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说话

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十点多了。
    丁柠翻了个身，摸到身边没人，立刻转醒。
    昨晚……念她是第一次，前戏做得很长，陆尽然没敢放开手脚，统共就做了一遍，折腾到两点多才亲着她的眼皮哄她睡下。
    灶台上煲着粥，飘来一阵红枣香，看样子他出去买过菜了。
    丁柠才挤了牙膏在牙刷上，他就推门进来了。视线直直对上她的，无形擦出火花。
    她低头含着牙刷，脸烫得不行。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后，看到他，反而更紧张了……
    他从背后将她揽进怀里，手穿过她腋下，替她卷了两圈衬衫的袖子，“怎么不多睡会儿？还疼么？”
    男人的身上有沐浴过后的的清香，混着本身特有的味道，光是闻着，都觉得心动不已，真的是……
    陆尽然的视线落进镜子里，敞着的领口，她白皙的锁骨处，遍布着触目惊心的深色吻痕。伸手摸上去，仿佛还能感受到唇舌的余温，欲/望又有了动静。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看她的眼神，食髓知味的迷恋，□□得叫她心惊胆颤。
    “一会脱了衣服我看看，还疼的话得擦点药膏。”
    谁要给他看啊！丁柠真是气炸了，抵着他的背使劲把他往外推，“哎呀你烦不烦！”
    清州是个典型的过度商业化的江南小城，饶城中心一圈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原汁原味的小桥流水人家了。不似一线城市国际化程度那么高，这里，连广受青年男女喜爱的圣诞节，氛围也不是那么浓烈。
    刚好他们俩爱去的那家餐厅在打折，清州人不爱过圣诞节，晚上用餐的顾客也不是特别多，陆尽然就带着丁柠，浪漫了一把。
    比起意面、牛排等西式餐点，他们两个都更偏爱地道的中国菜。
    安静的餐厅里播放着柔和的音乐，为了方便欣赏夜景，他们选了一个比较靠门口的方形餐桌。陆尽然夹了只肥美的螃蟹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知道她不喜欢吃壳里的蟹膏，剥了壳留下，剔去蟹须，掰成两半，全移到她的盘子里。
    陈历林一进门就看到他们老板了。还没等他发挥自己的临场应对能力，跟在后面江姐奇奇前后一帮子人马上发现了陆尽然。
    “诶，老板也在，好巧！”
    “看起来好像在约会啊……”有人眼尖地注意到桌布虚挡了一半的女士手提包和桌上套着小碎花手机套的手机，“这包好眼熟啊。”
    小员工们心下顿觉不妙，活捉一只正在约会的老板，明年开春是不是就不用来上班了？！
    陆尽然面无表情地抬了下眼，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随意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嗯，聚餐啊？”
    “这不是过节嘛，就随便嗨皮一下呗，”奇奇拉着小女朋友笑了笑，想到什么似的又赶紧补充道：“我们是自掏腰包，绝对没有公款吃喝！”
    大伙笑了声，就看到从洗手间出来的丁柠向这边走来，看见她们时，也愣了一下。
    “哟，好巧啊在这遇见你们！”饶是再怎么卖力演戏，浮夸的语气还是出卖了她，“老板！你也在啊，刚才进来我怎么没看见你！”
    江姐和奇奇目瞪口呆，再看看那个手机，也就丁柠这种少女心还没泯灭的人用得来。
    陆尽然竭力忍了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拉过丁柠，“别演了，过来哭会，”又对着小员工们招手，“都过来，叫声老板娘。”
    丁柠哭丧着一张脸根本不敢看江姐和奇奇他们，闷头钻进他怀里，连死的心都有了。
    “好啊你个丁……”碍着正主还在，江姐不敢多说，只跟她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其中某个一直暗恋丁柠的财务部主管抹了把冷汗，还好自己怂迟迟不敢表白，否则，这不是跟老板抢人么……
    还是早就知道内情的陈历林识相，吆喝着大家：“唉唉唉，人小情侣过节呢，咱们一大帮人别跟着掺和了，”他奸笑着挑眉看陆尽然，“否则闹得太晚，还怎么做大家都懂得的事啊！”
    大伙纷纷应和：“就是就是，老板再见！”
    陆尽然提脚踹他，笑得胸腔都在颤动，丁柠趴在他怀里，脸烫得都可以煮鸡蛋了。
    “我要辞职……！”
