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涛对扬娟赞许地点点头,他又扭过头对肖永声叮嘱说:“你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讨论我的职务问题,而是要把你目前接替我的工作抓起来,别忘了,虽然我们在调查一起经济案件,但我们还有一个这么大的银行业务要正常运转,要保证一切业务畅通无阻,不能出半点差错,你以后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吧,其他的事有我们。”他看了一眼扬娟。
肖永声也渐渐地冷静下来,但他还是一脸懊恼说:“不过,这太委屈您了。”
邹涛伸手拿起适才放在桌子上的那根没有点燃的香烟,“那怎么办?算我倒霉吧!”他微微自嘲地一笑。
肖永声和扬娟走了,邹涛坐在皮椅里,房间里一下子肃静下来,他突然感到了疲倦,一种从来没有的疲惫不堪的感觉从他的心里爬出来,一点一点向他的周身蔓延,灌满他的全身。
他皱着眉头,手指按在太阳穴上,闭上眼睛,但思绪却无论如何也关闭不起来,如同一泻千里的洪峰。他把事情又前前后后的捋了数遍。无论他如何推敲,如何假设,都找不到廖学铭可能知道江威在他家里的渠道,而这报警就更带上了扑朔迷离的色彩。
江威两次被人用110报警抓获,成了瓮中之鳖,情形如此相似,同出一辙,有点前后呼应的效果,似乎太富有戏剧性。虽然第一次是遭人陷害,而第二次是出于公心,但结果却是同一个后果,都是要把他送进监狱。
邹涛浑身猛然一震,脑子嗡的一阵鸣响,他不知道在这里面难道真的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或者不谋而合?他倐然感到一股彻心彻骨的寒冷,不敢再设想下去。
《数字密码》 第二十四章(1)
二十四
第二天,邹涛照常上班,照常走进办公室,而不同以往的是,已经没有成沓的文件堆积在写字台上,等着他签署。办公室里突然显得空旷和冷冷清清,平日异常拥挤的写字台上也是一片萧条。
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邹涛用手摸了摸还是滚热的,显然是苏航按照每天的习惯准时给他煮好的,邹涛坐在椅子里,抿了一口咖啡,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椅子的扶手,品尝着这突然冷清的寂寞,感受着被免职的滋味,似乎这也是人生的一种体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
昨晚一夜未眠,邹涛一夜都在黑暗中辗转反侧,自己的被停职,江威的被抓捕,从任何情形上推论都绝对不是偶然的,这里面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并且衔接得非常巧妙。
邹涛决定不能再静观高民的动态,要和高民进行正面接触。邹涛已经断定高民和谢浦源没有牵连,最多也就是在谢浦源的贷款上助了一臂之力,和娇娇有些不清不楚。他要说服高民,拿出钥匙开启保险箱,拿到王杰留下的东西,虽然这样做很危险,可能会激怒谢浦源,有可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但他感觉事态已经迫在眉睫,他要铤而走险,破釜沉舟。
这时,他瞥见在桌子正中仰躺着一个白色信封,其实,信封的位置很显眼,只是适才邹涛没有看见。信封没有封口,上面也没有字迹,邹涛心存疑问地打开,却吃惊地发现那是苏航的一封辞职信。邹涛愣住了,他不明白,一夜之间苏航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他很懊恼,邹涛极不喜欢那些在工作中不能踏实肯干的人,即使是在跳槽频繁的今天,他仍然认为,不能把岗位作为待遇,而是要作为责任的意识。他觉得苏航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把辞职信丢在桌子上。
邹涛抄起电话刚要找苏航,苏航却敲门进来,她低着头,脸色苍白,显然是睡眠不好,眼睛四周浮着青色。
邹涛气恼地指着桌子上的辞职信,质问说:“这是你写的?”
“是!”苏航简单地答道,垂着眼睛,并没有去正视邹涛。
“为什么?”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的严厉。但话一出口,他又感觉过于生硬,又加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其实他说得依然不富于感情色彩。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拧了一下眉毛,“既然不为什么,为什么辞职?”
苏航抬起眼睛直视着邹涛的眼睛说:“一定需要理由吗?”
