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又掉机关里

第50章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塞给那小兵道:“今夜的事……还请你不要说出去。”
  那小兵眉开眼笑,笑呵呵地应了声,将银子塞好,转身往牢房内去了。
  萧诺冷冷笑看着隐隐透出灯光的牢房,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丝裹着寒风席卷而来,更显得几分阴森。萧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拿过墙边靠着的竹骨伞,很快隐入夜色中。
  苏淮年在宅子里巴巴等了许久,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冬日的夜晚本就寒冷,这下更是冷得彻骨。
  她身上没有可御寒的衣物,只好裹紧了三皇子那日给她披上的狐裘。桌上的茶水热气腾腾,她握在手心,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的方向,等得愁眉紧锁。
  外面依稀传来更漏声,茶壶中的茶水已凉透,苏淮年打了个哈欠,眼皮几乎要睁不开,她狠狠揉了揉眼睛,抬头再次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眼睛一亮,门口的小兵自动让行,有人撑着把伞走进来,正是一身便衣的萧诺。
  她跑到房门口,露出一个讨好而歉意的笑。
  萧诺一进门就瞧见了这里的灯光,抬眼望过来,苏淮年小小的一只立在屋檐底下,身上裹了狐裘,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和满头乌长的发丝。她走近些,正对上苏淮年柔软的眼神。
  萧诺愣了愣,心底克制不住得被这眼神看得柔软起来,再狠不下心装出一副冷硬的样子,将伞一收,伸手摸了摸苏淮年的头顶,柔声道:“这么冷,怎么还不睡?”
  萧诺又是她所熟知的那个萧诺了,苏淮年将脸在她手心蹭了蹭,歉然道:“阿诺,这几日我都没睡好,我想过了,你们打仗事务繁多,我实在不该缠着你问东问西,阿诺,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萧诺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半晌,牵了她往温暖的屋里走,关了门站定,见她还是巴巴地望着自己,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阿年,我没有生你的气。好了,今日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么?”
  苏淮年乖巧地点了点头,她还是不死心想问问凌煜去了哪里,可是看萧诺这几日的样子,现下脸上又写满了疲惫,她纠结了半天,默默去睡了。
  雨一直下,北风呼啸着往每一个孔洞钻。
  苏淮年睡得不踏实,耳中只听冷风一阵一阵拍打着窗户,连带着梦境中也嘈杂起来。
  她又一次置身一条漆黑的甬道内,满眼漆黑。海浪拍打崖壁的声响仿佛就在近前,一浪高过一浪。
  她下意识叫了一声“爷爷?”
  “爷爷……爷爷……爷……爷……”耳边回声渐渐散去,苏淮年茫然站在原地,黑暗中那海浪声显得格外恐怖,她在腰间的牛皮囊中摸索了一声,摸出了一个火折子。
  火星迸射的一瞬,终于有光明入目。她点亮了地道旁的烛台,眼前的景象被照亮,苏淮年一时惊愕一时懵懂,久久说不出话来,只闷着头往前走。
  不知开了多少扇门,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面前又出现一扇大门。
  她伸手去推,门纹丝不动。门上没有一丝花纹,似乎只是无比寻常的一块厚重石板,被人整块运来堵在此处。她弯下腰去细细看周边,然而周围空空荡荡,烛火摇曳,她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不同的形状。
  她终于有些怕了,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紧紧盯着那扇门,脑中却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来:“阿年,这是我们天玄宫最为机密之所,你需凭自己的能力打开这个机关。”
  她捂住脑袋,越来越往后退。沿路烛火明明灭灭,周围声音越发的嘈杂。突然便有许多声音冒出来,“阿年,你需记得,此生不得参与战事。”
  “阿年不喜欢的事,就不做。”
  “你可以帮我们更多的,只是你不愿。”
  “阿年,等这场仗打完,我就娶你。”
  她猛地睁开眼,窗外依旧下着雨,没有漆黑的甬道,没有海浪拍岸声,她在温暖的室内,这是鄢国刚刚攻下的风决城。
  她很快清醒过来,脑子里那些声音却没有散去。凌煜最后那句话在她脑中回荡再回荡,她心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涌上来,潮水一般,骤然出现,再挥之不去。
  她喝了一口桌上的凉水,水冰冷刺骨,顺着她的咽喉一路往下,终于让她冷静了一些。
  饶是她再迟钝,也觉察出了些不对劲。萧诺这几日的态度太过反常,她向来对自己和善,缘何因她多问了两句凌煜的事就变了态度?
