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已经说到过一一摔死的新宠,接下来该关注一下那些曾经红极一时的酷吏,他们是武则天改朝换代的有力工具,只是到头来依然免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公元六九年一月,左金吾大将军丘神勣因罪被诛,他是第一个倒霉的酷吏,却并不是最后一个。
在丘神勣被诛后,第二个很红的酷吏也被甩下了幸福列车,这个酷吏就是周兴,此时他已经是文昌右丞(国务院秘书长之一),今非昔比。
不过这一切都是虚的,武则天能捧起他,照样能摔下他。
丘神勣伏诛后,有人密奏武则天:周兴与丘神勣同谋,于是一顶铁帽子就此向周兴扣下。
如果武则天想保周兴,一句话事情也就过去了,然而这时武则天已经对周兴厌烦了,于是便把调查周兴的事情交给了另外一个酷吏--来俊臣。
来俊臣审周兴的过程很经典,经典到创造了一个成语,千古流传。
来俊臣接到武则天的指示,表面不动声色,平常两人依然称兄道弟,依然共同审案,依然在一个桌吃饭喝酒。
喝酒的时候,来俊臣很苦恼,很困惑,于是便问周兴:“最近我审案经常有人硬挺着不招供,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招供?”
周兴白了来俊臣一眼,心里有些不屑,这都不会。
周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容易得很,拿一个大缸(瓮),四面生起炭火,把那个被告放里面,看他招不招!”
来俊臣似懂非懂,似乎还是没有弄清其中的技术原理,索性让人抬来大缸,生起炭火,在周兴的指导下,火烤大缸的装置大功告成。
正当周兴想趁机炫耀时,来俊臣瞬间变了脸:“奉皇上密令,调查兄长,请兄长入瓮吧!”
周兴瞬间崩溃了,什么叫作茧自缚,自己不正是作茧自缚吗?
入瓮就免了吧,我自动认罪!
随后,周兴按照来俊臣的要求和盘托出,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态度比一般人好得多。
说着说着,周兴神情有些恍惚,毕竟审别人的次数太多了,而被审还是第一次,还真有点不适应。
审讯完毕,周兴的心里也有了底,因为他懂得规则。按照武则天的规定,第一次审问就坦白交代的就有可能免于一死,现在自己已经坦白交代,保住这条命就有希望了,至少比犯在自己手上那些人已经幸运很多了。
果不其然,武则天念在周兴以往有功而且又坦白交代的份上,免除他的死刑,只是把他流放到岭南。
这一年的二月,酷吏周兴踏上了前往岭南的路,九死一生,能保住一条命,他心中暗自庆幸。
庆幸还是太早了。
在前往岭南的路上早有仇家等着他!
前后被周兴残害的总共有数千人,这些人的家属每天都在心中问候他,现在他们中的代表已经等待在周兴的必经之路上,他们要让周兴知道,出来混的,一定要还的。
不久,横行一时的酷吏周兴就死在了前往岭南的路上,死于自己的仇家之手,至于是哪位仇家已经说不清了,因为他的仇家实在太多,无从查找。
说起来也算便宜他了,死了就死了,还在一个成语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尽管是反派,尽管是臭名。
在周兴死后,武则天探听了一下民间的反应,她发现,民间都在拍手称快,看来酷吏的民愤还真大。
武则天眼角扫过酷吏的名单,眼神锁定在了胡人索元礼身上,此时的索元礼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他一度跟周兴和来俊臣比赛残暴,看谁杀的人更多,三个人的民愤都很大。
武则天在索元礼的名字下做了个记号,这个记号就标志着索元礼酷吏生涯的终结。
不久,索元礼也被武则天诛杀,从此只能与周兴到另一个世界比赛了。
还剩下一个来俊臣怎么办?
先留着吧,毕竟狡兔还在。
第六十七章 来俊臣的致命黑手
狄仁杰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升任宰相三个月就被来俊臣盯上了。
其实,来俊臣盯上狄仁杰并不是三个月之后的事,在狄仁杰刚升任宰相时,来俊臣就已经盯上了他。在来俊臣的眼中,这是一条大鱼,比其他小鱼小虾重要的多,如果能把他搞倒,那么来俊臣就能踩着狄仁杰的身体不断上位。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不久,来俊臣罗织罪名,将谋反的大帽子一下子扣在了狄仁杰的头上,与狄仁杰一起被扣上大帽子的还有司礼卿崔宣礼、御史中丞魏元忠等六人,他们都是当时的高官。
无边的黑狱向狄仁杰袭来,狄仁杰的心也有些不安,虽然他不能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在黑狱里面,死扛是没有用的,因为来俊臣的刑具一定会比自己的骨头硬。
狄仁杰一直在思考,他在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
这时来俊臣向他展示了一份诏令,诏令的内容是这样的:如果在第一次审问时主动招认,那么将免除死刑,减刑一等处置。
狄仁杰抬头看了看来俊臣,他看到来俊臣眼中得意的神色,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是招啊,招啊,还是招啊?
