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遍地生桃花

第64章 心灵蛊


    叶兮带回了一个女人。六毛小説網
    乔蔓青看向清荷,神情有些愣:“女人?”
    清荷点点头:“今早才知道的,据说是昨晚带回来的,不止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少年。”
    “少年多大?”
    清荷想了想:“大概十五的样子,与乔弥一般大小。”
    乔蔓青喃道:“那就不是叶兮的儿子……”
    清荷脸黑了黑:“少主。你在想什么……”
    乔蔓青撇撇嘴,站起身来道:“我要去看看,那个女人长得漂不漂亮。”
    清荷连忙跟上,乔蔓青停下脚步,冷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清荷犹豫了一下,斩钉截铁:“助威!”她不会承认自己是去看热闹的。
    乔蔓青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气:“不需要。”随后抬脚,面上镇定,脚下却是十分凌乱迅速。
    临得叶兮房门外时,只见倾北祭鬼头鬼脑的扒着栏杆朝里面张望,乔蔓青上前拍她一爪,有些不悦:“这是你的客栈。你做什么跟做贼似的?要看我们光明正大的去看。”
    “嗳嗳嗳!”倾北祭连忙死死抱住廊柱,拼死拼活的不让乔蔓青将自己拽走,她很悲伤:“那个,你去,你去……”
    乔蔓青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图谋?”
    倾北祭悲愤的扭过脑袋去:“我们十里楼台都没找到的人,被他给找到了,我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没脸了。”
    乔蔓青微微睁大眼:“叶兮带回来的,是,墨姑娘?”
    倾北祭沉痛的点了点头,伤心的咒怨:“不知是使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那他们一整天都呆在这房里是干什么?”
    倾北祭看她一眼,“他们呆在一起,是合理的……”
    乔蔓青挑眉:“为什么?”
    倾北祭背过身去。小声道:“你自己去问他啊……”
    乔蔓青果然就上前,抬脚,一脚踹开了房门,砰的一声,倾北祭抖了抖,扭头,以无比敬仰的眼神看向了乔蔓青。
    叶兮在里室,他身前铺的是一排银针。身旁坐着一名十分俊朗的墨衣少年,闭着眸子,喉间扎了三枚细小的银针,微微颤抖,听闻声响,他骤然睁开了眼,看向突然闯进的乔蔓青。眸光极冷,极漠。
    这是一个遭遇过巨大的打击,身负无比沉痛经历的少年该有的目光。
    乔蔓青并不陌生,她在乔弥身上也同样看到过,只是乔弥,却要温柔的多,他是悲伤,而眼前的这个少年,是恨意。
    叶兮却眼也没抬,只轻轻对少年说了一句:“张嘴,试试发声。”
    墨崖余便微微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几声嘶哑的碎音。
    “没这么快好的。”里室另一旁,传来女子温婉的声,乔蔓青看过去,便见玄衣女子坐在茶案旁,目光温婉含笑,即便黯淡,却给人一股无比舒适的温暖。
    叶兮道:“他失声没多久,尽快治尽快好,拖久了,才是不利。”
    墨月轩轻道:“我是瞎子没什么,却难为了余儿,目睹了一切,话也说不了了。”她随后面向乔蔓青的方向,轻轻一笑:“有客人么?”
    叶兮眼也没抬,继续在墨崖余嗓子上捣鼓,淡淡回了句:“不是。”
    乔蔓青想,很好,他没拿自己当外人,随后便听叶兮道:“我不认识这么没礼貌的人。”
    “……”乔蔓青有些怒,她随后冷笑:“叶神医,你可是拿命救过我的,现在翻脸不认人,我怎么好报答你呢?”
    叶兮笑了笑:“你想怎么报答,以身相许么?”
    乔蔓青正经道:“你要是想的话,我也可以勉强答应。”
    叶兮这时抬眼,轻轻看了看她,笑道:“可是我已经有未过门的妻子了,怎么办?”
    乔蔓青看看他,镇定道:“叶神医说话向来没个正形,说的话,也多半不可信。”
    叶兮朝墨月轩方向示意了一下,笑道:“就坐在那儿呢,你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墨月轩没说话,乔蔓青缓缓看了一眼,轻道:“当真?”
    叶兮道:“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忽听这时,墨崖余嘶哑着声音唤道:“姐夫。”
    乔蔓青心里一下子空了空,墨月轩扶了扶桌案起身,喜道:“余儿,你能说话了?”
