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与你相依为命

我们虽然和好了，可是这件事却还没有结束。我依然在每天晚上梦到孩子，梦到景依，从失去这个孩子到现在，每一天我都沉浸在这样的境况里，我害怕，我难过，可是我却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直到早晨的阳光照射我的眼睛，带来微微的不适应，我才从朦胧中睁开眼睛，身上已经一片滑腻，触手的地方全是我自己的汗水，景依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眼眶微微泛红，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擦拭着我的眼角。
    我用力的弯了弯嘴角，说：“你什么时候醒的，我都不知道。”
    “我也刚醒。”他说。
    我听得出来，他在骗我，他的眼神清澈又干净，没有刚刚醒来时的惺忪，他的声音也没有刚刚醒来时应有的沙哑，而且，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在帮我擦眼泪，这一切都表明，他在说谎，他可能早就醒了，他只是不让我知道。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我也没有拆穿他，我问他：“几点了？”
    他说：“还早着呢，你再睡会儿吧。”
    我又想起那些梦境，说：“不睡了，我去洗个澡，身上出汗难受死了。”
    “是不是又做梦。”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微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也有我的原因，如果我没把你一个人留下，现在也不是这样。”
    一说就心酸，一说气氛就变得沉默窒息，他的眼睛里有深深地自责和悔恨，我看着他，只觉得一阵心疼涌来，他会那样是因为他爱孩子，我会那样是因为相比孩子，我更加爱近在眼前的，伸手便可触及的他，都是因为爱。
    “已经过去了，别想了。”
    “怎么是过去了，你现在这样……算了，去洗澡吧。”景依适时地终止了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
    不过景依的怀抱还是有用的，渐渐地，我梦境里的他越来越少，直至消失，梦见孩子的次数也在慢慢减少，有时候半夜惊醒，看到我身边的他，松了口气，一阵安全感袭上心头，闭上眼睛，还会有一场安稳的睡眠。
    只是从失去孩子之后，虽然我们仍然像过去一样相拥而眠，却再也没有发生过关系，景依的笑容也消失殆尽，他脸上的酒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能称得上是笑容的话，就是他微弯的嘴角，勉强算是一个笑容，只是他的脸颊上，那个让我着迷的酒窝还来不及出现就消失了。
    即使在失去孩子一个月后，他仍然不开心。
    我站在厨房里，正在忙着手里的事情，一旁的韩宁正在把黄瓜切成丝，厨房里响起薄薄的刀刃与黄瓜接触的咔嚓声，还有韩宁的抱怨声。
    今天是周六，我下午临下班的时候接到了韩宁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
    她说：“小溪，我刚刚发现了一个你爱吃的菜。”
    我以为她是发现哪里的鱼做的好吃，想晚上聚会，我正在想这丫头这么体贴一次还真不容易，就问：“什么菜？”
    就听见她回答说：“水煮鱼，我刚刚在网上看到了菜谱，旁边还有图片，真是看着就让人馋……”
    虽然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了，于是我说：“说重点。”
    她嘿嘿笑了几声，说：“真的看着特别好吃，小溪，我知道你喜欢吃鱼，所以……”
    “说重点。”话总说半句，韩宁你是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吧。
    韩宁咳嗽了一声，说：“晚上去你家吃饭吧，我已经买了做水煮鱼的东西，决定晚饭让田大厨上阵给我们做顿好吃的。”
    我满脸黑线，这是什么孩纸呀。
    “嘿嘿，溪溪，你看，咱们四个人只有你做饭还算能吃，嗯……不对不对，是好吃，特别好吃，我们都喜欢你做的饭，所以……”我正要发飙，她又紧着说：“反正我已经买完东西了，今天就吃这个了，总不能浪费吧，还有，其他的菜你想吃什么都行，菜你看着买吧，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拜拜。”
    她的语速很快，说完就挂了电话，干脆利落的样子，我看着手机，有些发愣，我这是……被哄骗了？怎么饭是我做，我已经出了体力为什么还要出食材，为什么？
    这不公平！！！！
    为了表示报复，我和景依下班之后特意去菜市场逛了一下，挑挑拣拣花了很长时间，我在心里暗爽，某人，你就等着吧，等吧等吧。
    当我和景依开车到楼下的时候，韩宁正苦着一张脸，看到我们回来了，她伸出手指着我，指责我的恶劣行为，我扬了扬手里的菜，无辜说：“我去买菜了。”
    “你故意的。”
    我在心里说，是啊是啊，你能把我怎么样。
    此时此刻，韩宁在我旁边抱怨的越发起劲了，我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说：“我说了我去买菜了，买菜不需要时间呀，谁让你事先不准备好了，我做饭容易吗，还有啊，我只管做鱼。”
    韩宁被我说的说不出话来，看着我，开始的时候脸色铁青，后来认命的低头了。
    由于韩宁是个从小被父母惯坏了的孩子，所以她几乎什么都不会做，也所以，我原本准备晚上除了水煮鱼之外还有的拌黄瓜，西红柿炒鸡蛋和油菜香菇，最后端到茶几上的时候还剩下，水煮鱼，拌黄瓜和拌西红柿。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居然对这丫头抱有幻想，怎么会这样？
