真相。
    那天她在走廊里溜达，碰见坐在椅子上的一对中年夫妇，那个女人好像和她得了一样的病，不过似乎已经没有做手术的必要，所以她只能接受药物治疗，而那个男人一直陪在她身边。
    面色蜡黄，脸颊消瘦，那个女人担心的询问：“我现在是不是特别难看？”
    “哪有，在大街上找找有几个能比你漂亮的。”然后那个女人冲着说话的男人开心地笑了。
    其实一生之中拥有一个这样的伴侣很难得，可是她却忘了，她也会变得像那个女人那样。
    或许她应该离开，安安静静不打扰别人地度过余生，因为她不想那些关心她的人看见她死的样子。
    这时候江雪凇走了过来，“思颖，喝点水吧。”
    “谢谢。”拿过矿泉水瓶，她竟没有力气拧开瓶盖。
    没有说什么，江雪凇拿过她手中的水瓶，为她打开然后递给她。
    她的身体一直不好，现在似乎更加虚弱了。
    “思颖，我带你出去走走好吗？”
    “好。”
    也许是不想困在医院这样令人窒息的地方，她痛快答应。
    时隔两年之后他们又去枫山看了雪景，前些天的那场大雪笼罩着整个山脉。
    白茫茫一片，这场雪就像下在了她心里一样。
    她蹲下身子，看着地上那没过脚踝的雪。
    “雪凇哥。”
    “嗯？”
    他不明所以，朝她的方向看去，她却在地上拾了些散雪做了一个雪球打在了他身上。
    他们笑闹着，打着小孩才玩的雪仗，累了就坐在树旁的长凳上。
    “思颖，答应我永远这么开心，好吗？”
    她笑着点点头，就当是善意的谎言吧，这是最后一次，她希望他能记住她现在美好而快乐的笑脸。
    回到医院，她又继续着她每天的姿势，不过总是会微笑待人，琳琳，迪声，慧慧，关阿姨，明华院长，不知是谁散播的消息，他们都过来看了她。
    他们全都劝她接受手术，而她都没有回应。
    直到那天妈在她面前哭着求她，她的心微微颤动，她淡淡回答，“好。”
    看见妈高兴的脸庞，她也跟着笑，或许她早应该说同意，这样妈就不会这些天寝食难安为她担心了，但她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这个手术，因为她早想好了，这个决定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