    墨崖余点点头,嗓音嘶哑,听起来有几分艰涩:“阿姐。”
    墨月轩眼圈一红,险些落泪,连忙便要朝墨崖余走过去,奈何眼不能视物,心情激动之下一时不慎,猛地撞到一旁的柱子,轻呼一声。
    叶兮笑了笑,上前去掺住她,笑道:“这么不小心,要去哪儿,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墨月轩含笑点了点头,神情极温婉,而叶兮此时看起来,竟也是极温柔,他本就是一个温柔的人,甚至有时候,温柔的有些可怕。
    乔蔓青心中苦笑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忽听叶兮道:“帮我叫倾儿进来一下,多谢。”
    乔蔓青脚步顿在原地,俄而,她缓声道:“不用谢。”便抬脚,继续走了出去。
    倾北祭进来时脸上的神情是悲愤的,不情不愿的,扭扭捏捏的站在那里,不悦道:“干嘛?”
    叶兮道:“让你听消息赚钱,听不听?”
    倾北祭这才稍稍正了正脸色:“理应为群众效劳。”
    叶兮看向了墨崖余,道:“那日都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墨崖余看了看叶兮,眸色逐渐变得血红,墨月轩握住他的手,察出他在轻微的颤抖,神情有些微的不忍,柔声道:“过几天罢,过几天,先让他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再说。”
    叶兮看向墨崖余,唇角弯出的弧度有些无情,“我要的就是他这股子恨意。”
    墨月轩心里有些发凉:“你想要做什么?”
    叶兮转过身去,道:“想报仇,就跟我出来。”
    墨月轩刚想抬脚,叶兮道:“不是你,是他。”
    墨崖余看着叶兮,良久,神情中血色沉淀,他缓缓站起身来,墨月轩握着他的手,神情有些担忧犹豫,墨崖余看看她,将手抽出来,跟着叶兮走了出去。
    倾北祭看看墨月轩,道:“墨姑娘,你不用担心,叶兮不会对你们不利,他顶多,就是真的想为墨家报仇。”
    墨月轩凄道:“势单力薄,报仇,又谈何容易?我只求余儿能够安稳的度过一生,其他的,如何还敢奢求?”
    倾北祭想说什么,一开口,只化作一声匆匆的叹息,随即道:“放心罢。”便转身去追上叶兮。
    “把小九叫到慕焉庭来。”叶兮道。
    倾北祭白他一眼:“干嘛?他在厨房做饭呢,龙井客栈的伙食全靠他撑起来。”
    叶兮淡道:“听说小九饭做的不错,画画也画的十分传神。”
    “那是。”倾北祭颇是骄傲:“我家小九才艺双绝。”
    叶兮停步,转身看她一眼:“那还不把他叫过来?”
    倾北祭莫名的眨了眨眼:“干干,干嘛?”
    叶兮道:“请他来画画。”
    倾北祭几乎想脱掉鞋子给他砸过去:“叶兮你有没有搞错?小九可是我客栈的顶梁柱,放着客栈钱不赚,我凭什么让他来给你画画啊?”
    叶兮淡道:“凭你想听墨家的消息。”
    倾北祭怒不可遏,忽而深吸了几口气镇定下来,叹道:“好,你赢了。”转身,分外严肃的去找小九了。
    叶兮在慕焉庭下铺了笔砚,以及,一卷很长很长的画轴,墨崖余不知他要做什么,叶兮不说话,他便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候着。
    小九随倾北祭一同走过平桥来到慕焉庭下,看了看这阵仗,惊得张了张嘴:“叶神医,你这是想要我画什么?纪事图?”
    叶兮将红墨摆在案上,道:“一会儿听到什么,画什么,还要记得,上色。”
    小九凝重的点了点头。
    两色墨,一黑一红,倾北祭算是知道叶兮要做什么了,她看了看墨崖余,有些犹疑:“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叶兮道:“不残忍,他怎么会知道报仇?”
    “是你需要泄愤,还是他想要报仇?”
