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绝恋

第74章


  魏的部下截获了一批被注销的钞票,魏派人调查得知,运送这批钞票的卡车早就在日军的炮火中被烧毁,车和钞票在熊熊大火中烧成了灰烬。如今,这批注有钞票号被注销了的钞票装在了中统部的卡车里,魏治明抓到了把柄,借此向江云生参了蔡玉晟一本。
  此事还不能动摇江云生的心,蔡玉晟万想不到,魏治明还继续在此事件上刨根究底,继而又揪出了另一件事,蔡玉晟的前妻利用他的名声走私货物,害死了几条人命。
  那一日,看到桌子上堆满的材料,江云生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对着蔡玉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后,中统部就失去了实权,蔡玉晟也基本上成了一个挂名的部长。
  “陆瑶,你收了我多少好处,做人要凭良心。”蔡玉晟缓和了一下怒意,拉了陆瑶坐好,揉揉她的手,捏捏她的嘴,“你可不要忘恩负义,吃里扒外!”
  陆瑶的后背冷汗直蹿,心里敲着两面鼓,表面上还不得不迎合这只残废的老虎,“蔡部长,陆瑶怎敢欺瞒你。我这没和你说,不也是有苦衷吗?”
  娇艳的嘴翘高,在那张皱巴巴的脸上叮了一下,她又大吐苦水,“自从魏接走了玫儿,我想方设法联系玫儿,但都被那个不识相的王秘书拒绝了。我也是没法子和你交代啊。”
  冷笑声传来,“你要不是收了人家一大笔好处,岂会让白玫儿走出绿荷馆。”
  嘿嘿,嘿嘿,陆瑶尴尬地笑了两声,“还是部长了解我。我这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不能亏本。还不都是你,两年前,你要留着白丫头,不让她接客,害得我好吃好供地养着她,如今派上用场了,我收那么一点养育费也不为过吧。”
  “我才不管你这些,只要能控制白玫儿,一切好说。”蔡玉晟猛地咬了口陆瑶的脖子,发现那里都是些印记,不禁掐了会,“你这骚货,日夜享福,只怕把我的事压到枕头底下了。”
  陆瑶压住心底的恶心和怒意,顺势勾住了蔡玉晟的脖子,“哟哟,听起来好像有点酸......”
  “呵,我不过是提醒你罢了。”蔡玉晟讥笑道,“你要记得正事!想办法联系上白玫儿,我也会帮你。”
  “今日别走了,我叫老唐给你烧几道好菜,弄一个鸳鸯火锅,让你提前运气,晚上有气使......”
  气已消得差不几,蔡玉晟抚摸着睡袍下的那只腿,一路往上,两人忽笑忽喘的声音传到了门外。被踢的管事摸着胸口,咒了几句粗话,讪讪地离开了。
  许多事都是在一夜之间发生的,天也是在一夜之间变的,谁也不料到,日军突然投降了,轰炸了数年的日军终于要从国内滚蛋,无不令万民欢腾。
  人们在收到确切的消息之后,纷纷走上街。广播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鼓舞,震撼,喜悦的声音是民众们的心声,他们当中有些人开始在街上敲锣打鼓,欢声不断。
  那些来自人民欢呼声响遍了渝城区的每个角落,也响遍了整个中华大地。
  一辆吉普车跟在热闹的队伍中缓缓前行,里面坐着的人正用一双灵动的眼睛隔着玻璃四处张望。
  张灯结彩的城区,比过节还要热闹。部队走过的地方,有人抛来无数的彩片,把战士们变成了进城的新郎队伍,喜庆氛围非比寻常。
  战士们雄赳赳气昂昂地扛着枪走了过去,欣慰,自豪,悲壮充满了他们的心间,从沙场上退下来的他们现在是胜利的一方。牺牲了无数战士,才成就了这一日。战场上的白骨累累,仿佛也要发出咆哮,与同伴们一起庆贺胜利。
  魏治明脸上的喜悦被旁边的白玫儿看得很清楚,但一转瞬,又被莫名的悲凉所代替。白玫儿第一次坐这种大车,既兴奋又紧张,她坐在车里看,竟比外面的人要高一些,这样更好,她可以看清远处。
  攒动的人群,嘹亮的音乐,渐行的队伍,各种各样的标语,各色的旗帜,简直让白玫儿看花了眼。
  突然,一个男童的模样吸引住她,男童的头上戴着一顶绸缎瓜皮帽,身穿了绸长袍,他在旁边的路道上跑来老去,有个老妇人在他身后跑来跑去,也没有逮着他。
  “好有趣......”白玫儿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只见那男童就跟个泥鳅一样,在老妇人眼皮底下转来转去。老妇人抓住了胳膊,又抓不住腿,男童仰起头大笑,那张脸映在白玫儿的眼底,起了一丝波澜。
  魏治明今日心情大好,邀了白玫儿一起来感受胜利的喜悦,两人并排坐在车上,就像……
  他盯着白玫儿的位置太久,以致于神魂出窍,白玫儿回头,脸上还挂着纯真的笑,她说,“谢谢魏局长今日带玫儿出来......”。
  “你开心就好。”
  白玫儿怔忪后,又挤了挤鼻眼,“魏局长,你看那……有个孩子特别有趣。”
  魏治明顺着白玫儿的手指看过去,人那么多,挤在一起都成了一团一团的人,他没看见什么孩子。
