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重生秘辛

138 第一百三十七章


        简瑄简晔两人心照不宣便随着德恭往里去,果然上清殿还如往常一般,可却又隐隐的有些什么不对,距着那日兴帝招了众人前来侍疾后直到如今这许多天,兴帝是谁也未曾召见过的,更是连正在风头上的简淮和李贵妃前来请安也是偶然才会召进一回,也听说两人离去时面色很是古怪。
    倒是转了弯到得兴帝寝宫时,却发觉一入门没多远就摆着个屏风,恰巧遮住了龙榻。
    德恭把人领进门就止住了脚步,看样子就只能在这屏风外面圣了,两人跪地行礼请安,只是过了许久,才听了里面兴帝很是无力的声音叫了起,可德恭仍旧面色不变,似是早已习惯了兴帝如此状况。
    看来兴帝这般已有些日子了,简瑄回想那日兴帝密诏他时,他抬眼瞧见的兴帝满是阴鸷的眼底一片灰败颜色,只怕他的猜测并没有错,那时兴帝真就早已埋下病灶。只是这来势凶猛且没有任何先兆的“病症”,从前看来实在是太子最得力的一笔,毕竟兴帝没有下旨废太子,更没透露出半分这般的意思,那么若是此时兴帝病势沉重,那么监国的也只能是太子,而太子一旦监国,这实权就算已然到手。
    可太子恐怕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布了如此自觉天衣无缝的局,可没想到已被他控住的简辞却早已埋下了另一个局,如今他自己做的局反倒成了困局,将他自己困在了其中。
    简瑄言简意赅将他府门外昨日发生的事报秉了兴帝,更是一字不曾隐瞒将他问出的话也都一并报秉,即便到了此时简瑄也不觉着能瞒住兴帝,索性也就不在此事上做什么文章,只是报禀之后屏风后却反倒静了下来。
    兴帝蹙眉躁怒,简岭的事,旁人不知,他最清楚。虽是始终依附太子,可从太子思出那计谋来时大约就已把简岭做了弃子。想来也是,若是自己当时,有这样一个一丝也帮不上力的兄弟,还总想跟着自己分一杯羹捞个好结果,大约也会利用着做些得利的事。故而一计之后便接着连环计,太子杀简岭嫁祸,自己思来想去也觉着简辞风声太盛须得打压,也就顺着帮太子善了后。
    兴帝即便不相信太子却是极信自己的,他觉着这事他自是处理的圆满不会留下任何纰漏,却不想如今愈是乱时愈是出这般状况。可上京无数百姓官宦眼睁睁看着,这是他想捂也捂不住的,于是心底躁怒愈盛,这身上便是一阵酸困无力,连头也是打着旋一般晕眩了一阵,心里狠狠一冷,浑浊眼底一瞬绽出冷光。
    多少,兴帝心里有了些思量。
    “既如此,那此事,就交予你兄弟二人差处。”
    到底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十三衙门协同。”
    说罢也不等人说话,挥手便命人退下,德恭自是请两位皇子退出,倒是一出上清殿,简晔就冷笑了一声。
    还当圣上如今果真病入昏聩,看这手笔,还是如此精明,又要查,又派了个眼下使不上力的十三衙门。如今十三衙门正全力追查南北两边矿被偷采且矿工惨死的事,哪里能分出分毫心力再来协同?如此分派后,看这样子恐怕不使绊子阻挠追查就是天大的恩宠了。
    简瑄倒是一派平和,出了上清殿就拐到一旁,正是往豫嫔的宫殿去的方向,也恰巧,小周妃同豫嫔的宫正在一边上,两人便同路又行去,却是一句不再交谈。这宫里,也不知哪里就藏有谁的眼线。
    只是走到一半便见了焦嫔乘着步撵往凤仪宫那边去,步撵前领路的,正是凤仪宫皇后跟前侍奉的大婢女芮荷,焦嫔见他二人停在路边侍立让路,也没让停下步撵,可摇摇那一眼看去,却带着无限复杂的眼神。
    也只是这一眼,简瑄简晔也顷刻间便发觉,此事恐怕焦嫔也尽知了,却是一句话也没有交代,这行径却让简晔觉着有趣。可转念一想,万一此人正是焦嫔寻到的,那是否又另当别论?