    不过，我做的水煮鱼好像不太尽如人意，吃起来味道有待提高。
    “田溪，你做饭怎么这么难吃呀，我今天才发现，上次在东硕家吃饭的时候，他妈妈做的比你做的好吃多了，你说你干什么能行呀。”韩宁边说边喝了一口啤酒，这次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抱怨了。
    于东硕听见自己的女朋友赞扬自己的妈妈，非常高兴，大概在想，以后婆媳关系肯定也不会差，他给韩宁夹了块鱼肉，喂到韩宁嘴边，韩宁张嘴吃了下去。
    秀甜蜜，都不知道背着人的呀。
    “不过你也别灰心，下次再给你机会，下次总会比这次强了吧。”韩宁又说。
    “来，老婆，再吃一块。”于东硕的声音，让人发指地又秀甜蜜。
    景依为我夹了菜，默默地吃东西，然后就是拿起自己的啤酒大口的喝，我看他从吃饭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过话，凑近他说：“怎么样，看你吃我就觉得有信心多了。”
    景依看着我，挑了挑嘴角，说：“好吃。”
    终于有人支持我了，我洋洋得意地看着韩宁，喝了口啤酒向她仰头挑衅的笑。
    于东硕也为景依夹了菜，又跟他碰了碰杯子，说：“今天挺忙吧，都饿成这样了，多吃点儿，你老婆做的，你得捧场。”
    景依依旧挑嘴角，我心里黯然了一下，其实，我很喜欢他笑。
    吃完饭洗碗的时候，我指着韩宁说：“吃完了，去洗碗吧。”
    “我一个人？”韩宁的语调在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上扬，显然很惊讶加上很疑惑。
    我挑了挑眉毛，说：“我说了，我只管做鱼。”
    韩宁今天第二次指着我，欲哭无泪地说：“田溪，你……混蛋。”
    “谢谢夸奖。”我说着，抱着景依的胳膊坐在他身边。
    韩宁幽怨的收拾着碗筷，幽怨的拿着它们走向厨房。
    “我帮你。”于东硕说，然后也走了进去。
    我在客厅里，大声地说：“麻烦你们了，你们今天秀甜蜜秀完了又开始秀恩爱了。”
    于东硕从厨房探出头来，轻笑了一下，说：“你羡慕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吃过饭后，于东硕和韩宁就离开了，景依晚上喝的多了点，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突然想起从前的他，快乐的他，开朗的他，可是这些天……而且，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他的情绪明显不好，一顿饭吃下来，几乎没怎么说话。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怎么了，看你好像不高兴。”
    他伸出胳膊搂我的肩膀，说：“你看东硕和韩宁，真让人羡慕。”
    “嗯。”
    “你以前什么样，我记得你去年刚来A市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样。”
    “有什么区别吗？”我说。
    他看着我，说：“有，以前比现在快乐。”
    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这里，笑得时候会有酒窝，很好看，很可爱，可是，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我说：“你也是。”
    我们对视着，他低下头亲吻我的嘴唇，还带着清新的啤酒味，我们用力的亲吻着，这样的吻，似乎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这个吻从客厅到卧室一直没有停下来，直到他把我放在床上，我们依旧用力的亲吻。
    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这种感受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他打开抽屉，拿出一盒没有动过的杜蕾斯。
    他亲吻我的脸颊和嘴唇，说：“小溪，我一定注意，怀孕这种事儿以后都不会了。”
    我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好像在汪洋中漂浮着，终于找到了一根大树一样。
    一切结束后，我躺在他的怀里，耳边是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异常真实，我紧了紧抱着他的腰的胳膊。
    “其实今天东硕和韩宁是看你这几天一直心情不太好，所以才过来陪我们吃饭的。”景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你还喝那么多酒，也不爱说话。”
    “嗯，看你高兴我就高兴。”
    我突然好奇，问道：“你喝酒能喝多少？”
    “没有多少，其实今天喝多了。”
    所以今天我们会发生关系其实是因为……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说：“不过我大脑还算清醒，”他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深邃，接着说：“吃饭的时候我心情确实不好，刚才是有些冲动了，不过我现在想，这样也好，我们也该变一下了，孩子没了，但是我们的日子还得接着过。”
    过了很久，我想起他从抽屉里拿出的那盒杜蕾斯，说：“杜蕾斯什么时候买的？”
    他挑嘴角，说：“早就买了，但是孩子的事儿，还有你天天也不好受，我哪还有心情。”
    我笑着亲吻他的额头，说：“那以后都好好的。”
    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