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重生秘辛

132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眼看就能见到兴帝,可谓成败只见此一举,陆茉幽之前始终鼓着气往这一步算计着,可真到了这一步,她反而生出些畏怯来。她怕万一出现分毫的纰漏,那将付出简辞作为代价,她承受不起,所以她畏怯。
    勉力维持面上从容,再抬眼就见德恭已然转身,然而却并未是向着上清殿的方向去,反而是转过身子径直往不远处的云中殿走去。陆茉幽却是未曾露出任何讶异,德恭是兴帝最为倚重之人,这人若是此刻出现在了云中殿外,那么兴帝也极有可能就等在云中殿里,毕竟穹天令对比兴帝的诱惑那是旁人所难以想象的大。可她心底还是止不住的冷笑,兴帝竟还敢踏足云中殿,难道不怕被冤魂怨憎?他利用了那女子直到令她丧命,后来更是那般对待她用生命存留下的唯一骨血,曾经做戏给整个天下看他是那样深爱这女子,可在她去后,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他却连做戏都懒得再做,任由此处化作了一座荒宫。
    陆茉幽随着德恭到得云中殿外,就见仍旧一片荒废凉薄的模样,甚至门外的灰土上乃至于门上挂着的蛛网都没有任何有人经过的痕迹,德恭到了门外低声咳了两声,随即就听门内传来暗沉声响,有人从内推动折扇腐朽沉重的大门,很快便错开了一道缝隙,陆茉幽进门后余光却看到门内站着开门的,竟仅只是一个年岁尚且不大且很是瘦弱的小内侍。
    殿内仍旧未曾打扫,四处荒芜,宫苑中每年自行荒长的草木生了又落落了又生,地上便铺了一层厚实的枯枝杂草,两人走过发出轻微声响,一道道越过几进几出的宫室,走到云中殿最内处时,终于见了寝殿旁的偏殿里透出了几分光亮。
    德恭到得偏殿门外示意守在门外的内侍推门,也不等报禀便径直进了内,陆茉幽略一迟疑便也随着往里进,那守门的内侍也未曾阻拦,然而虽是做好了完全准备,可陆茉幽一见兴帝之下仍旧难免心下一惊。
    偏殿一隅打扫的极为干净,一套簇新梨木桌椅旁竟还燃着一个炭盆,四月天的夜虽还有些凉,却早已过了燃炭盆的时候,并且兴帝身上还披着一件雪狐大氅,手中端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膝头还放着一个青铜的暖炉。
    兴帝面上被炭盆的热气熏的两颊微红,只是眼下两团青滞却是昏暗烛光都没法掩盖的。此刻德恭领着陆茉幽进到内力,依着惯常陆茉幽对于兴帝的认知,这精明的帝王该是一瞬便能觉察并凌厉的给她一个下马威,然而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盯着手中的茶盏冒着的热烟,似乎是在出神。
    似乎哪里不对,可似乎又都对上了,陆茉幽便垂头立在那里也不做声更没有行礼,德恭回眼看了后便缓步走到兴帝身后,小声在他耳边唤了几声。
    兴帝仿佛才被惊醒,只是一抬头看到立在面前不远处的陆茉幽竟露出了片刻不解的神情,随即不悦的眯了眼露出几分凶光,正待要呵斥时,德恭便又适时的张了口:
    “圣上,您等的人来了。”
    一个等字,兴帝怔忪了一下,眉头随即便蹙了起来,凭白更添了几分阴戾和怒气。只是也没过多久,他这样的神情便又收了回去,他这样刀子一样的注视陆茉幽许久,可陆茉幽却只从容的低着头,甚至连眉色都未曾改变,更别提他想象中该出现的仓皇,于是兴帝收了神情却不免心下真的生出了怒气,这女子在这些事上和简辞真是那般的想象,一样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发火什么的也就只能忍耐下去。回头瞥一眼德恭,德恭也抬眼看了过来,这一眼给了兴帝肯定,兴帝从鼻中哼出一声来,这一声不知是对陆茉幽,还是对他预料中会去阻拦陆茉幽的太子。
    能做帝王的人又怎么会是蠢的?太子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清楚,太子无非是想藉由他对简辞的顾忌而除掉简辞,他会顺着太子的路子往下走,也无非是因为太子丢出的那诱饵,也着实是他在意的。
    “你倒是胆大,明知现下什么状况,还是敢偷偷入宫来。”
