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王的灵妃

五月末的最后一天下起了大雨，莫幽媞独自坐在窗边听了一夜的雨声。明天就是秦赤瞳娶顾颜公主的日子，她要如何自处，他们要何去何从？仿佛一场美梦醒来，所有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化为了泡影，唯有深埋心底的那份执念支撑着她继续走下去。
    破晓时分，耳边已经传来下人们忙碌的声音，转头凝视着窗外，原本枝繁叶茂的树木恹恹垂头，枝叶败了一地。一阵清风卷起几许残叶，也不知会落在何方。
    今天这样的日子，砚香很担心莫幽媞，早早起来，蹑手蹑脚来到屋前。不曾想，那开着的轩窗前坐着一脸憔悴的莫幽媞，她空洞的目光也不知看向何处，原本水汪汪的眼睛也变得红肿呆滞，砚香的心好像被揪了起来，忍不住就湿了眼眶。
    努力逼回眼中的泪水，平静了下情绪，她才推门走了进去。莫幽媞好像没听见推门的声音，目光依旧看着窗外，砚香绞尽脑汁地想着说什么好，不由干笑道：“王妃，您怎么起这么早啊？”
    莫幽媞却没有回答她，她勉强堆起来的笑脸僵硬住了，蹙眉劝慰道：“王妃，奴婢知道你肯定很难过，可是也别这么憋着啊，不如我们出府吧。”
    莫幽媞终于转过了头，神色有点木讷，喃喃问道：“出府？……”
    见莫幽媞终于肯说话了，砚香撅着小嘴说道：“反正府里多的是下人，王府的事儿交给他们就成，王妃若是觉得闷，不如由奴婢陪着，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如果可以，她何尝愿意看着自己的夫君迎他人入府。摇摇头说道：“王爷大婚，作为漓王妃，我怎可扔下一众宾客？”
    耳边传来砰啪的鞭炮声，胸口不由一痛，莫幽媞故作轻松地笑言“这个时辰，他应该去祭祖去了，之后带着新人去议政大殿，坐着车撵绕都城一圈，再然后一起回到王府…”
    “王妃，求求您别再说了…”
    砚香摸了把脸颊上不停滚落的泪珠，她实在不忍心看莫幽媞那忧伤的模样。莫幽媞愣愣地看着砚香抹着眼泪，她忍住自己眼眶里的泪水，转移话题笑道：“砚香，我饿了，帮我弄些吃的来吧。”
    莫幽媞肯用膳，砚香当然高兴了，就怕她会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不过，照目前的形式来看，莫幽媞并没有太难过，这样她也就放心了，欢快地应答一声，赶紧转身出了屋子去拿膳食。
    砚香离开了，屋子里重新变得悄无声息，只让人感觉快透不过气来。简单梳洗一番，莫幽媞出了屋子，漫步在雨后的清新小院里。
    身后响起缓慢地哒哒脚步声，莫幽媞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她的师父龙渊。那天行过简单的拜师礼，除了秦赤瞳也没别人知道她拜了师。
    龙渊一如既往的一身灰袍，面无喜怒。他淡淡地看了眼莫幽媞，开口道：“你还是随师父离开都城去修炼灵力吧。”
    莫幽媞凝视着他久久不曾应答。内心深处，她怎么舍得下秦赤瞳去修炼什么灵力，皇后寿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虽然秦赤瞳也没表示相信她，可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顾颜公主伤害她爱的人。
    “师父，对不起，我做不到，其实我并不想有多厉害，我只想过简单平静的生活。”
    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殷切地看着龙渊问道：“师父，我可以用灵力治好赤瞳的腿疾吗？”
    龙渊皱眉捋着短须无奈摇头，凡是跟****沾上边，果然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他没好气地回道：“你拥有少数灵力还是靠吸收周围的灵力才得到的，若是没有灵力你自己都会危险。你不肯随为师离开都城，竟然还想着用灵力治好秦赤瞳的腿疾？你可知道，他的腿疾是怎么形成的？你那点灵力就别想着折腾了。”
    莫幽媞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用灵力治好他，我会怎样？”
    “你会怎样？天地万物孕育而生的灵女，那是经过千百年才形成的。若是灵力枯竭，你应该会瞬间老去直至离开这个世界吧。”
    这么严重？莫幽媞的心里还真有点不相信，这世间怎么还会有这么悬乎的事儿，还正好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么都感觉像是在做梦般不真切。
    龙渊无力劝说莫幽媞摇头离开，眼看着漓王就要迎新人入府了，他也该回避一段时间才行。“幽媞，为师要出去一段时间，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千万不可做傻事，凡是等为师回来再说。”
    怎么转眼间师父就要走了呢？看着龙渊严肃地样子，莫幽媞追问道：“师父为何突然要离开？”
    龙渊转眸看着天际悠悠说道：“为师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十几年，也不知道现在巫…家乡是什么样了。”
    “原来师父是要回家看看，那幽媞祝师父一路顺风。”
    “回家…”
    龙渊听闻莫幽媞提起回家二字，他的心头免不了一番惆怅。他的心愿就是随性逍遥，浪迹天涯，做个无拘无束的浪子，可惜，事与愿违，这几十年来他不停在奔波，到头来还不得安宁，家在何处，他也已经茫然了。
    ★
    夜晚的漓王府热闹非凡，天空中不断散开色彩缤纷的烟火，噼啪之声不绝于耳。前院人声鼎沸，后院的幽媞居冷清的仿佛是一座被遗弃的院落。
    莫幽媞独自面对桌上的一支红烛，不由想起大婚那天，自己也是这样孤零零地待在新房之内等候着秦赤瞳。
    今夜，他会来吗？还是留在新房陪伴美娇娘？她告诉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应该相信秦赤瞳的。可现实中远比想像得更让人难以接受，她的心痛到无以复加，原本以为爱过也就没有遗憾了，可到这时候她才明白，早知今日这般痛心蚀骨，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得到，从来不曾拥有过，内心是否会好受些？
    哒哒哒的轻微脚步声在幽静的幽媞居显得格外突兀，声音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莫幽媞的心瞬间被燃起一簇火苗，原本发呆的她一改秃废，紧张地整了整仪容，她可不想让秦赤瞳看见她狼狈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