    丁柠和陆尽然在一起的事，就这么传出去了。一时间成了员工间必备茶资。不少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者，更是嚼烂了舌根，怎么难听就怎么说。
    “我看她也就是仗着长得漂亮，自以为和咱们老板是同学就不择手段地上位。”
    “我听小杨秘书说，上次看到她进了咱们陆总办公室，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咱们陆总也就是图个新鲜，这种女人嘛，玩腻了随便两个钱就打发了。”
    最后还是陆尽然在朋友圈甩了当年那张同学录的照片，人言才渐渐平息。至于江姐，一顿大餐就搞定的脾气，转头头早就跟在丁柠后面喊老板娘了，不要太好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人群里寻找你的身影，已经成了下意识的事。祝你一路扬帆直航，顺利考上理想的大学，未来很远，却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视线里。有些话想当面对你说，考完在知勤楼二楼等你。”浅蓝的同学录背面，他的字迹苍劲有力，笔走龙蛇。
    他被她揶揄的眼神看得十分别扭，不自然地转过头，轻咳了一声。
    “你想对我说什么啊，陆尽然同学？”
    例会结束，丁柠留下来整理会议室，陆尽然也没走，默默坐在一边看她。在公司里难得独处，就抓紧时间说了会话。
    他扬眉，极灿烂一笑，一张俊脸忽然逼近，说话间气息全吐在她脸上，“爱你呗。”
    这下轮到她脸红了。
    “真的很感谢上天，十八岁爱过的人还在身边。”他也不顾会议室的门还大敞着，直直将面色绯红，眸色如水的她拥入怀中。
    “穿这件？”
    “诶配这条领带看着精神吗？”
    “你倒是给点意见啊！”
    丁柠挖了口火龙果，悠悠然瞥了一眼，“都不错啊。”
    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他瞎紧张了吧。
    约好了今天回她爸妈家吃饭，礼物都挑好了，买了条丝绸围巾送她妈妈，给他爸爸挑的是梅花鹿鞭泡党参的补酒。
    昨天晚上认认真真地刮了胡子，前阵子也刚理过头发，再搭上休闲西装，整个人笔挺干练，看着格外干净舒服。
    “怎么会比参加高考还紧张？不行，你看我这鞋要不再擦一擦？”
    丁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着他往前走，“走啦走啦，不能再帅了好吗！”
    陆尽然摸摸头发，也笑了。要是让陈历林知道，他们堂堂实业总经理也有这样慌乱的时候，准要往死里嘲讽。
    紧张归紧张，临场应对该镇定还是得镇定。就是在一盘象棋下到关键的时候，对于要不要让让丁爸爸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被未来岳父看准时机，险胜了一回。
    “年轻人棋下得不错。”
    听到男朋友被自己的老棋手父亲夸赞了一番，丁柠自然是美滋滋的，一时不免喜形于色。
    “又没说你，傻笑个啥？”陆爸爸罕见地瞪了她一眼。
    她吐了吐舌头，偷偷冲陆尽然挤了挤眼睛。碍着她爸爸在场，两人不好光明正大眉目传情，眼里的笑意却是满的都快溢出来。
    因为去的早，离开饭还有一会，两人一人一边挨着丁奶奶给她读报纸。其实大部分时间是丁柠在读，陆尽然就负责剥剥板栗，时不时喂她两口，再和丁爸爸聊聊创业心得。
    陆妈妈是典型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刚才两人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家里的拖鞋没拿出来，大理石的地板，又是冬天，自家女儿还没踩上去，他就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让她顺势踩在他脚背上。暂且不论他本事多大，家底多雄厚，长相多英俊，就冲温柔体贴这一点，她都不好再挑剔。本来以为自己闺女死心塌地追着这个人，对方多少会有点有恃无恐，这么一看更多的倒是自己闺女被人家呵着捧着，娇气得不得了。
    “就知道吃，去把你爸那瓶酒拿来给小陆尝尝。”
    丁柠看了眼自己老爸，得到应允后才挪了脚步，却被陆尽然中途拦下，“叔叔阿姨，一会还开车回去，晚上就不喝酒了，等下次来看你们，一定好好喝上几杯。”
    听他这么说，丁爸丁妈也不再勉强，菜全上桌，摆了碗筷就开饭了。
    丁柠一瞧，好家伙，怎么自己在家的时候，就没吃过这么好的菜呢！她妈这阵仗摆得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