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宫荣华路

第237章 坦白(1)


    这是什么意思?要判刑的话,能不能明白点呢?
    顾牧默默地瞅着清安,直到明白清安不可能再妥协,不由得自嘲地一笑,生平第一次细细地回顾自己的人生前二十多年,这样的回顾和反思,细嚼慢咽的,却也不枯燥。
    “安儿,我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觉得,既然……萧珫是我注定要丢弃的身份,那不如一开始就将它从我的骨血里剥离开,这样,当有一天我失去的时候,才不至于过分痛苦。我从五岁开始就被父皇送到鹰卫上一任首领身边,学习做一名合格的鹰卫,我没有任何特权,和他们一样经受残酷的训练,和他们一样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走到今天,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历经千难万险,血山尸海中淌出来的,我是这一代最优秀的鹰卫,所以我才能成为首领,才能服众,倘若我做不到,自然还有另一个人来代替我。
    顾牧这个身份,从一出生,就是为我准备的,当然,也不一定是我,还有六弟,七弟,只是他们幸运,到底母妃护得住他们,所以,在我五岁那年,敲定了我。我们出生得晚,争储希望渺茫,自然有另一条路走,可是,这条路是他们给我们划定的,在我们还懵懂的时候,没有人问一声,我们愿不愿意,难道出生晚几年,我们就活该被人决定自己的命运?我却是不服”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做什么闲云野鹤般的闲王,而是暗中积蓄力量你也在觊觎那个位子?”清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殊不知,她心里已经被这一番话给打击懵了那些她已经强行压入记忆深处的回忆,如同煮沸的水一般,又咕嘟咕嘟地翻了上来,那从十三岁后分叉的前世的命运里,五皇子在顾牧去世后,可还好好地活着,连五皇子妃白若薇都嚣张地明目张胆地将她陷入了死地
    那前世去世的到底是顾牧,还是某个替身?或者说,活着的那个,还是正主吗?
    清安忽然觉得,本来很清明的脑子彻底乱了。
    “生而为皇家子,我们天然地拥有更进一步的优势,又凭什么剥夺我们的野望?所谓的早产,身子差,性子淡泊,不过是别人给我套上的枷锁,难道还要我傻乎乎去认可别人的束缚?有一度,我是憎恨皇家的,偏偏我又受制于皇家,并无半点自己的力量,连太子那般被皇上忌惮,还悄无声息地在前朝后宫埋了人手,我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在鹰卫里我至高无上,可除了鹰卫我一无所有,所以我便用尽手段,将鹰卫这个杀器握在了自己手里,也不算一无所获,甭管怎么说,一开始,我想要的,只是公平二字,但既然别人不肯给,我便只有自己去拿了,野心便是这么烧起来的。
    我和你,在你十三岁前,几乎没有交集,因为那之前,我还在鹰卫里挣扎,在生和死之间徘徊,每多活一天,都是天幸,哪有精力关注其他?好不容易成为鹰卫首领,将这支人马真正收复,我心里其实特别痛快,特别志得意满,就算是需要扮回萧珫这个身份,心情也好得不得了,自然就有闲心去关注旁的风景。然后我知晓你给了萧玚一个巨大的难堪,差点没掀了萧玚的半边臂膀,我那会儿,可真是幸灾乐祸极了,对你更是十分好奇,大约,我对你的心动,就是从这一抹好奇开始的。
    其实我比太后更早知道安和公主母女俩打的主意,我那时候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白若薇的身份虚高,虽是公主之女,但父族没有实权,娶了她,也能让其他兄弟放心,给我争取更多的时间,但我没想到白若薇居然真有这个胆子,一边谋算五皇子妃的位置,一边跟萧玚勾搭,我那时候,真的挺感谢你的,也忍不住想了解你,有萧玚前车之鉴,你显然对皇子们都十分警惕,所以我便换了个身份去接近你,往后的事情,你差不多就都知道了。
    除了隐瞒了我双重身份外,我没有再隐瞒别的,更不曾骗过你。”
    清安的表情怔怔的,顾牧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心里越发没底,说是没欺骗清安,但他心里终究还是虚得很,凭良心说,若是换成他自己,被心上人隐瞒了这等重要事实,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没做过伤害心上人的事又怎么样?隐瞒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但,换成他站在施害者的角度上,他却不得不热切盼望着清安能够轻拿轻放,他愿意清安发怒,生气,甚至打他骂他都行,就是别选择离开他此时此刻,他就仿佛是站在大堂前的犯人,等待着或上天堂或下地狱的审判。
    清安的脑子里却在走马观花地回忆着她和顾牧接触的点点滴滴,说不生气是假的,可她经历有异于常人,整个人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陷入了水深火热中,心情难受得无以复加,一半却又是最理智的旁观客,听了这般重要的消息,心湖竟半点涟漪都未起,他不知道哪种才是她真正的情绪。
    她蓦然想起来,难怪她总觉得萧珫似曾相识,而对她的态度也好得让她觉得不解,原先还以为是因为他和顾牧是表兄弟,自然有相似之处,搞了半天,原来是同一个人。
    这也就能解释了,当初她被白若萱陷害,被拐出京城,连夜带队赶来的居然是萧珫,那时候她只以为是碰巧,虽然心中感到怪异,但也强迫自己不要深想,只当是萧珫不小心暴露了冰山一角的野心,谁知他固然是暴露了,但暴露的却远远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些
    “难怪那天竟是你……五皇子现身救我,想必是你太匆忙,没来得及卸除易容?那些人都是听命于你?媚娘和安北,也是你的人?”
