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蛇女之怨 蛇怨

第125章


 
  高梦轩被褫夺了兵权,委以虚职,将相失和,为天下人所知。因而他高梦轩勾结乱党,企图东山再起,于情于理都能说通,因而他李镇公虽无铁证,但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世人常常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这一点古今中外毫无例外。对天官而言,他李镇公只要暗示,高梦轩携鲁美伦私会乱党并对三十年前司空坊的那场大火和刺客冒辟尘了解的程度,就足矣! 
  天官好娈女童,在他李镇公看来,这只是不登大雅之堂而已,绝对不到十恶不赦的程度。《隋唐演义》中的那位麻叔谋还蒸食幼婴呢!这世上哪一个大人物没有一点有异于常人的癖好!不过,在这一点上,高梦轩绝不会像他李镇公那样去想,尤其是司空坊灭门案。据他对高梦轩的了解,高梦轩必将从此与天官彻底决裂,并且极有可能会振臂一呼,挑动黄河天下反。但在这件事上,比高梦轩更加危险的却是那位美国小姐,她将会使天官及他的政府乃至于整个国家在全世界面前丢人出丑,因而他必须在报告中特别加以强调才是。李镇公想来想去,觉得于公于私,他李镇公都应当除掉这个高梦轩。 
  “开始吧!”他掏出怀表一看,拖过公文纸,对自己说道。 
  李镇公封好两份报告,大步走出办公室,对门口的杨标道:“急件,立即呈报天官!然后再请王镇长到我这儿来一下。” 
  杨标应一声,转身就走。 
  阿德一上岸,沿着廊道内侧的墙基,向望江楼那边哈腰逃去。但他顺墙跑一截后,便见廊道与园墙之间有一片他无法通过的开阔地。那儿有一对掮长枪的士兵,相互面对,来回游动。远处园墙的那一扇月洞门大敞着,门边竟也站着一名哨兵。阿德连忙退了回来,犹豫片刻,他向天爷祈祷着,便向那道依山壁而筑的爬山廊奔去。 
  忽然,远处一孔门楼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那儿有喑哨!这时,阿德又绝望地发现爬山廊的高头,也有一对身姿笔立的岗哨。 
  阿德的冷汗出来了。 
  正当他满身大汗六神无主之时,只见一个人影穿过一孔门楼,走出廊道,向他踱来。阿德转脸回身一看,只见身后有一棵独立于廊下一盏灯笼光照之外的枫杨树。他立即蹿过去,如壁虎般地手脚并用奋力向上攀去。 
  几片树叶轻盈地旋转着向四处飘荡开去。随着落叶下去的还有从阿德衣裤上滴下去的水滴。 
  那人的身影在青砖地上一耸一耸,或长或短地移过来时,阿德隐入树冠,透过繁盛的枝叶,一下认出那个走过来的人:王镇长! 
  王兴国离开灵屋楼,一走在通往兰芝堂的道上,便突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这是他过去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感觉。 
  李镇公刚才问他,是否知道桐镇原来有个叫冒淮的人时,他不觉心头一闷,此后便断断续续地有了一阵又一阵的心悸。 
  冒淮,是当年司空坊司宅一个家人的名字,他曾与这个名叫冒淮的家人有过多次交道,这是一个非常精明能干的仆人。李镇公不会脱脱空空地向他打问一个死掉了的仆人的,看来这个冒淮很可能仍旧活在人世。 
  李镇公刚才感叹,司空坊灭门案的策划者确实也算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这一点,他李镇公倒是没能看出来。但至于司空坊灭门案的原因,李镇公没说,他也没问。但更令他吃惊的是,李镇公说,那个牛郎中冒辟尘竟是司空家后人,刺杀天官竟与复仇有关!于是他一下子联想到了王伯爵最近的反常。 
  染坊案发后,伯爵惊恐万状,极为失态,而在此前,他在渔园两次撞见过了查阿镰。昨夜他接报染坊血案时,已隐隐感到查阿镰之死,应与伯爵有些瓜葛。但如此看来,王伯爵或者说王府,与司空坊灭门案确如民间传言有着某些不为世人所知的关联。看来陆子矶不是那只钱袋的主人,这也可以确定了。不过,李镇公说,陆子矶是冒辟尘的同党,而且还驯化了一条大蛇相助,他觉得这事说得也有点玄了!但王兴国现在对陆子矶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他只关心天官王伯爵和三十多年前的那把大火。他觉得这世界是完全乱了套了。 
  黑沉沉的天空中不时传出的一声声闷雷,不时地将半拉天空都泛白的闪电,使王兴国生出一种强烈的恐慌。 
  “娘舅!”张阿二一下从暗中冒了出来。他和他的手下居然没能通过东门,李镇公的人六亲不认,说没有李镇公的手令,谁也不能进出东门。张阿二气急败坏地赶了回来,告诉老娘舅,应当要同李镇公交涉一下了,无论如何这桐镇总是王伯爵的地盘吧!他赶到兰芝堂,一听说王兴国到望江园来了,便又马不停蹄地奔望江园来了。 
  王兴国突然看见一领似有似无的红飘带从前面的桂花林中轻飘飘地一掠而过,然后又倏然而逝。他打了个寒战,止住刚要张口说话的张阿二问道:“听说过渔园有不干净的东西没,狐呵什么的?” 