  这一路走来,凌煜即便再忙,总也会向她知会一声。唯独这次,萧诺和三皇子都见着了,但一个两个都拒不肯透露他的行踪。
  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她脸色是难得的严肃,手中茶水冰凉,她一连喝了三杯下去,这才后知后觉觉出了冷。正心乱如麻,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随后是隔壁的门被敲响,她屏住了呼吸,听萧诺的屋子里传出动静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他们交谈了一会,奈何声音太清,雨声又太大,她怎么也听不清。
  “保护好苏姑娘,不要让她出院门一步。”
  这一句骤然响在耳中,苏淮年一惊,手中杯子应声而落,在黑暗中是极突兀的一声。那杯子在桌子上打了个滚,不动了。
  说话声立刻停了。有脚步声响起来,门骤然被打开,萧诺站在门口,探头进来问:“阿年,你醒了?”
  苏淮年做出睡眼惺忪的样子,揉着眼睛含糊着道:“睡到一半有点渴,就起来想倒杯水喝,可是太黑了,一不小心就掉了。”她顿了顿,疑惑道:“阿诺,你还没睡吗?”
  黑暗中看不清萧诺的神情,萧诺在门口站了片刻,道:“三皇子那边出了点事,我要赶过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苏淮年立刻走上前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察觉到这一声太奇怪,她又补充道:“方才我做了个噩梦,不敢一个人呆着……”
  萧诺毫不犹豫地拒绝,“外面还很危险,阿年,你乖一点,怕的话就点了灯,我忙完就回来。”
  说着也不等她回应,转身关了门就走。
  黑暗中,苏淮年紧抿着嘴看向紧闭的房门,脑中电光石火地闪过攻打风决城前夕,萧诺来自己房里,不惜将她从床上叫起来,也要问清楚她新制的那批武器的用途。
  后来她也曾疑惑,但那时事情很多,她并未放在心上,眼下萧诺的举止让她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个晚上,战场上每个人分工明确,萧诺她又为何,一定要对那批武器了如指掌?
  她轻手轻脚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萧诺确实走了,院子的大门被合上,她又等了片刻,院中再无半点声响。
  她轻轻将门开了一条缝,这样凄冷的夜里,几乎满城都是鄢国的兵,那两个守门的小兵显然也不肯继续守在寒风中,不知去哪里偷懒了。
  雨声淅淅沥沥,似乎永远也下不停。苏淮年沿着回廊走,很快找到一把伞,轻手轻脚地摸到后门,她躲在树后看了一阵,确认门边没有人,这才蹑手蹑脚地溜过去,将门打开一条缝,四下看了眼,自那门缝中偷偷溜了出去。
  那所谓的事故显然闹得很大。
  街道上有列成队的士兵在夜色中奔袭,苏淮年躲在民居后放,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一般紧张。好不容易那伙士兵走远了,她从暗处摸出来,朝着那伙士兵消失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
  冰凉的雨滴不断砸落下来,苏淮年绊了一下,险险没有摔倒,手中的伞却被吹翻过去。她紧紧盯着前方,直觉这事与凌煜有关。一颗心砰砰地跳,她不顾那掉落在地的伞,索性将手遮在头顶,拔足狂奔。
  牢房外一片混乱。数不清的士兵将其内两人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正中两人皆手持武器,一个面上紧张一览无余,一个却是皱紧了眉头,眼中一片肃杀。
  严朗紧紧靠在凌煜身侧,看着四周不断围上来的同僚,吃力地咽了口口水。
  违抗上级命令,私自释放囚犯,严朗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要玩完了。
  
  ☆、越狱
  牢房内透出的光照在人马脸上,明灭不定。凌煜冷冷看着一众士兵,他们似乎都很怕他,虽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大刀,仍是有些畏缩。他向前走了一步,前方的人立刻后退两步。
  “我只是想见一下三皇子,军中有奸细,此事非同小可,我无意伤人,还请你们让开。”
  他这话说得温文有礼,仿佛是在认真地劝诫。
  士兵们面面相觑,人群沉默了一瞬,不知是谁骤然出声道:“你不就是奸细!我等奉萧副将之命,不得让你走出牢房一步,兄弟们,捉拿奸细!”
  萧副将。
  这名号对于此刻的凌煜而言显然并不动听。他眯起了眼,低声道:“如此……便怪不得我了。”
  只见他握着刀猛地向前一步,当前那士兵措手不及,被他抽在手背上,手中的大刀应声而落,他还来不及喊叫,眼前一花,凌煜整个人骤然向前,严朗呆呆地看着凌煜如同一道闪电,飞快地□□西窜,眨眼功夫,眼前竟已清出一条路来。
  他咽了口唾沫,细细看了眼,这才发现那些人定定地站在原地,身上甚至没有见血。
  这便是传说中的点穴!严朗激动了,前方传来凌煜一声:“跟上!”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没多远,身后的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叫嚣着冲了上来。严朗一颗心提在半空中,不要命地往前飞奔,只恨自己没有多长两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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