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位于北,天气寒的总要比别处快些,山巅的绿微居,风一日比一日冷,乔弥衣衫里面已经加了棉,墨崖余却仍是那一袭薄薄的衣衫。尽管如此,他终日还是大汗淋漓,一把长剑在手,四季为无。
墨崖余从那一日输给了乔弥起,便开始拼命的练剑,从夏日练到深秋,一日不歇,简墨的是杀人的功夫,步伐身形没那么多花哨,却讲究至及,一招一式,都要练上许久。墨崖余却一剑比一剑狠,一招比一招厉,丝毫不觉疲累般,整日的无休无止。
乔弥日日陪他练剑,练的心有些疲,他有些怕看到一个人为了执念发疯的样子。这般癫狂的执着,总会让他想到一个人,那个人,总是穿着一身碧绿的衣裳,这是一个,他不愿想起的人。
十月初九,绿微居在寒风中飘起了雪,微雪茫茫,更加衬得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恍如仙居,极目望去一片翠绿,微茫白雪中,娃娃凌空坐在一枝竹上,雪白的衣衫随着风雪荡啊荡的。精致的面容,像是竹林雪中的精灵,清新好看。
她手里捧着一本书,右手撑着一把竹骨伞,翠竹林的颜色,晃眼看去,若不是她那一头乌黑的发,乔弥几乎都要分不清,那是竹林雪中的自然景,还是娃娃那个人。
乔弥走到那枝竹下,仰头朝上面看过去。竹枝太高,竹叶太密,他有些看不清她手里的那本书上,写着的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他道:“娃娃,你坐在这么高的地方,看的什么书?”
娃娃没出声,似是没听到。
估计实在是闲的有些无聊,乔弥居然上前去,踹了那枝竹两脚,竹叶摩擦间的沙沙声细细如雨,娃娃的目光终于从书本上移开,她垂眸看下来,清冷的眸子。时而一看,总有几分叶兮的神韵,乔弥想,他们其实还真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看起来,都是如雪雕般的神仙人物。
“乔弥,你很无聊么?”娃娃微微偏了偏头,声音清清冷冷的传下来。
乔弥笑了笑:“我或许是真无聊了。”
叶兮整日很忙,忙着晒太阳,听风雪,品茗茶,翻医书,时而,还要看几封从外面传来的书信。
墨崖余与简墨也很忙,一个忙着练剑,一个忙着教剑,时而,还要到寒潭药池里面去泡个澡。宏丸协亡。
娃娃也很忙,却似乎,没有他们忙,她忙着做饭,给叶兮冲茶,给叶兮取信,给叶兮收拾药庐,除此之外,便是坐在某一枝高高的竹上看书。
乔弥从来不知道她看的什么书,整个绿微居似乎就他最闲,闲的,除了整日陪墨崖余练剑之外,便无所事事。
“你若是无聊了,可以替我去收拾药庐。”娃娃看着他,像是一个雪雕成的娃娃,面上总是没什么表情。
乔弥突然道:“娃娃,要不你笑个给我看看吧。”
娃娃看他一眼,又垂下了眸子看手里的书。
乔弥抹了抹鼻子,自己竟闲的,有调戏娃娃的倾向了,这倾向可有些找死,他笑了笑,蹬上身旁的一枝竹借力,纵身也跃去了一枝竹上,高高的坐在了半空。
离得近了,才看清了娃娃手里的书究竟是什么,那一页上面写着:经言,所谓三部者,寸关尺也。九候者,每部中有天地人也。上部主候从胸以上至头,中部主候从膈以下至气街,下部主候从气街以下至足……
他笑了:“你也习医么?整日在这竹上坐着,竟是在看脉经。”
娃娃摇了摇头:“我并看不懂。”
乔弥忍不住失笑:“你看不懂,整日还看的这么入神?”
娃娃偏头看向他:“那有什么办法?在绿微居里,就只有这一类书。”
“谁说的?”乔弥道:“前几日我明明还在书里看见……”他话音蓦地止住,想到那一幅幅春色无边的画卷,乔弥耳根忽然有些微微发红,他偏过脑袋去轻咳了两声:“确实没,没什么别的书了……”
娃娃仍然偏着头看着他,眸子漆黑明亮,如曜石,无杂质,她说:“你说的难道是那些画卷?”