    叶兮看她一眼,下巴轻轻朝墨崖余点了点,“你问问他啊。”
    倾北祭不说话了,家破人亡,年少便背负血海深仇,她只是同情那个孩子。
    叶兮看向墨崖余,缓声轻笑道:“现在,把你那日所看见的,全部说出来。”
    墨崖余骤然看向叶兮,渐而,瞳孔有些充血,似陷入了某种铭心刻骨的回忆,小九执起笔在一旁严阵以待,半晌后,墨崖余却一字未言。
    倾北祭看了看叶兮:“他是不是还不能够说话,嗓子还没好全?”
    叶兮淡道:“他不能够说话,不过是被前几日所见的给刺激到罢了,才会悲而失声,适才他既已能发声,眼下,便也能。”
    倾北祭便又转头,看向了墨崖余。
    又过了好半晌,小九墨都已砚了好几回,墨崖余却还是没发声,叶兮笑了,他道:“你便将这些一直牢牢地埋在心底,任由它生根发芽,腐烂成花罢。”他说罢,转身便准备离开,刚走出三步,却听墨崖余突然开口了。
    “那日……”
    小九蓦地端笔而待,叶兮停下脚步,听他嘶哑的声音,艰涩着,娓娓道来。
    那日,墨家上下熄灯就寝,孤灯不掌,一片漆黑,墨崖余在外与一群纨绔子弟争强好胜,大打出手,回来时,已至夜深,他翻后墙而进,悄声的宛如做贼,忽然便见,清冷的月色下,有一列黑一人穿梭于墨家府中,他心惊之下,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墨煜,连忙便躲闪着,一路小心翼翼的往墨煜房中奔去。
    临得院中,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推开门,便听墨煜屋中传来一名陌生男子的声音,压低了的十分怪异的嗓音:“琉璃盏在哪儿?”
    墨煜竟如失了魂魄般,木木的回答了他:“倒数第三个箱子,二层暗格。”
    随后便是一阵翻箱倒柜之声,大抵是寻到了,随即利剑出鞘声,铮一声响,隔着门窗,似乎也一瞬间晃花了他的眼,血色渐在窗台上,染红了他的瞳。
    墨崖余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去找墨月轩,墨月轩夜里睡觉轻,极容易被声响吵醒,此时正披衣而起,将将打开了房门,墨崖余冲过去便拉着墨月轩跑,墨月轩觉出事情不对,忙问:“余儿,余儿?怎么了?”
    “有人来墨家夺取琉璃盏,爹被人杀了!”
    墨月轩脑子轰的一声,面白如雪,她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墨崖余停下了脚步,墨月轩随之静默了半晌,鼻尖飘进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她心里一慌,几乎已能想象出眼前是个什么场景,她连忙托着墨崖余一同躺倒了地上去,轻声道:“余儿,不要看,在身上抹血,闭着眼睛,不要看。”
    墨崖余躺在地上,和墨月轩一样,像一具死尸,他从那时起,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其实何用他们往自己脸上抹血?他们一趟到地上,那几乎染红了整个墨庄的血河,便已将他们浑身给浸染了个透彻,墨崖余睁大眼睛看着,看着所有的墨家人如同行尸走肉,木愣愣的站在那里,由人杀,由人砍,都没发出一点声音,他便知道了,这不是忽然决定的抢夺,而是早已谋定好了的灭族。
    墨月轩覆在墨崖余身上,以沾满了族人血的手,遮在墨崖余脸上,挡住了他睁得很大,渐渐变得血红的眸,墨月轩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她能听到,一切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以及她能闻到,比任何人闻来都要浓郁多倍的血腥。
    这场无声的厮杀如一片消了音的战场,没有呼天抢地,喊杀震耳,只有触目惊心,肝胆俱裂。
    从那一时起,墨崖余便哑了。
    无征无兆,突然便哑了,在厮杀停止之后一个时辰,他们才从死人堆里爬起了身,墨月轩一直捂着他的眼,什么也不敢让他看,然而,却总要靠墨崖余的眼带着他们逃离的,墨崖余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遍庄血色的场景,不知是不是面上别人的血太热,他的眼睛被灼的有些刺痛,渐渐滑下两抹温热,用手一抹,却是血红的。
    “为什么,只有你和墨姑娘没有中蛊?”倾北祭道。
    墨崖余嘶哑着嗓子:“我不知道,那一日,我一整日没有回家。”
    叶兮没说话,忽然回头去看小九:“画好了么?”