    兴帝似是觉着冷,伸手拉了拉大氅,觉着手中的茶盏冷了,就随手放在了桌上,将暖炉抱进了手里,只是这一低头,面色便那般晦暗难辨起来,这话一出口,在暗夜之中也显得格外悠长而又低沉。
    陆茉幽略是抬了眼,却是看向了梨木桌脚:
    “民妇得知夫婿身在宫中,久不归,便想要来探知夫婿踪迹,为的,也无非是同回团聚。”
    兴帝再度冷哼了一声,也不抬头看她,这偏殿内忽然便又静了下来,兴帝似是觉着陆茉幽该是心急火燎的,此刻断乎沉不下气去,觉着她必然会打破沉默,这样先开口的人就会失了先机,可谁料到他不出声,陆茉幽竟也沉静的立着一言不发,直待了许久兴帝似是焦躁起来,凌厉一眼回横到德恭身上。
    德恭抿了抿嘴唇,这才抬了眼看向陆茉幽:
    “倒不知该称呼您什么?若是称呼一声娘娘,可咱们圣上并未下谕旨给十一殿下赐婚,可若称姑娘,您却也已出阁,老奴倒是为难了。”
    德恭极为聪明的没有直奔主题,可却用这话给了陆茉幽一个下马威,兴帝面色稍霁,却不想陆茉幽却丝毫不觉难堪,反而浅笑应声:
    “内官说的是。”
    只这五字再不多言,仍旧从容安宁,德恭笑意一凝,只得自觉的称呼了出来:
    “呵,夫人既是既是费尽心思入了宫,想必许多事情如今也不需多费口舌同你多说,十一殿下同圣上是亲父子,自古只有不孝儿女没有狠心爹娘,殿下但凡说的过去,圣上也必然舍不得对殿下下手,眼下到了如此境地,你也该想想,确然是到了大是大非的时候。旁的不说,那威胁江山的东西,殿下握在手中不肯放,若是自己有心得这天下也就罢了,终究还是圣上的子嗣,这江山也不至旁落。且殿下即便成人,可终究年岁尚轻,个中利害想必一时也难以想得清楚,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再颠覆炎朝……”
    德恭一笑抬起头来:
    “那十一殿下岂不成了炎朝的罪人,成了简氏的罪人?”
    兴帝只坐在那里听着,那神情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般,陆茉幽小心看着他面色,心下了然了起来,看来外间传闻也未必都假,太子无非就是为着真真假假乱人神思,可兴帝的“病”,看来却是真的了。
    德恭话说完,却不听陆茉幽有任何回应,他略是尴尬往兴帝看去,兴帝拢了拢暖炉却未曾出声,德恭正为难,却听门外忽然传来低低一声请示,可又仿佛万般急切,兴帝来做这事必然不许人打扰,可这人还敢来报禀,可见事出非常:
    “圣上,十三衙门大人有急事报禀。”
    兴帝眉头倏然蹙起,似要发怒却又硬生忍住,过了半晌方才粗声道:
    “你既来了,就劝劝阿辞,要命的东西交出来,他仍旧是朕的儿子,仍旧是这炎朝尊贵的皇子,将来……该是怎样的,就还是怎样的”
    说罢也不等陆茉幽再出声,携着一股凌厉之气拽着大氅便起了身往外走去,德恭匆忙跟上。
    陆茉幽只静静站着,不出声也没有恭送,却在听到脚步声都走远后,方才狠狠的松出了一口气。
    眼下能见到简辞自是最好,可……
    她回头往外看去,十三衙门的大人夜间入宫有急事报禀?那该是多大的事情才能让这人不得不选在这个时候来报禀?
    只是并没有给陆茉幽思索的时间,就见一个小内侍立在了偏殿门外:
    “夫人请。”
    陆茉幽细一打量,正是方才给德恭和她开云中殿大门的那个瘦弱小内侍,看来不是兴帝就是德恭特意交代了这人来带她去见简辞吧。陆茉幽忽然急切起来,脚步零落慌乱便出了偏殿,那小内侍也并不计较,见她跟上便立时转身往外走去。
    这一路兜兜转转,小内侍似对宫中的道路极为清楚,走的尽是些偏僻小路,几乎能将宫中所有人都避开,可前行的方向却仍旧是朝着上清殿,看来兴帝仍旧不想让人发现她也入了宫来,就如同没有让人发现简辞也入了宫一样。
    只是走到一半,似是正在御园中一处极为偏僻却又开阔之地,那小内侍竟忽然顿住了脚步,陆茉幽正自诧异,那小内侍便忽而转了身低下头去悄声道:
    “奴才给主子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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