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离忧公主

85 林门立雪


却说当天夜里,赵魏就为李蕤敷上了这七日复明散。接下来,便是夹杂着兴奋与焦虑的等待。
    终于到了第七日。这一天,激动得一夜未眠的四人齐聚李蕤房中,共同见证这期待已久的时刻。
    “魏紫,”李蕤看起来尚算平和:“可以拆纱布了。”
    魏紫颤抖着伸出手去,拆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连连摇头:“不行,我做不到……”
    “没事,魏紫。别紧张。”李蕤握了握她的手。
    李蕤碰到自己的那一刻,魏紫立即察觉,原来他的手也是颤抖的。但握住这只手,她的心却一下子安定下来,慢慢地,将纱布全部拆下。
    在大家关切而期待的目光中,李蕤挣开双目,轻轻地,冲着众人点了下头。
    “公子!”魏紫刚刚唤出一声,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
    “魏紫……”李蕤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眼泪,却不知自己的眼角也闪动着水光。
    一旁的赵熹魏暮也早已是泪眼婆娑,哽咽难语。
    许久,四人总算平静下来,赵熹擦擦眼泪,提议道:“公子复明可喜可贺,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魏暮看着她那促狭的笑容,心里早已猜出八|九分:“你想怎么庆祝啊?”
    “当然是吃火锅!”赵熹毫不掩饰自己对火锅的热爱:“这天气,最适合吃火锅了。”
    “对,对,吃火锅!”魏紫连声附和。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
    “那当然,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赵熹说着,便开始派任务:“你去找个锅来,我和魏紫准备菜,快去!一个时辰之后准时开涮!”
    在火锅的激励之下,大家雷厉风行地备好一切材料,不到一个时辰,就已围坐桌旁大快朵颐了。四人你抢我一片肉,我灌你一杯酒,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几盘菜下肚,数杯酒入喉,四人又把话题引到了时局之上。魏暮看着李蕤道:“如今公子已经复明,接下来,便是揭开真相,助公子登上皇位了。”
    “根据草庐传来的消息,”李蕤道:“今上与江之咏听到我的死讯并不十分相信,一直派人在城中寻找监视,这样一来,我们想要有所动作,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事在人为。”赵熹道:“这么多关都闯过了,这一回,我们也一定可以成功。”
    “赵兄说得不错。而且,欲得天下,总要冒些风险。”
    “我明白。”李蕤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欲行大事,必先取得两个人的支持。”
    “你是说,”李蕤道:“澹台逸明与乔茂之?”
    “正是。”魏暮道:“这二人一个掌握天下兵马,一个掌握天下钱粮,举足轻重。公子与今上,谁能得此二人,便可得天下。”
    “那这么说,公子的胜算岂不是很大?”魏紫道:“今上与江之咏对八姓一向忌惮,严加摧抑,前一阵子更是夺了澹台逸明的祖传曲谱,他们二人,肯定不会与今上合作的。”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赵熹道:“得二人者得天下,其中利害,今上岂会不知?依我看,他们必定早已着手拉拢二人了。”
    “那……”魏紫不禁有些担忧:“他们会不会真的与今上合作?”
    “你可以低估乔澹,却不可低估今上与江之咏。。”魏暮正色道。
    “照你这么说,”魏紫蹙眉道:“今上已得到乔澹支持,那公子怎么办?”
    “你先别急,”赵熹道:“这些只是推测,真实情况如何,大家谁也不知道,眼下,还是先将情况打探清楚再作打算。”
    魏暮点点头,对李蕤道:“公子可有人选?”
    李蕤略作思忖,道:“我有一同窗好友,为澹台氏幕僚,可以托他前去打探。”
    “好,公子即刻修书一封,命可信之人带上京城交与此人,请他代为打探。”
    李蕤依计行事,写好书信,交与余草庐之妹余柳亭,连夜进京去了。
    半月之后,余柳亭带回消息,众人所料不差,今上果真一反昔日敌对之态,极力拉拢二人,二人亦乐于与今上合作,且谈及公主、李蕤,态度冷漠,殊无同情之意。
    所言成谶,四人又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李蕤首先开口,面色凝重:“眼下情形,于我十分不利,澹台逸明与乔茂之,皆被今上收买,如之奈何?”
    “就知道会这样。”魏暮看起来并不十分忧心。
    “哥!”魏紫见他如此,不禁有些不满:“事关重大,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啊?”
    “我说魏紫,你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怎么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呢?他既早知如此,又怎会无一策以对?”赵熹说着,看向魏暮:“快说吧,看把你妹妹给急的。”
    “知我者,赵兄也。”魏暮微笑而语:“江之咏无甚才略,只知玩弄阴谋诡计,他以为,拉拢住二氏便可高枕无忧,殊不知,得二氏者虽可得天下,但得一人者,却可得二氏。”
    “是谁?”众人齐问。
    “澄斋先生林栖逸,”魏暮道:“八姓之中,惟林氏在野,然以影响而论,却在掌握兵马钱粮的澹台氏、乔氏之上。”
    听到这个名字,魏紫一脸茫然而李蕤一派了然,至于赵熹,则想起了书斋中的那副对联:表里俱澄澈,心迹喜双清。此处乃魏暮之父读书之所,阁号双清,而那位林先生,却以澄斋为号。难道,二人之间竟有什么渊源?