“是!我想知道。”
“我不想干了!”她很镇定,但声音有些发抖,平日嘴角边的两只笑窝被掩埋起来,她咬着嘴唇,天真烂漫的脸,异常的庄严,仿佛一下子成熟了。
“不想干了?这是理由吗?”邹涛在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乍一听起来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他从桌子上又拿起那封辞职信端详了一眼,一松手信封落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你在这里干得不愉快吗?不能施展你的才华?还是感觉待遇低?”事实上邹涛还想极力把她挽留下来,但语言过于尖锐。
沉默了片刻,苏航抬起头,提高了声音,“是!我在这里干得不愉快,这里矛盾多,挣得少,活太累,没意思。这理由够了吗?够充足了吗?”她语速很快,声音几乎是带着啜泣一起发出来的。
邹涛倐然站起身子,手重重地按在桌子上,紧锁着双眉,他哑然了。
房间了沉默了片刻,他的脸色异常的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苏航会在这个时候辞职,在他正需要她的时候,需要她助他一臂之力,需要她在贷款上替他把好关,可就在他刚刚被停职的时候,她却突然辞职了。他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气恼。他又从桌子上又拿起那封辞职信,举到苏航面前,缓和了一些语气,“没有考虑的余地了吗?再想想。”他希望她能把辞职信收回去,在他内心深处,他希望她留下。
“没有!”她眼睛看着别处,声音颤抖。
《数字密码》 第二十四章(2)
“不想再考虑……考虑?”邹涛也在压抑着自己,他好像还没有这么请求过人,而且是一个女孩子。
“不!我已经考虑好了。”她脸色苍白,但回答得异常坚决,体现出女人在某种时候,能够表现出比男人还要坚定的特性。
“好!你走吧!”邹涛啪地把辞职信摔在桌子上,冲着苏航一挥手,“OK!你走吧!我不留你,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我无权留下你,你另谋高就吧!有的是比这里挣钱多的地方,我没有想到你这么浮浅。”邹涛一屁股坐在皮椅上,脸色阴沉,他点燃一支香烟,猛抽起来,不再看苏航,仿佛房间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苏航默默地看着他,紧紧地抿着嘴角,极力克制着自己要爆发出来的感情,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她什么也没说,慢慢地走近写字台,拿起自己从美国带回来的那个小木屋,木屋里站着那对可爱的水晶小鸟,她把其中一只小鸟拿出来,捏在手里,她抬起头,又看了邹涛一眼,他依然没有看她,依然在喷云吐雾,依然满脸阴霭,一股热浪猛然涌上她的眼睛,使她的视线在瞬间里模糊了,她使劲咬着嘴唇,一甩头转身急步冲出去,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苏航冲出邹涛的房间,迎面正好碰上扬娟,扬娟站住脚,端详着她发潮的眼睛,“我在廖行那里知道你要辞职?有这回事吗?”
“是的!有这回事。”她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她提出和邹涛一样的问题。
“和邹涛一样的问题。”苏航想,她看了扬娟一眼,“不为什么。”她用回答邹涛一样的话,回答了她。
要不要到我那里谈谈?”
“不必了!”她答得很干脆。
“不想再谈谈?”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谢谢!”
扬娟脸上露出遗憾地表情,她歪过头,“那好吧!我不勉强你,希望你不是一时冲动。”扬娟用手轻轻抚了一下她长长的头发,“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来找我。”
“谢谢!最好没有。”
“希望你顺利!”
“但愿吧!”苏航轻轻地咬住嘴唇。
苏航走出银行大楼,一道绚丽的光芒直射到她的脸上。她站住脚,昂头眯起眼睛,迎着阳光去看那五彩缤纷里的每一根金线,而最后映入她眼帘的却是大楼顶端那庄严夺目的银行标志。她的心不禁怦然一动,感觉有一股热浪直冲到她的眼睛上,一串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淌下来。
苏航直接来到昌隆房地产公司找谢浦源,谢浦源对苏航的突然来访欣喜若狂,当即聘请她做自己的秘书,谢浦源说:“怎么样?苏小姐是否肯赏我这个脸呢?”
岳泊海在旁边瞟了谢浦源几眼,想用眼光制止他,而谢浦源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苏航突然辞去银行职务,岳泊海想不明白,在岳泊海老奸巨猾的心里,对面前这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女孩,感到一些蹊跷和质疑。
苏航对谢浦源的重用,并不惊讶,女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她可以从任何一个男人的眼神里,判断出对自己的感觉。邹涛对她是一种上级对下属的关切,有时还流露出长者的疼爱和偏袒。在邹涛的眼睛里没有杂念,更没有非分之想。而谢浦源就不同了,在她第一次与谢浦源见面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从谢浦源的眼睛里射出一种强烈的欲望,经过婚礼的那一幕,谢浦源对她的心思更是昭然若揭,虽然谢浦源对她一直极为尊重和彬彬有礼,但仍然掩饰不了男人对女人的那一份占有欲。苏航知道,只要她肯投奔到他的门下,他定会把她留在他的身边,并且会对她毫不防范,这样她就可以探查他的行踪,接触到他的秘密,追寻到他的黑账,使邹涛摆脱困境,事实上,苏航辞职的目的就是要盗取谢浦源的黑账,掌握到他的犯罪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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