乔弥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连忙移开目光:“什,什么画卷……”
娃娃道:“那些画卷我看过,光图无字,比这些书本还难懂,只有先生才能从上面看出人体穴位图来。”
乔弥瞪大眼睛:“叶神医的那些图,只是为了拿来研究人体穴位?”
娃娃有些莫名:“不然还能如何?”
乔弥登时脸红了,突然想,自己脑袋里究竟装的什么……最近一定是太无聊了,太无聊了。
*
这场雪一直连下了几天,直到慢悠悠的将绿微居裹成了一片素白,它才将停慢止的,唱起了归歌。
剑气在林中激荡,卷起雪花,竹叶旋落,叶兮悠悠躺在高空的半枝竹上,白袍逶迤垂下来,乌发如墨,流水如锦,如林中的仙。
乔弥一路旋退,抖落竹枝上的无数风雪,他撞上了叶兮的竹,竹叶沙沙,吟声细细如雨,一柄银剑如龙,眨眼已到他眼前,乔弥绕竹旋身,蹬到半空,将竹枝弄得摇摇欲坠,叶落如雨,像是风雨中飘摇的小舟。
叶兮随着竹枝的飘摇上下摇晃,半晌,他终是有些不耐烦,睁开眼眸,淡淡往下看了一眼,道:“去别处玩儿,成么?”
乔弥躲着墨崖余的剑,墨崖余的剑越来越厉,越来越狠,越来越像杀人的剑,招招近前,不是咽喉便是心脏,不是耳后,便是眉心,风雪不止的天,乔弥这一架,汗水浸透了衣。
“玩儿?”他道:“叶神医,余儿练起剑来根本不要命,全然是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架势,这叫玩儿?”
叶兮道:“可我想在这儿安生的睡一场觉,你俩成全我行么?”
乔弥狠狠叹一口气,一抹银光晃花了眼,他连忙横剑于眼前相挡。
铮一声清脆剑吟,来势疾猛,乔弥猛地滑地后退,风雪弥漫,寒风刺骨,墨崖余紧逼不放,忽然纵身旋起,一剑狠劈下去。
乔弥以剑触地,借力急退,便是这一功夫,墨崖余长剑已瞬到眼前,剑尖直点眉心,触之即死,银剑在乔弥瞳孔中的投影愈来愈大,愈来愈清晰,他几乎听见自己心跳声止了,耳边的风雪呼啸声在这一刻无比清晰,清晰的似从脑海深处传来的回响。
乔弥倏然触剑借力,从半仰之姿直身而起。
嗤
长剑穿透血骨。
疼的心都凉了。
这一剑,终于刺穿了乔弥的肩。
叶兮耳朵轻微动了动,偏眸往下看了过来。
简墨在笑声在竹林中响起,穿透了风雪,声如洪钟。
墨崖余终于一剑狠狠刺穿了乔弥的肩,淋漓鲜血,染红地面上的雪,血色映进他的瞳孔里,他忽然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压抑沉闷的几乎窒息的心口,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
乔弥在锥心的疼痛里笑了,笑得有些悲哀,风雪忽然冷的有些刺骨,墨崖余在为了家仇而努力,那自己呢?自己的目标,又在哪里?乔弥离开莲城之后的第一次,忽然感到有些茫然了。
简墨大笑着走过来:“终于见血了,好样的,好样的!小半年能见血,必能将我衣钵发扬光大!”
叶兮信守承诺,身形一翻,从高空中的竹枝上轻飘飘落了下来,将那幅长长的画卷,投进了火中。
墨崖余看着那厚厚的一卷画轴在眼前蔓延成了火海,火舌一卷,在眼底泛滥成灾,似乎突然有一股浓郁情绪,比之前,更深切的刻进了心底,挥之不去,锥心刻骨。
乔弥在火海中转身,拖着一地蜿蜒的血迹,踽踽独行,直到风雪将背影逐渐模糊掩埋,才让人觉出了几分怅惘孤凉。
绿微居沉寂下来。
乔弥独自回药庐上药,娃娃路过时朝里看了一眼,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微微偏了偏脑袋,道:“你输了?”
