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而后

重重的实习期近一个半月，单位有集体宿舍，她们这批实习生有五个人，三个女生刚好分到一间。
    那几天，程莫及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医院，不过因为重重在，晚上不管多晚，他都会回家。
    想到她第二天正式实习，程莫及那晚特意回去得早些，进家门就看见客厅中央大敞着她银白色的行李箱，里面衣物被翻得七零八落。他把地上的衣服一一拾起来，抖落几下，摆在沙发上。
    “你这是试衣服呢还是拆家啊？”
    重重穿着一件白衬衣和齐膝牛仔裙，走出来，期待地看着他：“这件怎么样？够不够正式？”
    他微不可闻地点点头，“这都是第几套了？”
    重重手指在沙发上他拾起的衣服上轻点，“七八套吧。”
    看她还不满意，继续撅着屁股在行李箱里翻找，他一把把她抱起，放在沙发上，“别换了，就这套。一会出去吃饭，把这里先收拾了。”
    犹豫了一下，重重还是选择相信他的眼光，主要是这套她自己也挺满意，够青春也偏职业，主要是方便跑腿。
    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用衣架挂好，反复确认没有明显的折叠痕迹后，才换了身常穿的t恤短裤。
    “穿这个？”
    重重拉拉自己的狮子头T，疑惑道：“有问题？”这么可爱，难道不能出门吃饭？
    他晃晃头，揽着她的肩出门，“没问题。”
    他们去的地方应该是一家私人会所，门口停着一水溜儿的豪车。她看看停好车朝她走过来的程莫及，衬衣半挽，裤缝笔挺，是拎着包就能去上班的打扮，而她，像他的小助理……
    “你为什么不说是来这啊？”重重瞪看他，脸上满是怨念。
    他摸摸她的头，推着她往大门处走，“挺美了。”
    “程先生您好，这边请。”
    “你经常来？”看他轻车熟路的，而且竟然连门童都认识了。
    “朋友开的，参了点股。”上了电梯，楼层越来越接近亮着的数字，重重心里有些不安，“还有别人？”
    会所里面冷气开得很足，短短几分钟，她□□的腿部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程莫及弯腰摸了摸她的大腿，帮她捂了捂，“本来是没有的。”
    这是实话，她明天开始实习，医院他暂时走不开，之后两人见面的时间有限，他当然不乐意还有人打扰他们的晚餐。
    说话间，程莫及牵着她走到门口，推开门，对门坐着的人听到声响立马起身迎上来。
    “他知道你来，非要见你。”
    杨予唐夸张地伸着手臂，故意推开程莫及的手，抱着重重嘴里不停叫着：“想死哥了，你这没良心的丫头……”
    “予唐哥……”重重热情地回抱他，也彻底忘了刚在门外对程莫及的责怪。
    “宝宝还好吧？”
    虽然很不满她开口就问自家傻小子，不过提起儿子杨予唐还是很得意，帅不如程莫及、潇洒不如何曲，但结婚生子他们都比不过他啊！
    “他啊，天天吃完倒头就睡，雷打不醒，不哭不闹好养活！”说着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相册满屏都是同一张圆嘟嘟的小脸，或抱着奶瓶或闭着眼或咧着嘴笑，饶有兴致地一张张点开，展示给她看。
    “知道你家宝贝儿子傻，就别到处嘚瑟了！”何曲把他拽过去，手机夺了随手扔茶几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饭桌上除了他俩，还有一些之前在酒吧见过的人，重重轻颔首算打过招呼。
    “重重，你怎么……嗯，很年轻嘛！”蔻丹轻撩肩上的头发，挺翘的睫毛，看过来却是显山露水的不屑。苏甜，她从小的劲敌。
    说是劲敌也不尽然，因为这只是苏甜单方面的想法。她对待重重的态度主要秉持着“三个凡是”，凡是重重喜欢的她都讨厌、凡是重重赞同的她都反对、凡是重重拥有的她都嫌弃。
    唯独有个例外，就是程莫及。
    身上的T是她今晚的痛点，一戳就疼，尤其下满屋女人都是小礼服、超短裙的情况下。
    “我是比你小来着。”重重轻描淡写地回她，其实她俩都清楚重重只比她小三个月而已，但其他人可不知道。
    “你……”她猩红的指甲愤怒地指着重重眼睛的方向，程莫及一个侧身挡住了，苏甜花了三秒冷静下来，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哦，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有人夸你年轻其实是在说是你‘土’吗？”她故意拉长加重“土”字，生怕其他竖着的耳朵听不见。
    “你说呢？”重重转头，状似无意地询问程莫及的意见，可眼里冒出的火光分明快点燃整间屋子。
    “在我心里，你最美。”他揉揉她额前的发，随后又加了一句，“不管怎样，我都喜欢。”
    何曲和杨予唐在一人抱一只高脚杯，恶心地吐着，其他人的注意力纷纷被他俩吸引，桌上的筷子、湿巾布一齐朝他们那边飞去。
    “不过，你俩私下里互相称呼什么啊？”也都是一些八卦的人，看当事人如此不顾忌地大秀恩爱，有些问题当然也不用客气。
    除了她不叫他“小舅舅”外，其他好像没变化。
    “看心情。”
    问话的人被程莫及噎住，再接再厉，问重重：“他在你面前也是这样？”
    “待遇一样。”重重端起酒杯，心有戚戚焉，遥敬了那人一杯。
    杨予唐闻言，同情地拍拍程莫及的肩，“看样子，家教还有待加强嘛！”
    程莫及淡定地隔开他的手，喝了口茶水，“我们家，她最大。”
    何曲在一旁看他们明枪暗箭，乐不可支地给杨予唐续满酒，不走心地安慰他：“看样子，你家家教挺好的啊。”
    杨予唐的老婆不算门当户对，当初能顺利结婚全靠肚子里的小白杨，而他非娶不可的理由就是，听话。这也是他除了大胖儿子外，第二值得炫耀的点。
    说话间，杨予唐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是他要求的，儿子睡前必备的晚安电话。
    硬着头皮，接通了视讯，小白杨胖嘟嘟的笑脸出现在镜头中央。重重看着有趣，赶了程莫及去自己座位上，和杨予唐脑袋凑脑袋，傻兮兮地盯着手机笑。
    “哈喽，小白杨，我是你重重姑姑。重重……姑姑……”生怕他记不住，重重强硬重复了好几遍。
    整桌人放轻了聊天调笑的声调，霎时间只听得见重重逗小白杨的怪调。
    “这么喜欢，就赶紧自己生个。”小白杨迷瞪着眼睛快要睡着了，她才恋恋不舍任杨予唐挂断了电话。何曲神助攻在旁边添了把火。
    “不用我养的我才喜欢，要是自己的，我可就没这么有耐心了。”小孩还是别家的好玩，自己家的那叫难养。
    “我喜欢自家的”程莫及默默开口，“也喜欢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