    思索间便到得小周妃宫房,简晔别了简瑄便入了宫,简瑄又前行半刻便到得豫嫔宫门外,果然便见了豫嫔一身出门的装扮,正和秦雪之立在宫门里说着话。
    如今宫里这事态,依着豫嫔的做派此时定是守在宫里不肯出来以避祸端,可此时却要出门,可想而知,定是为了那日自出门后便再也没回来过的陆茉幽,豫嫔大约是怕陆茉幽真就出了事不好同儿媳交代,这才想要外出探听一番消息的。
    简瑄不等两人说什么变径直进了宫里,豫嫔一瞧也只得又回转回去,待得到了正殿偏房挥退了众人,豫嫔这才低声道:
    “听说十一的夫人如今被圣上安置在了云中殿,只是不能随意进出,我们也不得探望,倒是不知如今境况如何。”
    “不必担忧,她如今还能有所动作,可见并无什么不妥。”
    在此事上简瑄倒是看得通透,简辞夫妻两个都是聪明的,总还不至于让自己万分被动的境地。思及此简瑄忽然心念一动,简辞既是能做万全的安排,那么此番被陷皇宫,是否也在他算计之中,要做压倒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此,这事倒也真是便宜许多。
    秦雪之瞧着简瑄母子两人都不再说话,看着简瑄面色,她大约猜出此刻或许自己表哥表嫂两人都还尚且平安,只是正欲说些什么,却忽然听着宫外一阵杂乱脚步跑过。
    豫嫔一怔,唤了宫婢去外打探,不多时那宫婢回转来却是一脸惊慌:
    “圣上突发急症,上清殿大乱起来,如今正召太医院前往诊治。”
    豫嫔宫门外的宫道却正是通往太医院的路,简瑄眉头一蹙登时心底一沉,回头便握住豫嫔手:
    “这些日子只在自己宫里万莫要出去,我会遣人仔细护住。”
    豫嫔也不多言便点了点头,简瑄便急急攥住秦雪之手往宫外去,方才出了宫门,就见简晔夫妻也同急急而来,四人汇合后也未曾说话,就加快了脚步往宫门处行去。
    方才一出宫,就见着羽林卫在宫中四处布起了防,还没到夜间,便传出了兴帝的口谕,只说圣上身子不豫着施宫禁,皇族官宦入宫请安上书均听候召令不得随意进出,更是从明日起,便免了早朝。
    看来,太子果然是等的不耐烦了。
    陆茉幽刚剪了烛花就听宫门外有喧赫之声,垂头思量片刻便是叫了那随侍的宫婢来,点了几句,那宫婢登时面色大变,便匆匆收拾了几许行囊,趁着夜色扶着陆茉幽便出了云中殿,竟是一路往凤仪宫去了。
    这一夜里上京不知多少人家心惊胆战,虽说早已预料总会有这么不太平的一日,可真到了跟前,却又一个个心惊肉跳,只怕自己跟错了边使错了力,最终落得一败涂地,莫说富贵不再,恐怕满家里也都是性命不保了。可也带着隐隐振奋,若是赢了,那可就是泼天的富贵。一个个的,都想动,却又不敢动。
    十一皇子府倒是一味的安静,自是因着主子不在。而九皇子十皇子也是一出宫门便回了自己府邸,再没有出来过。
    虽说没出来,可也不妨着做该做的事。
    可朝堂上却没有安生过,兴帝虽是下了口谕施行了宫禁,可这盖着玉玺朱印的诏书,却是几乎每日一道的从宫里颁出去。
    大约便是人事上的调任,今日里调了谁放了外任,明日里召了谁从外官封入上京,连番之后,竟是将防护上京的统领都尉都一并换了人。而不需多思量,一看便知,这放出去的都是如今支持简淮的人,而换进京里的,都是依附太子的派系。
    一时间局势似乎明朗,兴帝或许这一病并不轻,自觉没多少时日,于是也就放了手,眼瞧着这就是太子得了势了。
    这多年里胶着的局势,也总算是明晰了起来,而整个上京里,也隐约的弥漫着炎朝终将易主的味道,却也是人人心底那般惴惴慌张。
    可也没过多几日,甚至是接了旨意要放外任的官员还没启程,百姓就先觉出了不对来。往常城门也就那些兵将守着,可一日多似一日,忽然有一天就发觉这守门的,竟比从前多出了整整两倍之数,令百姓心底都不安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京郊竟是出现了驻扎的军队,那领头的将军却是个脸生的,这一下,连百姓也一并慌张了起来,整日里都闭门不出,这繁华的上京一时间竟是街道萧条。
    陆茉幽忖了许久,这一日里,终于便到了皇后的跟前。
    皇后仍旧满面神思昏聩的模样,焦嫔仍旧每隔两日便到凤仪宫侍疾,这日便是恰巧也在,听了这轻微的脚步,回头一看,就自皇后榻边起了身,皇后也没睁开眼,却是嘴唇忽然颤了颤,眼角就流了泪出来,哑着声低低道:
    “你应了我,我就让你见到老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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