    “嗯,算是吧,”顾牧看了她一眼,并不敢有丝毫迟疑,进一步解释道,“只是有的是顾牧的人马,有的是萧珫的人马,基本上,他们互不干扰,互不知情,连他们自己也不知晓自己属于同一个主人。媚娘和安北都是萧珫的人,但,媚娘是只知道我一层身份的,而安北却知晓萧珫和顾牧是同一人,他是我的师弟,上一任鹰卫收养的另一个孩子,因为身份原因,他天然便失去竞争的资格,便被师父培养成我的暗手。”
    “你今晚实在是让我太震惊了,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静一静,行不行?”沉默了半晌,清安抬眸看向顾牧。
    顾牧苦笑一声,站了起来,无奈地道,“给你时间,自然可以,但我还是由衷地希望,最后的结果,能让我们双方都欢喜”
    清安垂了眸子,“我原先只想要一个简单纯粹的入赘女婿,守住古家,守住血脉,但现在,显然行不通了,事关我的下半生,还不许我好好想想么?你可知道,因为你的隐瞒,我的人生,就仿佛出现了一个南辕北辙的分岔口,我不知道我这一刻的选择,最终是通向大道坦途,还是悬崖峭壁,我谨慎点,总不是坏事吧?难道你以为在你这般欺瞒我之后,我还能冷冷静静毫无芥蒂地接受你,并且一心一意地支持你的谋划和野心?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顾牧被清安的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恋恋不舍地看着清安,清安铁石心肠地不去看他,顾牧没办法,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古家人自然不留他,规矩中透着亲近,一路将人送出了门。
    清安在屋子里默默地又坐了一刻多钟,流云等人大气也不敢喘,战战兢兢地,只见清安忽然站了起来,眉宇沉凝端静,双眸黑如点漆,冷若冰霜,却并无丝毫愁绪烦恼的样子,她朝五感最敏锐的晴空问道,“长风走了吗?”
    晴空闻言又仔细感受了下,肯定地点了点头,“姑……顾公子已经出了大门。”
    清安微微点头,道,“你去请古叔过来一趟。”
    古家姓古的家仆不要太多,清安口中的古叔,就是特指古管家,说着她又摇了摇头,把自己的命令推翻了,体贴地道,“我忘了,这会儿也晚了,古叔八成已经睡了,明天早上再去请吧。流云飞雪,过来伺候我洗漱。”
    清安以为自己会失眠一夜,但事实却是,她好端端地睡了一夜,连个梦都没做,整个人充满了睡好后的神清气爽,轻松极了。
    然后清安见了古管家,只问了古管家一句话,古家若是不小心卷入了夺嫡之争,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不是她瞧不起古家,自从她成为家主后,于财富方面倒是让古家大大地翻了几番,规矩也被梳理得流畅通顺,但也有一个巨大的弊端古家于军中的影响力随着古战的去世而日渐削弱,并不是说曾经那些人不再忠心,而是谁都明白,古家,已经没有了未来,有个女家主不算什么,可纵然大秦对女子束缚宽松,也从来没出过一个女将军
    古家的香火虽然还能继续,但古家于军中的传承,却已经断了,要等到古家下一任家主长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总之,纵然这些人对古家再忠诚,他们首先也是有自己的小家和打算的,时间总可以腐蚀掉一切。
    若是古家心不齐,却搅合进了刀光剑影的夺储事件中,不但不能给予皇子帮助,反倒可能会受牵连,光想想那惨淡的结局,简直不能再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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