    魏暮并不知赵熹想到此处,见她若有所思,只道她不解林氏身份,遂解释道:“澄斋先生林栖逸,乃当世大儒,一代学术素王,门生弟子遍及天下。只以澹台氏,乔氏而论:澹台逸明、乔茂及其兄弟、子侄、部属,几乎全是澄斋先生的门生或者门生的门生,故而此时澄斋先生的一纸书信,比今上之封官许愿、赏金赐银还要管用。公子亦曾在先生门下求学,何不去见见你的恩师?”
    “我明白了。”李蕤道:“明日我便动身去云州拜见先生。”
    “可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今上的眼线,公子如何到得了云州?”
    “无妨,”李蕤道:“柳前辈的镖局最近要走一趟镖,正巧途径云州,我扮作镖师与之同行,便可避开眼线。”
    魏暮点点头,又道:“公子见到先生,一定要恭敬谦卑。”
    “这个自然。”
    “赵兄,”魏暮忽又看向赵熹:“你也要去一趟。”
    “我也去?”
    “当然,”魏暮道:“公主太子一起去,才更有诚意么。而且,你若不去,后招可就不好出了。”
    “后招?”赵熹一听,立马“警觉”地盯着魏暮:“什么后招?听起来怎么好像要把我卖了似的。”
    魏暮微微一笑:“到时候自然知晓。”
    “又卖关子。”赵熹假意瞪了他一眼,又道:“对了,你和魏紫呢?是不是也和我们一起?”
    “那还用说。”
    计议已定,四人又从密道返回,来到柳光瑜的镖局。李蕤魏暮扮作镖师,赵熹魏紫扮杂役,再加上余草庐与梅逸清分别带领一队死士一明一暗保护着,云州之行,可谓万无一失。
    不及半月,一行人便已到达云州。这一天,四人再度乔装改扮,来至城郊寒潭精舍林栖逸绛帐授徒之所,卸下装扮,向应门弟子表明身份并致拜访之意。
    那弟子看看四人,并没有动:“先生正在午休。”
    “无妨,”李蕤道:“我四人在此等候便是。”
    于是四人站在林栖逸书斋楼下,冒着寒风静静等候。此时,阴沉许久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片刻之间,天地万物皆成一片银白。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书斋之内,高卧不起的林栖逸,也丝毫没有醒的意思。而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赵熹四人,却早已冻得手脚麻木,浑身冰冷了。
    赵熹哆哆嗦嗦地抬起冻得有些僵硬的脖子,向楼上望去,心中暗道:这程门立雪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这位林先生这么久都不叫我们进去,该不会又在考验我们吧?
    “咳咳……”一阵咳嗽打断了赵熹的思绪,她回头一看,竟是魏暮,连忙过去将他扶住,刚一碰到他便吃了一惊:“怎么这么烫?魏暮,你发烧了!”
    “别担心,”魏暮勉强冲她一笑:“我能撑得住。”
    “不行!我去和那弟子说一下,先扶你进去休息。”
    “赵兄!”魏暮忙拉住她,摇头道:“我说过,对先生要谦卑恭敬,未经先生允许,魏暮岂能擅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赵熹急道:“何况,你要是冻出个好歹,岂不是陷先生于不义?”
    “四位,”正在二人争持不下之际,弟子又走了过来,对四人道:“先生有请。”
    赵熹闻言,匆匆向弟子一点头,扶着魏暮进了门。谁知,刚一进门,魏暮便身子一软,倒在她的怀中。
    “魏暮!魏暮!”赵熹连声呼唤,几乎要落下泪来。
    李蕤连忙为他把脉,一探之下,不由得皱眉道:“魏暮病未痊愈,便奔波操劳,今日又在外面冻了这么久,这一回恐怕病的不轻。”
    “这……这可怎么办呢?”魏紫看着昏迷不醒的哥哥,慌得六神无主。
    “公子,”赵熹对李蕤道:“你和魏紫先上去见先生,我带魏暮回去……”
    “不必了,把他抱上来吧。”
    一个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自楼上传来,三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五旬男子快步走下楼来,李魏一见到他,立即站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先生。”
    原来他便是澄斋先生林栖逸。此人衣着朴素,睟面盎背,一派醇儒气象。林栖逸冲李魏二人微微点头,径直走到魏暮身旁,探了探脉息,一把将他抱起,转身上楼。
    李蕤见此,慌忙上前道:“先生,让学生来吧。”
    “无妨。”林栖逸并未停步,继续抱着魏暮上楼,将他安置于一间小斋之中,又亲自写方,吩咐弟子煎药。看着魏暮将药服下,才对众人道:“李蕤,文绰,你们去书斋等我,公主,请你留在这里照顾文绮。”
    “是,先生。”李魏应诺,退出了房间。
    二人走后,林栖逸静静注视着双眸紧闭的魏暮,目光温柔而慈和,仿佛正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良久,林栖逸忽然轻叹一声:“文绮之貌,与他父亲真是一模一样。”
    “先生,您与他的父亲是……”
    “义兼师友,情同……”林栖逸犹豫片刻,轻轻吐出最后两字:“兄弟。”
    说罢,林栖逸转身离开了小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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