乔弥笑:“嗯。”
他的笑并不是很开心,却也不是很失望,而是……落寞,很孤单的那种落寞,娃娃有些不解,却也没问,她走进去:“我帮你。”
乔弥笑了笑:“多谢。”
娃娃接过药来,沉默的替他上药,乔弥看了看她,忽然道:“娃娃,你为什么会在绿微居?”
娃娃抬起眼来看他:“我应该在别处?”
“不是。”乔弥笑了笑:“而是,你没想过,去别处走走么?”
娃娃垂下眸继续替他包扎伤口:“我三岁时便被先生捡回来,一直养在绿微居,外面的事情太复杂,我不愿意出去,也觉得,没必要出去,你觉得绿微居不好么?”
乔弥轻笑道:“不是,这里很好。”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想要出去?”
乔弥看向不远处被云雾包裹住的一片翠绿的白雪竹海,神情有些怅然,他苦笑:“因为,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处啊……”
如今墨崖余已打的过他,他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叶兮太懒,是不会有时间授他医术的,他眼下在绿微居,也只是一个无用之人罢了,白吃白喝,混吃等死么?
他说:“娃娃,我要走了。”
娃娃没什么反应,只是告诉他:“前几日我下山去置办冬衣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姑娘,她有一双zǐ色的瞳,她在找一个人。”
乔弥:“……”他所有茫然凄凉的感怀被娃娃一句话给打的烟消云散,他沉默的看了娃娃很久,忽然苦笑:“你真是有谈笑间毁人情绪的本事。”
娃娃看了看他,手下将白布缠好,打了个结实的结,“我说错了么?”她道:“我只是告诉你有一个zǐ瞳姑娘罢了,可没有阻止你离开。”
乔弥叹一口气,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撞了什么邪了,离开莲城后遇见的姑娘,一个比一个难以捉摸,他突然发现,还是墨崖余好,余儿虽然冰冷淡漠不爱说话,但是一般要做什么,都是直接就做了,他就喜欢余儿那种沉默干脆的性子。
乔弥将衣服穿上,看了看娃娃:“我走了?”
娃娃看了看门外,淡淡嗯了一声,那意思很明显,你走啊。
乔弥笑了笑,果然便走了。
娃娃看着他走下了竹梯,一阶一阶的走到最后一层,她起身来走到竹门前,唤了一声:“嗳。”
乔弥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娃娃道:“你真的要走?”
乔弥忍不住笑了:“嗯。”
娃娃道:“你要去哪儿?”
乔弥笑弯了眼,他说:“我去找余儿。”
娃娃没说话,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然变得冷,她慢慢退后一步,砰的一声,甩手关上了竹门。
乔弥轻笑出声,神情中有些没想到的惊讶,他真的是头一次,从娃娃脸上看到了怒气,若不是那竹门声关的这般清脆,他几乎,又要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药池的水是暖的,隔得老远,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娃娃说,这是叶兮炼药的地方,里面混合了成千上百种的药物,取其精,淬其华,混合成了全天下独一无二的药池圣水,这里的水,能使人经脉畅通,舒经活络,练起功来,有事半功倍之效。
墨崖余能在半年的时间里胜过乔弥,靠的,便是这个,与叶兮的金针。
乔弥去药池的时候,正见墨崖余泡在药池里,身上扎了四根金针,血海冲脉,章门带脉,少腹督脉,命门任脉,金针入三寸,显然是在为他通畅经腑四脉,那些突然之间便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遇,也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突然有这样的机遇。
叶兮不知去了哪儿,乔弥去坐在药池边,看了看墨崖余,笑道:“恭喜你。”
墨崖余睁开眼,看了看他的右肩,乔弥笑道:“没事,死不了。”
墨崖余便移开了眼,半年来,他始终不曾说过一句话。
“你还不能说话么?”乔弥坐了没一会儿,仰身在池子边沿躺了下来,望着空敞明亮的竹屋顶道:“虽然你的声音很难听,但是听久了,也就没什么了,你看娃娃的声音那么好听,平时却也言简意赅地,从来不多说什么话。”
墨崖余看了他一眼,又漠然的移开了眸光。
他知道,乔弥一定是又无聊了,他在一个人面前唠叨个不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是无聊了。
这种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理他,不理他,乔弥自己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就跟叶兮一样,叶兮不管做什么,最后总是会变成盯着某一处发呆,然后,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懒洋洋的躺在一处睡着了。
墨崖余挺羡慕他们的,因为他总是睡不着,梆鼓三更,离人断魂,他知道最早的时候绿微居是什么样的风景,也知道最晚的时候绿微居有什么样的月色,他眼里常常布满血丝,他想睡一个好觉,想做一个好梦,却总是不能。
“你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愿意说话,对不对?”乔弥看着高高的屋顶眼神有些空,他像是在跟墨崖余说话,却又似乎不是,绿微居的所有屋子都是由竹子做成的,这般翠绿的颜色,在风雪的天气里,看着总有些冷。
墨崖余也就懒得理他。
乔弥忽然叹了一口气:“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绿微居?”