狄仁杰看懂了来俊臣的挑衅,同时也读懂了武则天的诏令,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然后再跟来俊臣慢慢周旋。
狄仁杰马上说道:“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朝旧臣,甘从诛戮。我承认谋反是实。”
狄仁杰的坦白倒让来俊臣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狄仁杰这个老家伙坦白得这么快,看来是自己早就名声在外,狄仁杰也怕自己三分。
既然承认谋反,那就好办了,接下来慢慢审。
这时来俊臣的手下判官王德寿凑到了狄仁杰面前,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尚书大人,您这次肯定会免除死刑,我受长官指派来审查这个案件,同时也希望能通过这个案件得到升迁。您看,您能不能在您的口供中提一下新上任的宰相杨执柔,最好把他扯进来。”
王德寿说完,眼巴巴地看着狄仁杰。
狄仁杰同时看着王德寿,他不明白,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狄仁杰冷冷地问道:“该如何牵连呢?”
王德寿忙不迭地回应:“您曾经跟他是同事,就从这上面牵连。”
狄仁杰悲怆地说道:“皇天后土,怎么能让我做这样的事情!”
说着,狄仁杰往柱子上撞去,鲜血顿时覆盖了他的脸。
这一幕一下子把王德寿震住了,他立刻扶住了狄仁杰,嘴里不停地向他道歉。
宁可自杀,也不牵连他人,狄仁杰用自己的道德暂时遏制住了王德寿的小人之心,也为自己赢得喘息的机会。
这时来俊臣对狄仁杰的兴趣已经大减,既然已经承认了谋反,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先让他在里面待着吧。
从此之后,来俊臣对狄仁杰的看管松懈了下来,由此也给了狄仁杰自救的机会。
不久,狄仁杰向负责看守的王德寿提出了一个要求:天气热了,请把我的棉衣送到我家,改成单衣。
王德寿看了一眼棉衣,没有多想,便让手下将棉衣送到了狄仁杰的家里。
他没有想到,棉衣里藏着一块被面,而在被面上便是狄仁杰亲笔写的诉冤状。
当狄仁杰的儿子狄光远拿到棉衣时,他立刻意识到棉衣里可能有玄机,剪开棉衣,果不其然,诉冤状正在里面躺着。
狄光远马上拿着这份诉冤状到宫门口喊冤,然后将诉冤状交到了武则天的手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狄仁杰谋反一案出现了曙光,然而这一点点曙光,随后就被经验丰富的来俊臣给扼杀了。
读罢诉冤状之后,武则天便召来了来俊臣问道:“你不是说狄仁杰已经招认谋反了吗?那这诉冤状是怎么回事呢?”
来俊臣的回答滴水不漏:“陛下,自从他们下狱之后,我对他们照顾的很好,连他们的衣服都没碰过,确实是他们主动招认的。如果他们没有真的谋反,又怎么会主动招认呢?所以,他们谋反是真的。”
武则天想想也有道理,不过还有一点不放心,还是派人去看看,是不是真像来俊臣说的那样。
通事舍人周綝奉武则天之命前往查看,然而这次查看也只是走个形式,因为周綝往来俊臣身边一站,他的腿肚子就软了,他不敢得罪这个酷吏,因此就注定这次查看将是一场徒劳。
大狱中,来俊臣早有准备,狱吏已经安排狄仁杰等人穿戴整齐,一排站好,当然事先已经警告过,不准乱说话。
胆小的周綝甚至没有敢抬头,他知道他的面前站了一排人,这些人据说是狄仁杰、魏元忠等人。
过了一会,周綝点了一下头,示意来俊臣自己已经查看过了,没有问题。
就在周綝转身想走时,来俊臣拦住了他:“不急,顺便把他们的《谢死表》带走。”
周綝这才注意到,判官王德寿早已在一旁龙飞凤舞起来,原来是在替狄仁杰写《谢死表》。
不一会的功夫,《谢死表》写好了,周綝带着《谢死表》落荒而逃,这个鬼地方他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了。
如此一来,狄仁杰谋反的罪名便坐实了,《谢死表》都上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即使不死,流放已经跑不掉的。
狄仁杰,你就等着受罪吧。
第六十八章 改写狄仁杰命运的小孩
目睹来俊臣的所作所为,狄仁杰的心里充满了悲哀,来俊臣这个酷吏居然心狠手辣到这个程度,怪不得什么人落到他手里都没有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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