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皮裹痴骨

第19章


哈利路亚!”
  玉蝴蝶的话四六不沾,前头有人听见她的话语,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玉蝴蝶有些脸红,她拿起手袋起身走了。出来教堂,她又暗自笑了,说:“望什么望?这些洋人的东西,不懂不行啊?我喜欢在这里拜观音,我改日还要去莲花山拜关公,怎么样,要不要赶我走啊!”
  玉蝴蝶提着手袋百无聊赖,她在教堂前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过来祷告的人大多穿着朴素,偶有几个翡翠宝石挂满身的贵妇,玉蝴蝶瞧着,想起自己的家庭来。她有一个懦弱的妈妈,她父亲很早就入狱了,说是跟着人混,砍伤了人,一去就是好多年。
  她跟着她妈妈住在弄堂里,弄堂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她爸爸过去常常就是不回家的,每个黄昏,她都坐在家门口那狭窄的楼梯上,等爸爸回来。虽说她爸爸不争气,但每次回来,都会斩半支烧鹅回来加菜,还会给她一点点零花钱,有时候是五元的硬币,有时候是十元的纸币,最多的一次,是一大把硬币,加起来,有一百块那么多。她在自己小木板床上数了又数,这些钱足够她换一个漂亮的铅笔盒,最好还能换一支镀金笔头的钢笔。小小的玉蝴蝶期盼着爸爸下次回来还能多带些甚么,可惜,没过几天,妈妈就说,她们要搬家了,爸爸不会回来了。
  妈妈改嫁了,带着她去了日本,日本继父对她不好也不坏,只是不怎么理她。玉蝴蝶觉得自己很想自己的爸爸,她拿着自己的钱,想要买一张回港的船票,她要去接着等爸爸,还要问问她爸爸,为什么入狱,是不是被人冤枉了。玉蝴蝶跑去码头,她拿着船票,但她还没成年,人家不让她上船。玉蝴蝶的妈妈来了,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说:“去去去,你就知道你爸爸,你去找什么,你到底要去找什么?你的死鬼老爸不在了,他不在了,啊!”
  向来温柔的妈妈也崩溃了,玉蝴蝶懵懵懂懂,“什么不在了,爸爸在哪里?”
  爸爸在哪里?玉蝴蝶抬起头,抹了抹指尖缝隙里的泪,谁知道爸爸在哪里。妈妈说:“监狱出了通知,玉明风入狱一周,因突发疾病,去世了。”后来还给了赔偿,妈妈拿了赔偿,答应不去验尸,才带着她来了日本。
  玉蝴蝶母亲早已不记得当年是谁给她拿来了通知书,但她记得来谈赔偿的那一个,她说:“那人个子高高的,说让我们不要验尸,于事无补,死者应该入土为安。”
  “我问了他的姓名,他说他是律师,姓苏。当年他就三十多岁了,现在应该六十多了,也不知这位苏律师现在住在哪里,或许移民出国了。”玉蝴蝶问母亲要当年的照片,或者其他资料,妈妈说:“没有照片,只有一张手写的赔偿书,里头有签名的,我去找。”
  苏律师的字很漂亮,是玉蝴蝶一直向往的那种文雅隽秀的漂亮,签名是,苏潜。
  第 21 章
  萧曼卿翘一条腿靠在沙发上吃水果,蓉姐开门进来,问一声:“怎么不见墨小姐,你们吵架了?”蓉姐将保温盒放到餐桌上,又看见墨如鸦桌上绣篮里面的东西,赞道:“真是好手艺,比云记做的还好,上回大少爷就说袖子里头没做好,就那件长衫,和玉小姐影结婚照的那件。”
  萧曼卿纠正道:“不是结婚照,是结婚宣传照,是不一样的,别记错了,嗯?”蓉姐笑道:“是宣传照、宣传照,不是结婚照,省的大老爷不高兴。”蓉姐唤萧藻老爷,唤萧藉作大老爷,萧藉如今在美国疗养院里修养,萧曼卿问:“爸爸怎么了?”
  蓉姐炖了汤,她端一碗给萧曼卿,道:“我给墨小姐另外熬了燕窝,你让她记得吃,养好了身体,然后给家里添个小少爷。”说罢,她又问:“这个时间,墨小姐怎么不在家里?”
  萧曼卿喝一口汤,说:“爸爸说什么了,他打电话回家了?”
  “大老爷问,你什么时候带墨小姐去美国看他,他说给墨小姐准备了礼物,还说,他要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蓉姐又道:“隔几天你才带墨小姐回家吃饭,这几天不要回去了,家里整天都很多外人,我怕墨小姐不习惯,女孩子都怕生。”
  萧曼卿搁下碗,侧目看着蓉姐,“谁来了?”
  蓉姐叹一口气,道:“许先生,他带了一帮人,日日到老爷子的照片前哭灵,说什么他子孙缘浅,都是早年跟着老爷子犯下的杀孽太重,希望老爷子保佑他,保佑他许家的香火。”末了,蓉姐添一句:“听说平少爷出了事,他从瑞士跑回来了,但找不到他去了哪里。”
  萧曼卿弹弹手指,起身捏了捏蓉姐的肩,说:“你看你,这么辛苦,平日没事就去街上转转,不要成天待在家里听这些是非,嗯?”