  “怎么不见了?”白玫儿纳闷道,左找右找,就是没找到,方才那个孩童仿佛人间消失一样,没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她很快被一群中学生给吸引,她们一边在喊口号,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旗帜,每个人的脸上开了一朵花,灿烂的花。
  每当她路过学堂或学校时,都要伸进脑袋去看一看那些追逐的人影,或是那些安静地捧着书的人影。她羡慕过无数次,但是,她没福分。陆瑶倒是给她请了老师,教她的可能远远胜过了学堂,只不过学堂里的生活万不能和绿荷馆比的。
  神走得远了,白玫儿竟不知车已停了下来,待她看着那个仓皇的身影,猛然往旁边一看。
  空的,怎么会是空的?她连忙问前座的司机员,司机员一脸茫然地回应她,“局长要我停车的。”
  队伍渐行渐远,魏治明穿插在队伍中,翻来覆去地找。女子太多了,数不胜数,没有一个像她。他被人挤得东倒西歪,仍旧在努力搜寻回忆,明明瞥见了那一个脸庞,那么近,那么近......
  好像她就快要站到吉普车的侧前方,那个时候,他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打开门。幸亏司机员开得慢,及时停下了车,他已从车上消失。
  有人在他的身后轻轻拍了一掌,魏治明惊喜过望,倏然回头,瞳孔睁大。白玫儿被他的样子吓得不敢动,“局长,你不要紧吧......”
  “是你?”魏治明失望了,脸色突然下降,白玫儿把手杖放在他的右手中,“局长跑下车干什么?是见到熟人了吗?”
  “……是陌生人。”魏治明望了一眼前方汹涌大队,男女老少,比比皆是,茫茫人海中,他只是在找一个陌生人。
  被他抛弃的陌生人,他又为什么要神经质地去找呢?
  白玫儿不敢像刚刚那么轻松,在她扶着他去找车子的那段路中,他一言不发,上了车就合上眼,也不和她作任何交流。
  变起脸来比翻书还快,白玫儿想到,上午,魏治明说要带她到城里转悠,当时,她都乐坏了。自来到山上的洋楼之后,她终日无事可干。后来,陪着魏治明养病,这般又过了数天,她一直没出过那个院子,只能远远地望一下山下的万家灯火。
  刚刚不知他碰见的是谁,一脸的沉郁,他这人变化多端,一会给她送这送那,一会又对她冷若冰霜,白玫儿不了解魏治明,但对于自己为何被他看中,还是心中明白。
  白玫儿撇过脸,重新打量街道两旁的商铺和广告。一张墙上画着一个时髦女郎,手掌上托着一瓶雪花膏,那个女郎笑起来梨涡乍现,极是好看。
  手背上一片炙热感,白玫儿心惊胆跳地往下一看,那只手何时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接触她的皮肤,她该怎么办?
  ☆、光耀岁月
  全国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国土成了踏实的路石,山河成了自由的乐章,每个民众都盼望国泰民安的生活。
  那个独门独户的院子里,槐树下坐着一个女子,她仰望天际,独在冷风中呼吸。她在考虑生存和事业的问题,隐匿了多年,她本该把那些光耀岁月忘记干净,可事关到生存,谁能奈何?
  两年多了,他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他的车上坐着一位漂亮小姐,两人看起来有说有笑的。他一定忘记了我,就连恨也不舍得给我。
  苏锦夕抱着头,嗫嚅地低泣,“柳承……”
  刚哄着调皮的小少爷明曦睡着,芸姨就听见了断断续续的泣声从屋外传来,她拿了一件绛色斗篷,轻手轻脚走出了门。
  锦夕的背上多了一件斗篷,抬头望了一眼芸姨,立即抱着芸姨的腰,“我该不该走……”如鲠在喉的那个名字,她始终不敢提,但芸姨知道,她忘不了,舍不下这个地方。
  芸姨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哄孩子一样轻声轻语,“你的心如何决定,就听它的。”
  魏治明对白玫儿越发好了,好到白玫儿生出怕来。他送她鲜花,带她去置洋裙做旗袍,给她买金银珠宝,带她出入戏院影院酒楼,在他忙碌的工作中,总要挤出一点时间来陪她。
  她受宠若惊,也倍感焦虑。总觉得来得不真实,不妥帖,他越待她好,她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从来不对她提要求,他也不要她睡在他的床上。
  他那日牵了她的手,她以为,那一日终于要到来,想像过无数次,一咬牙,她决定动手了。反正,他也不是个好人,杀了他,她就可以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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