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绝恋

他要远行，病痛的折磨令他时常失控。可他必须承认爱她，爱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心里装另一个人，他装作不知道。他的妻子一直没有放弃打听那个人的下落，他也装作不知道。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妻子寻找的是那个失散了多年的人。
  临行那一刻，汤宇徽抓着霓裳的手指，咬紧了牙关，霓裳泪水涟涟。他看得出来，妻子是真的舍不得他，真的在乎他。
  汤宇徽决定了，藏在心中的秘密就这么一直被时光掩埋......时光会带着他的灵魂去赴一场生死较量的决斗。
  到时，他会得意地昂起头，“霓裳终是成了我的妻。”
  霓裳来到海港城市已经五年，五年来过的日子平凡琐碎，难得的平静幸福。她尽量不去回忆，尽量不做梦。
  明曦一天比一天大，个头一天天高起来。她亲手给他裁剪衣服，比划来比划去，明曦总是不耐烦，讲同学们笑话他。
  她偏喜欢给儿子做衣服，做中式的长袍。
  明曦的脸越来越像某个人。那个旖旎的青春幻想曲偶尔会蹦出来闪一下，然后消失。
  明曦碰见过霓裳在月光下默默流泪，他幼小的心灵产生了说不清的酸楚，那或许来自心灵感应，从别的人身上得到的感应。
  汤宇徽对明曦好，客气的好，有距离的好。明曦觉得与继父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为时间而缩短，反而更长了。
  可他觉得继父对母亲是真的万般好，至少在他的记忆中，继父一句重话也从未说过，也没见过他们吵架。
  他讨厌继父牵着母亲的手在沙滩上散步，有时会恨得牙痒痒，但是他知道，他没有权利去破坏他们的温馨。
  明曦不知道，汤宇徽和母亲才是被人拆散的一对。霓裳从来不和他讲过去，就算他提到父亲，霓裳也会用其他事一带而过。
  老迈的芸婆婆有时会来学校看望明曦，明曦最喜欢从芸婆婆那打听父亲的故事。在他心目中，父亲是一个乱世英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不管怎样，一定比继父那个软柿子强，明曦喜欢对芸婆婆这样说。芸婆婆听了后只是笑，仿佛也只有她能赞同他。这句话要是被母亲听到了，铁定是一顿狠罚。
  芸婆婆的头发花白，牙齿松动，不过，她眼角眯起来时，眼神显得特别光亮。
  她对明曦说，“小少爷，你小时候像夫人，现在越大越像少爷了。”
  明曦会立刻反驳，“我看过爸爸的相片，我一点也不像他。”
  “胡说。”芸婆婆皱起眉头，在她眼里，明曦哪里都像魏治明。
  “芸婆婆，你快点给我讲讲爸爸以前的风云故事。”说着，明曦就开始用番话，这几年，他基本习惯了这种截然不同的语言，现在用的很习惯。
  当然，芸婆婆也听懂了。她永远学不会，可她懂。
  “大家都说你父亲坏，可我觉得他不是真的坏......”芸婆婆被明曦搀扶着走过路口，黄包车和轿车依旧穿梭在坡上坡下。
  芸婆婆的耳朵越来越背了，明曦想。
  “他不是魏家的人，我早知道了，早知道了......我是个不起眼的下人，他怎会记得我……”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是她偷窥了一切。那个罪恶的贪婪男人逼迫她过来服侍他，她刚过来不久，少爷就过来了，然后……那个臭男人和少爷争执起来。
  挣扎的死鱼瞪着圆鼓鼓的眼睛，似乎不甘心，她却心里格外痛快。
  少爷走了，没有发现她。
  “芸婆婆，你讲什么，我听不懂。”
  “我也不懂，小少爷。”芸婆婆拍拍明曦的手背，“来，芸婆婆给你买雪糕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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