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旋叶

第72章


木彦简直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讲,叠完最后一件衣服,直起腰来,对他硬声硬气地道晚安,就要转身开门。
啪的一声,灯灭了。她一愣,警觉地就要转过身,眼前却又一亮。
一支小小的球形蜡烛托在栾承咏手里,烛光跳动,映在栾承咏眼里,像是两颗小太阳。
“你不会以为,我带伤跑来这里,就是为了一餐饭吧。”栾承咏的声音平静,木彦却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漩涡。
“可、可以给你打折。”木彦硬着头皮,跟他对视。
栾承咏摇着头笑了笑,笑里有一丝失落:“你真的不记得了。”
木彦疑惑地看着他:“这是你第二次说这句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栾承咏顿了顿,轻声说:“去年的今天,我去接离家出走的微微,见到了你。今天,又是重逢。”
木彦眨了眨眼,忽然明白过来:“今天你生日啊!”
栾承咏笑笑:“所以,怎么能忍受一个人。”
木彦笑着眯起眼:“生日快乐!栾承咏!”她看了看栾承咏手里的蜡烛,开心地说:“许个愿吧!”
栾承咏看着她的笑容,轻声说:“一直都是你在帮我实现愿望。从上个生日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出现,就会为我带来好运。”
木彦的笑容渐渐凝住。他眼里的温柔,终于在烛光里撤去遮掩,不加收敛的汹涌了起来。一片朦胧中,她也轻声,但坚定地说:“能让你开心,我也很高兴。”
“只要你在,一切就好。我不需要许愿,帮我吹灭蜡烛吧。只要是你,一切都好。”他低声说,几乎像是耳语。
木彦看着那双晶亮的眸子,受到蛊惑似的点点头,微微弯下腰,抿了抿耳边的碎发,轻轻吹灭了蜡烛。
烛光熄灭,满室黯淡。星光透过窗子和被风拂动的纱帘,撒了满室,勾勒出对面那人的轮廓。每一丝曲线,都无比清晰地映在她的眼里,也刻在她的心里。
“生日快乐,栾承咏。可我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哎。”她有些局促,仰头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的生日礼物,”他缓缓俯下身来,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呼吸渐渐沉重,说着:“就在这里啊。”
他吻着她的耳后的发,声音带着明明白白的渴望:“就把你自己,送给我好了。”
她在黑暗中失去平衡,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陷在床里。她紧张地抓着身下的床单,脑子里拼命想些别的转移注意力。嗯,刚换的纯棉床笠,织着漩涡形的暗花,怎么滚都不会滑动。最后一个念头一出,她脑子一抽,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呼吸都急促起来。
身上的人吻着她的脸颊,鼻尖,在唇边打着转,她下意识地一推,又是一声闷哼,吓得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的肩膀。”
下一秒,她的双手就被抓起,被牢牢固定在头顶,她破口大骂:“栾承咏你混蛋!居然骗我……”
叫喊被突如其来的深吻堵了回去。她的唇舌都被轻易撷了去,连同呼吸一起,身体连挣扎都不能,急的薄汗浸身,身上的扣子却一粒粒解开,双唇这才被松开,一只手却探进衣服,轻车熟路地在她身上撩起一串火花。
“怎么会骗你,医生说轻些的动作并不妨碍。我这是在遵医嘱。”身上传来轻笑两声,她恨得想要开口,滑出的却是破碎的□□,只能难受地咬出双唇。
吻再次落了下来,似乎是接受了上次的教训,她身体里的全部力气都被耐心地一次次抽去,直到连哭喊声都化成无力的抽泣,那人还在意犹未尽地享受自己的生日礼物。
直到她昏睡过去那一刻,她的头被轻轻扶过来,靠在男人的怀里,耳边响起一句话:
“你看,你需要的是我,绝不是逃避。记好啊。”
她连回应的力气都失去,只有一滴泪滑落在男人的肩头。她被紧紧拥抱着,在最深的夜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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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微风,柔光。
意识从一片混沌中,被清晨最温和的美唤醒。她将眼睁开一个小缝,转了几转,一份舒服的虚无感又让她闭上眼睛,过了几次呼吸,才再次睁开,眨了几眨。睫毛扫在枕着的手臂上,像一柄小扇子。
满室玉色晨光,略带湿意的晨风拂动白色窗帘,白色的被单下,她被搂在一个温暖的怀里,男人应该也已经醒了,却也没有说话,只是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
她安心地再次闭上眼,嘴角却翘了起来。
“早安”。半晌,她轻轻地说。
背后响起一个轻声的笑,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后颈,男人低沉却的声音响起:
“早安。”
时光就停在这一刻吧。她想。
又是半晌。腰间终于一松,背后的男人支起身子,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还是要起床的,小懒虫。”
她疑惑地也起身,将被单拉在身前,看着利索的套上衣服的栾承咏:“时间还早呢。”
他笑着扭过头,返身爬上床,双手撑在她身侧,啄着她的双唇:“今天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哦了一声,就要起身,却被抱在怀里,再次深深吻了下去。她急忙拨开在她后背不怀好意游走地一只手:“我饿了,要吃早餐!”