  张阿二摆摆头,托一把步履有点踉跄的王兴国。突然,他觉得头发微微一紧,随即心一抽,背一凉。他本能地回头一看,可后面什么人也没有。但他却觉得未能卸下头上的压力,于是,他头一挣,摆脱了这股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压力,可他身上的汗毛全直直地扎了起来。 
  “回头真的要请灵山寺的人要来作一作了,真的要作一作了!”王兴国长叹一声。 
  李镇公送走王兴国,便反身下楼,走过树木扶疏的内庭院甬道,步入灵屋洞。 
  王兴国对当年司空坊大火及王府是否介入这事,知之甚少,或者干脆是一无所知。也许他不愿涉及,但王兴国说到冒辟尘的连环杀人案,还是能解释和印证他对冒辟尘所存的疑点和想法,同时也足以证明陆子矶刚才面对高梦轩、鲁美伦和潘文彬他们所说的司空坊大火和冒辟尘身世的真实性。其实,对此他一开始就不怀疑。但是,陆子矶说他在桑树坪偶然撞上冒辟尘,那纯粹是扯他娘的大蛋,哄娃哩! 
  洞壁那儿的栅栏里只剩下陆子矶了。李镇公步下石级,朝他看去时,发现陆子矶竟然睡着了。不用说,这是一个非常难剃的头。王兴国请这个蛇医来渔园时,他远远地看过两眼,施朝安也说,他还算一个良民。因而他对陆子矶并未十分在意。 
  突然,李镇公心尖一动,这贼人该不会以蛇开道,而后趁机到渔园踩踩点?他没到桐镇之前,怎么就没有如此之多的毒蛇祸害人的事发生呢?难道这仅仅是个巧合? 
  李镇公皱皱眉头,直接走向那一方栅栏。 
  这个壮实而又有几分英武的汉子,此刻看起来又脏又累,但仍然蓄有一身的威势。一望便知,对这样一个人用刑,是很难奏效的。不过,他现在前可进,后可退。有高梦轩在前搪着,他犹如服下了一枚定心丸。他太了解天官了,天官的反应,尽在他掌握之中。陆子矶有口供,那是烧了高香了,如若没有,也无甚要紧。 
  他刚才已将陆子矶的名字连同姓薄的一齐从名单上划去了。 
  高梦轩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要出手援救,嘿!他李镇公此刻准备同一个死人对话,就是说,他在审讯一个已被注销了的活死人。可能的话,他现在只是想印证一下他的推理能力。 
  当李镇公在桑树坪看到有些人与王大毛是一样的死法时,他更加确认自己对陆子矶的怀疑是对的。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觉得所谓的 
  怪兽,同冒辟尘没有关系,它就是被陆子矶操练得跟条猎狗似的一条大蛇,他能驯化一条助他出摊的蟒蛇,为什么就不能再驯化一条在他作案时为他助攻的大蛇呢?冒辟尘在哪里,那怪胎大蛇就出现在哪里,那么他陆子矶呢,为何也出现在附近呢?冒辟尘和陆子矶就是一对联裆兄弟! 
  他现在甚至怀疑桐镇如此众多的人饮用三潭水中毒而亡,也是陆子矶投的毒。此刻他认为,这个与蛇毒打了几十年交道的陆子矶是个投毒老手。想必作案前,这个蛇医常常引蛇出洞,通过毒蛇或者他自己用毒,先放翻对方,而后再与冒辟尘联袂出手。 
  李镇公此时除了亟待搞到陆子矶的兄弟会同党名单和下一步计划外,还十分渴望能够从陆子矶嘴里听到那条怪胎大蛇的下落。杨标竟还对怪胎的说法,不买账。怎么不怪胎?一条蛇,咬起人来像头狮子,像头熊,还不怪胎! 
  李镇公走到栅栏前的一张桌后坐下,默默地逼视着已经睁开眼睛的陆子矶。 
  陆子矶被带到了他的面前。李镇公仍用那种目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冷冷地喝问道:“不准备说点什么?譬如你们在桐镇还有谁,准备再干点什么?” 
  于是陆子矶便一五一十地又向李镇公如实地作了交代。可是他说着说着,发现在李镇公鹰隼似的目光下,自己在面对着高梦轩、鲁美伦和潘文彬时的那种自信,在一点一点地消失。明明说的是真事,但口气却显得假模假样的。不过,他觉得他还能证明自己只是一个蛇医,不论眼前这个人想把他陆子矶怎么样,不是他的事就不是!他不想扯上同自己无关的那些事情,干吗要讨顶乱党的帽子戴戴!他以为最最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是:这些日子我在做什么?有十七廿八个人可为人证,他甚至提到了摆渡过江的老船工。再说,既然自己是冒辟尘一党,干吗还要再回到花山头束手就擒? 
  但陆子矶发现在李镇公这儿怎么说都不通,他居然无法在这个人面前证明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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