墨崖余没说话,但是这个问题,显然让他有些烦躁,离开绿微居,他比谁都想要离开绿微居,可是现在,他还没有能力走,没有能力离开。
乔弥道:“你出去至少还有个目标,我却连个目标都没有,不如你出去的时候,就带上我吧,你若是死了,我还可以为你收尸,或者说好听些,你若是受伤了,我还可以为你补点血。”
墨崖余噌的一声从药池里站了起来,溅了乔弥满脸水花,乔弥木木的眨了眨眼,随后镇定,也可以说是没回过神来似的抬起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道:“你激动归激动,反应,也不用那么激烈。”
墨崖余冷冷盯了他一瞬,抬脚从药池中走出来,哗啦的水响,他抓起袍子想要穿衣,乔弥冷不丁来了句:“你身上的金针,还没取呢……”
墨崖余要穿衣的动作便就那么顿住,随后脸色有些发黑的看了他一眼,
乔弥目光的从他脸上滑到锁骨,再滑到胸前,只差没吹声口哨了,他微微眯了眯眼,道:“余儿,你最近精瘦了啊。”
墨崖余脸色更黑了,他猛地将衣服一甩,快步走上前去,便想要将乔弥从地上揪起来,乔弥在他手将碰到自己衣襟的时候,忙道:“嗳!余儿,我可是才被你一剑刺穿了肩骨。”
墨崖余动作停在那里,定定的看了他良久,忽然,他喉结动了动,滚出一阵略微嘶哑的音,他说:“乔弥,你真是无聊透了!”
低沉还有几分清脆,带着久不说话而造成的生涩嘶哑,却偏偏,还有那么几分清润动人。
乔弥有些怔愣在当场,墨崖余是,说话了?
他反应过来连忙去寻那道身影,却见墨崖余已经愤然起身,转身离开。
乔弥连忙抓起一旁他丢在地上的外衣,翻身追了出去:“这可不是六月,这都已经十月了,你就这样出去,人娃娃可是个姑娘啊!”
墨崖余脚步不停,头也不曾回一下,只快步的往外走,外面还飘着细雪,风一吹,寒气有些刺骨,乔弥微微打了个哆嗦,心中简直对墨崖余是肃然起敬,他连忙追上去,抖开衣服给他披在肩上:“英雄,我知道你一身铁骨兽血沸腾,可这山巅寒风也是不容小觑,在下以为,你的热情,还是不足以抵挡这十月冬霜。”
墨崖余懒得跟他说话,一路前行,终于到了寒潭。
山崖边上的流泉飞溅而下,寒潭中水流声极大,哗啦啦声不绝于耳,白色的水花都像是冒着寒气,墨崖余甩开肩上的袍子,直接跳进了寒潭中。
乔弥瞠目结舌:“英雄,有什么事我们且好好商量,何必这样想不开,下雪天你泡什么寒潭?”