可是此人却充耳不闻。最后早餐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吃上,她全程低头,红着一张脸搅着麦片,对面的男人却是一副心满意足,神清气爽的样子,那只所谓不能用力的受伤的手臂,也是全程,都柔柔地握着她的手。
终于吃完早餐,他们下楼,栾承咏开车带她驶出庄园。木彦一路都在问他到底要去哪,栾承咏却始终沉默不语,脸色像是渐渐堆上云彩的天空,竟有一丝沉重。
饶了几个不太远的弯,似乎就在山城的另一面,车子停在一片依山靠水的建筑群旁,门前一颗巨大的树,树冠像是伞盖,又像是看护家园的老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嘴里直夸赞:
“好漂亮啊,这是什么地方?看着有些眼熟,像是什么机构,我曾去过的……”
栾承咏却有些紧张,他一把将木彦扳向自己,想说什么,却咽了咽,最后看着她,认真地说:
“你心里清楚,我始终在等你的那句话。”她有些不好意思,想拨开他的手,却被紧紧按在那里。他郑重其事地继续说下去:
“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不想,你说出来,只是因为感动。我不要你的感动。你要记住,答应我。”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轻轻点了点头。栾承咏这才有些放下心来,再次看了看她,下车为她打开车门,对她伸出手,坚定地说:
“跟我来。”
她被他牵着,走进玻璃门,穿过一道道回廊。
一些穿白大褂的人穿梭在里面,有些向栾承咏点头致意。他们衣服胸前都有同一个logo。木彦唯一见过这个logo的地方,是在欧洲,那个有着她最亲的人的地方。
最后他们停在一扇门前,栾承咏握了握她的手,没有说话,将她的手轻轻放在扶手上,示意她打开门。
她迟疑地望着他,对脑中冒出的那个想法,没有任何求证或质疑的打算。
因为只要打开这扇门,下一秒,就可以验证,那个根本让她觉得天方夜谭的猜测。
她没有太多犹豫,很快推开了门。
干净明亮的房间内,那个中年男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呼吸稳稳地起伏着。
她慢慢走上前去,脚下像是踩着云朵。她趴在床边,握着中年男人的手,终于将脸伏在他的臂弯。
一名操着流利汉语的外国医师,在门口和栾承咏轻声做着流利的汇报:
“栾先生,你推荐的那几位中医,他们太厉害了,这几个月以来,给我们开辟了新的治疗思路。我们相信,这位患者,再过一段时间,就有清醒过来的可能了。”
眼泪终于落下来。她在父亲的怀里,理直气壮地哭成一个孩子。
良久,她才直起身来。父亲依旧需要安静的治疗。可他竟然终于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她为父亲细心抿好每一个被角,最后退了出来,关上房门。
她站在栾承咏面前,安静地看着他。
他紧张的眨着眼睛,像是要等一个宣判。
她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肩膀,轻声地问:“就是建这里时受的伤?”
栾承咏点点头:“当时工程赶进度。毕竟老陈嘴太严,只要曲线救国去问你朋友晓鸥。”
木彦望着他,双唇轻轻颤抖:“谢谢你。这句话是发自心底的。为这一切。”
栾承咏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绝望:“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但是,我们不要交往了。”木彦咬咬牙,终于说出这句话。
栾承咏脸上一片苍白,终于无力地靠在墙上,良久,才喃喃地说:
“如果你认为,这依然是一个筹码,请起码,不要说出来,因为我真的……”
他终于说不下去,低下了头。
“栾承咏,”她踏前一步,紧贴着他的身子,双手捧着男人的脸庞,扬起一个微笑,轻声说:
“我们结婚吧。”
她轻轻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安心的勾起唇角。
男人紧紧抱住她,像是永远也不想放开。
门外,一声清脆的响雷,雨滴落下,打在每一片树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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