    小九额上汗水淋漓,面色煞白,将最后一泼红墨洒下,几乎惊悸欲死:“简直是人间炼狱。”
    叶兮走上前,看了看那副长长的画卷,黑红两色而染,断肢残骸,寒光剑影,天边血色微红,直如修罗炼场,他将画轴卷起,对小九笑了笑:“以后倾儿对你不好,你可以离开十里楼台,去开个画斋。”宏状匠弟。
    倾北祭脸色一绿:“当着我的面你挖我墙角?”
    叶兮斯斯文文的笑了笑:“我只是喜欢物尽其用。”
    倾北祭严肃的看向小九:“小九,你觉得我对你好不好?”
    小九擦着冷汗嗬嗬的干笑:“好,除了我娘以外我从没遇到过像长老对我这么好的女人……”
    于是倾北祭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得无比和蔼:“那你去罢。”
    “是。”小九擦了擦汗,匆匆而离。
    叶兮将画轴收好,道:“查查风沭阳最近的行踪。”
    倾北祭看看他,“你要单枪匹马的,去那啥?”
    叶兮轻飘飘扫她一眼:“你想多了,准备一辆马车,明日我回绿微居。”他看向墨崖余,道:“你跟我一起回去。”
    墨崖余垂下血色的瞳孔,一言不发。
    “我记得,有一个小国,地处寒疆,其中会制蛊者多如牛毛。”叶兮看向倾北祭道:“是不是?”
    倾北祭想也不用想:“是。”
    叶兮看着她,不说话,倾北祭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他对视了片刻,才骤然间反应过来,突然道:“对!蛊都地处偏僻小国,向来依附于北祁,北祁皇家中人的府上,理应都有几个,会炼制蛊毒的……”
    叶兮略微沉吟,转身离开,倾北祭想了想,抬足跟上,行到半路,将要拐过长廊时,忽听一少年声音又是恼怒又是不耐烦道:“你不要跟着我!蛇蝎妇人!”
    “谁跟着你了?我是跟着我的心灵蛊,它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怎得如此歹毒?即便你身份尊贵又如何?一言不合,便随意对人下蛊,我真是不齿与你这种人为伍!”
    “你敢再说一次!”
    少年怒哼一声,拂袖便走,拐过长廊,迎面撞上叶兮,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叶神医?”
    叶兮看着随后追上来的凤磬瑶,弯了弯唇:“心灵蛊?”
    凤磬瑶微微仰首,有几分骄横的看向叶兮:“怎么样?”
    叶兮看向乔弥,伸手去探他脉,“心灵蛊长什么样?”
    乔弥气愤道:“没看清,就一个小黑点。”
    叶兮点点头:“把这小姑娘抓起来,扔进河里去喂鱼。”
    倾北祭吓了一跳,忙凑近他耳畔低声道:“她可是公主!”
    “公主又如何?”叶兮道:“谁会知道是我将她扔进河里去的,你会说么?”他看向乔弥:“你会说么?”
    乔弥眉心有些凝,他忽然侧身一步,挡在凤磬瑶身前道:“叶神医,不可。”
    叶兮含笑看了凤磬瑶一眼,只一眼,凤磬瑶忽而觉得浑身发冷,叶兮笑道:“如此骄横之人,一言不合便随手下蛊害人,你也说她歹毒了,与其留她这个祸害,不如让她早些死了的好。”
    凤磬瑶忍不住道:“那种蛊不会害死人的,我没有随便害人。”
    “哦?”叶兮道:“那种蛊既然不能害死人,又是用作何用?”
    凤磬瑶不情不愿的看了身前的乔弥一眼,咕哝道:“不过是想让他听话些。”
    “嗯?”
    凤磬瑶道:“这种蛊是一对,一只在我这里,一只在他那里,一般也就是拿来跟踪人的,没办法害人。”
    叶兮弯弯唇:“真的么?”
    凤磬瑶埋了埋头,低声道:“顶多,就是能让他神智有些迷糊。”
    叶兮点点头,忽然便不再搭理他二人,拐过长廊而去。
    乔弥黑着脸,扭头看向凤磬瑶:“跟踪我,让我神智迷糊,你简直不知所谓!”
    叶兮一走,凤磬瑶底气便足了,闻言头一仰,骄横道:“我就是!怎么样?”
    乔弥气的拂袖便走。
    倾北祭看着凤磬瑶离开的背影,恍然间觉得,这公主突然出现在龙井客栈里,竟是如此的凑巧,凑巧的,似有些过了……找本站请搜索“6毛”或输入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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