  蓉姐点头,道:“乖,知道你疼蓉姐,蓉姐很开心,但蓉姐不中意出街,蓉姐……”萧曼卿指着她面颊,叫道:“啊呀,你又多几条皱纹,快点去办张美容卡,我给你报账,嗯?”
  萧失云连日出门都被人跟着,萧曼卿也好几次察觉有人在他家附近蹲着,萧醉吟住在星河里头,反而见外人见得少。“大少,许老鬼派了人蹲在老宅子旁边,那几辆车停了好几天动也不动,车里面是有人的。”
  萧醉吟拍拍手,低头说一声:“那就把车门锁了,他们喜欢看就尽管看个够,不要出来了。”那人回道:“是的。”
  萧醉吟看了门外一眼,说:“狗圈那个疯了没有,疯了就放出来给姓许的送过去。”那人说:“三少已经把人提出来了,疯倒是没疯,三少说要给他挪个地方。”萧醉吟哼一声:“派人跟着老三,务必保护他的安全,他离家太久,怕是不知道现在的治安不如过去了,也别跟太紧,嗯?”
  “狗栏的滋味怎么样?”
  萧三穿一件合身西装,跪在地上的人神志不清般恍惚,“呵”,萧三冷笑一声,拿起桌上一个锤子就往他手上捶下去,那人将原本扑在地上的手掌猛的一缩,萧三踢他一脚,“哟,疯了还晓得怕疼?”
  那人鼻涕眼泪一大堆,蜷在地上痛哭,萧三将外套丢在沙发上,他皮鞋边上一丝灰尘也不见,只用脚尖抬起那人的头,说:“我不碰你,我希望你自己知道怎么做,嗯?”
  那人连连摇头,“许家不会放过我的,三少饶我一条命吧。”
  “去你的!”萧三脚下一动,踩在那人肩骨上,说一声:“吃狗粮没吃饱?我看你被狗咬几口就听话了,算了,留你有什么用,比狗还不如。”
  外头有人进来,要拖地上的人离开,那人扑到萧三脚边,嚎道:“我做,我做,让我怎么做都行,不要送我回狗圈,不要……”
  许平在屋内急的团团转,他派人日夜盯着萧宅的人,就连那老女人蓉姐,他都派了人轮班跟着,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到底许平被弄到哪里去了。
  有人进来,说:“有人说见过少爷,在船上。”
  许平哼一声:“哪一艘,青旗的船?”
  来人道:“大梅的赌船,听说直升机接了少爷去公海。”
  许平看了那人一眼,斥道:“放屁!许平被萧家的人弄不见了,怎么可能在公海,谁说的?”
  来人送上一段录像,录像里许平和一个朋友在赌台上正酣畅,一看日期,是今早凌晨,确实是许平,不是别人。那人凑过来看了一眼,道:“这人是少爷的朋友,过去一起出去喝酒,见过一次。”
  许何之稍稍放宽了心,说:“把人都撤回来,出海去接少爷。”
  “是的。” 那人又低头道:“萧家宅子外头那几个关着窗子吹空调,油耗光了,他们闷死在里头了。”许平奇怪的瞧了他一眼,说:“闷死的?”
  “闷死的,没有人动手脚,车子从里头反锁了,他们从乡下来的,不懂这些。”
  许平挥挥手,“给点安葬费,不要出事。”
  “是”,那人低头下去了。
  玉蝴蝶与萧失云在外头喝咖啡,玉蝴蝶戴个墨镜,瞧了一眼周围才拉门进来,萧失云看她一眼,嗤道:“差不多就行了,你正常一点。”
  玉蝴蝶叹一口气,说:“我一个弱女子,自然是怕,不似你,心大命大。”萧失云笑笑,说:“许何之出海了,你去不去看?”
  玉蝴蝶摘下墨镜,将长发拢起来,叹一声:“可我收到风,姓许的没有去接儿子,人家定了烛光晚餐,刚刚还有兄弟看见人家在买钻石呢。”
  “没出海?”萧失云看玉蝴蝶一眼,“谁,和谁吃饭?”
  玉蝴蝶带着三分笑意,笑意里似乎还有半分嘲弄,说:“你问我啊,你怎么不去问你的女主角?”
  萧失云第一反应就是许何之在和墨如鸦吃饭,转念一想,墨如鸦怎么会理许何之那样的老鬼,他笑一笑,又问:“和谁吃饭,和你?”
  玉蝴蝶摇摇头,叹口气,道:“鬼妹,就你点出来做女主角的那个鬼妹,她是许何之的人,从第一日进星河那天就是。我以为你看上她了,不然你为什么要捧她。”
  萧失云愕然,“我几时捧她了?”
  玉蝴蝶喝一口水,道:“我说三少爷,你知不知道《惊鹊》投了多少钱,知不知道这戏的女主角很多人挣破头的,你随随便便一点,这鬼妹就去当女主角,诶,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啊。”
  萧失云手指点点桌子,道:“我更和你喝咖啡了,你说我们甚么关系?你们女人,想得多,都是没用的。”
  玉蝴蝶靠在椅背上,看着萧家老三,笑道:“我们怎么没关系,我差一点成你大嫂,诶,叫一声大嫂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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