墨崖余向来是惜字如金,在寒潭中闭上眼睛,在瀑布下的岩石上盘膝而坐,任水流冲击,一动不动,乔弥看着他脸色一寸一寸白下去,嘴唇渐渐变得乌青,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他道:“好了,余儿我不逗你了,你上来吧。”
墨崖余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水流将他乌黑的发冲刷的紧紧贴在肌肤上,然而仅一眼,他便又不理人了。
乔弥忍不住捋了捋袖子:“我这好脾气真是……”他正要强行去将墨崖余带回来,却听墨崖余的声音从水流深处冷冷传了出来:“离我远些。”
乔弥叹了口气,他真的是好无聊,无聊使人疯狂,他往后一靠,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忽听一道清沉的嗓音懒洋洋响起:“我真是在哪儿睡觉都能遇到你们啊。”
乔弥顿了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叶神医,您若是肯回房间里去睡觉,哪儿还会跟我们碰见,这寒潭水流声这么大,也真难为您还睡得着。”
话音刚落没多久,叶兮从岩石后面翻了出来,叶兮向来有个习惯,若非夜里,他只会在绿微居里随意寻一处睡觉,或是竹上,或是椅上,也或是岩石上,总之,他不会回竹居里去睡。
叶兮看了看乔弥,又看了看墨崖余,懒洋洋道:“这天气,连简墨都窝房里睡觉去了,这小子,可真是不用人操心啊。”
乔弥面色有些踌躇:“……会不会冻死了?”
叶兮瞥他一眼:“金针还没拔呢。”他随后笑了笑:“你能让这小子说话,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乔弥礼让一番:“承让承让。”
叶兮冲着寒潭瀑布下的墨崖余笑道:“过来吧,我替你取针。”
叶兮说的话比乔弥管用百倍,墨崖余闻言便睁开了眼,跳下岩石,漫过水潭往这边走来,他身上及其冰冷,乔弥仅凑近他,都觉一股寒气扑面,叶兮将四枚银针拔了,看了看他,笑道:“不歇一歇?”
墨崖余不说话,乔弥将袍子一甩,披他身上去。
叶兮笑叹一声,忽然转身离开。
乔弥忙道:“叶神医你哪儿去?”
“找简墨。”叶兮懒洋洋的,走路都像是踩在云端,飘摇欲坠。
墨崖余这才抬眼看向了叶兮的背影,却仍是一言不发。
乔弥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苦笑道:“你急什么呢?”
墨崖余看他一眼:“我要报仇,而不是去送死。”
乔弥忽然晃然,果然是自己说的那些无聊话刺激到他了啊,可是,替你收尸补血又有什么不好?来年他自己的尸体,却还不知何人肯收,该葬于何方呢。
*
绿微居的雪忽然又大了,铺天盖地的落了厚厚一层,茶炉里的水在沸腾翻滚,冒出蒸蒸热气,人生三大乐事,赏竹听雪,对友谈茶。
然而这样的雅事,从来都不适合刀头舔血的简墨。
茶温了,他便一口饮尽,什么齿颊留香,香醇绵长都是什么东西?他半点也没尝的出来。
叶兮叹叹叹:“你真是辜负了娃娃的好手艺。”
简墨微微挑了挑眉,看起来有几分杀气,似乎下一刻,他手里的剑便要抵上叶兮的咽喉,然而他说得却是:“温酒不品茶,你还不知我是粗人?”
叶兮笑道:“粗中大雅。”
简墨道:“外面来了信?”
叶兮轻轻抿了口茶:“来了。”
“你还不准备出去?”
“为时尚早,且再等一年。”
“你等得,有的人却等不得了。”
叶兮笑:“还没到非得出去的时候。”
简墨道:“你要等多久?”
叶兮沉吟半晌:“他的剑,现在杀得了人么?”
简墨笑道:“想杀的人,暂且还杀不了。”
“那么。”叶兮轻轻笑了笑:“自然是等他的剑能杀人的时候,才能出去。”
风雪呼啸,从竹窗渗透进来,吹冷了茶,倾北祭骂道:“小九!茶都冷了,你死哪儿去了?绿微居的那畜生到底什么时候下山?”
小九匆匆忙忙进来:“来了来了,适才钟山来了信。”
倾北祭忙将信取过来,拆开一看,当下气的脸色一青,猛地拍案而起:“等等等,未婚妻都要嫁人了!”
小九目光往信上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山顶雪重,月下风浓,来年良辰赏景,可待花开之时。找本站请搜索“6毛”或输入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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