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并不如烟

第186章


《新唐书》如是评价:之问、沈佺期,又加靡丽,回忌声病,约句准篇,如锦绣成文,学者宗之,号为“沈宋”。
而在宋之问的身后,他的诗风深刻地影响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曾经的同事杜审言的孙子--诗圣杜甫。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第七十七章 鸟人
如果把张氏兄弟与之前的薛怀义相比,就会发现,薛怀义跟张氏兄弟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薛怀义只是处于受宠的初级阶段,而张氏兄弟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高级阶段。
公元700年六月,武则天将控鹤府改为奉宸府,同时委任易之为奉宸令(内卫亲卫主管),张氏兄弟的地位再次上升。
从此之后,只要武则天在内殿举行宴会,张氏兄弟与诸多武姓皇族亲王一起陪坐,喝酒赌博,嬉笑怒骂,俨然已是皇族一员。
这时,拍马屁的人蜂拥而至,其中的极品是奉承张昌宗是周灵王王子姬晋的转世。
为何有此说呢?
这还得从姬晋的传说说起。
传说姬晋曾经有一次偶遇道行高超的道士,于是就辞别父王周灵王跟随道士进山修道,数十年后的七月七日,姬晋得道升天,骑着白鹤缓缓从地面升起,直冲太空,远近无数人见证了姬晋升空的奇迹。
无疑,姬晋是仙人,而张昌宗就是这位仙人的转世。
这马屁拍的正合武则天的心意。
随后武则天就给张昌宗置办了一身行头,然后将张昌宗照传说中的姬晋打扮了起来。
此时的张昌宗身穿羽毛编织成的衣裳,吹着箫,在后宫的庭院里,乘坐着木制的仙鹤,在音乐的伴奏下,张昌宗俨然已是姬晋的化身,这幅场景“打动”了诸多逢迎拍马的人,他们纷纷写诗赞美这个奇妙时刻。
其实在我看来,形容这个时刻用两字最简练:鸟人!
当然,“鸟人”张昌宗并非总是扮演鸟人,在一些时候他还需要做一些正事,比如编撰《三教珠英》。
《三教珠英》其实就是编撰佛教、道教、儒教的精华,将三教中的精华按照门类编撰起来。之所以要编撰《三教珠英》,是武则天为了借此堵上天下的人嘴,借此表明招张氏兄弟进宫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编书,同时编撰《三教珠英》也是为张昌宗和张易之寻找一个立功的机会。
经过张昌宗和张易之的“努力”,经过宋之问、张说、李峤等二十六人的不断努力,一千三百卷的《三教珠英》编撰成功,张昌宗和张易之由此得到了封赏的机会。
不久,张昌宗被加官司仆卿(畜牧部部长),张易之为麟台监(皇家图书院院长)。
兄弟俩受宠之势天下无双。
在兄弟俩受宠的同时,他们的其他兄弟也活跃了起来,他们的弟弟张昌仪这时正担任洛阳县令,借着两位兄长的光,他成为远近闻名的能人,想买官的人纷纷来求他帮忙,而他也是来者不拒,反正都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一天在上朝的途中,他遇到了一位候补官员,他并不认识这位官员,但是他认识这个人手中的五十两黄金。
这一幕对于张昌仪来说太熟悉了,两人没有多余废话,一个交钱,一个收钱,然后张昌仪就把这位官员的申请书交到了吏部侍郎张锡的手中。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张昌仪只是扫了一眼申请书,记得那个候补官员姓薛。
没过几天,吏部侍郎张锡找来了,有麻烦了。
原来张锡不小心把候补官员的申请书弄丢了,而他又没记住那个官员的名字,这才急三火四跑来问张昌仪。
张昌仪一听,火冒三丈:“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只记得他姓薛。我看这样得了,把所有姓薛的候补官员都安排个官当吧!”
几天后,六十多位姓薛的候补官员都被补上了实缺,这一切都是拜张昌仪所赐。
不久,张昌仪又闹出了一个段子,起因是他的新居。
在哥哥们的提拔下,张昌仪由洛阳县令升任尚方少监(宫廷供应副总监)。借着升官的喜庆,他建造了一座新居,新居的规模排场甚至超过亲王和公主的住宅,在洛阳城内很是扎眼。
然而没过几天,张昌仪家的大门上多了一行字:一天丝,能做几天络?
这行字是什么意思呢?翻译过来就是“你总有一天会死,还能快乐几天?”显然这行字与小兵张嘎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别看今天闹得欢,小心明天拉清单”。
看了这行字后,张昌仪有些恼火,不过也无可奈何,只能擦去了事。
没想到,第二天,这行字又不期而至。
再擦!
再写!
再擦!
再写!
反复了六七次。
最后张昌仪烦了,索性在这行字下回了一个贴:
“快乐一天就好!”
之后,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写字的人没有再写,张昌仪随后便把这两行字统统擦去,新居的恶作剧终于告一段落。
然而,历史上的很多话往往一语成谶,张昌仪以为自己只是随便一写,不算数的,却没想到,在不经意间,他们兄弟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他们确实不只快乐了一天,他们快乐了很多天,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死的,而且是惨死!
第七十八章 左右为难
有一首流行歌曲的歌词是这样写的:“站在天平的两端,一样地为难,唯一的答案,爱一个人好难”。
天平两端,左右为难,这首歌特别适合登基称帝的武则天。
其实,传子还是传侄的问题,在武则天登基之前已经客观存在,因为她是女儿身,就注定她要有这样两难的抉择,而当时,她正忙着登基,对这个问题她一直无暇顾及。
如同一个急于赶路的人,一直忙于赶路,却不经意间错过了路边的风景。
现在武则天终于停了下来,她可以仔细端详路边的风景,而就在此时,“传子还是传侄”的烦恼不期而至,让她无法抉择,于是这个烦恼就伴随了她很多年。
在刚登基时,武则天心中的天平其实是倾向于后者的,因为她开创了新的王朝,而且建立王朝的七座祭庙,这七座祭庙的主人都是姓武的,而她自己的儿子原本却是姓李。
相比之下,此时的武则天更倾向于侄子,武承嗣、武三思等人因此都被她推上了高位:武承嗣被封为魏王,武三思被封为梁王,对于这两个侄子,她寄予厚望。
最能说明武承嗣和武三思地位的便是祭祀仪式,公元693年,武则天在明堂举行祭祀仪式,她本人做为第一梯次呈现祭品,紧随其后的第二梯次是武承嗣,第三梯次是武三思,此时我们不知道皇嗣武旦是第几梯次,或许在母后武则天的心里,他至少已经排到了第三位,而排在他前面的则是他那两位春风得意的表兄弟。
如果事情就这么一直发展下去,没有人对这个格局表示反对,或许武则天就会把宝一直押在侄子的身上,然而,关系到国家的传承大计,总是会有很多人出来说道的,李昭德就是第一个。
在前面我曾经陆续提到过,李昭德曾经旗帜鲜明地表示武则天应该传位给儿子,并因此得罪了武承嗣,最后导致了自己的身死。
其实,李昭德针对武承嗣等人的上疏并不只一次,公元692年,他跟武则天还有一次面对面的对话,这次对话,吓出了武则天一身冷汗。
武则天为什么会吓得出冷汗呢?
这是因为李昭德的实话实说。
李昭德对武则天说道:“魏王武承嗣的权势太重了。”
武则天不以为然地回应:因为他是我的侄子,所以需要倚重他。
李昭德接过武则天的话说道:“侄子跟姑妈,儿子跟父亲,哪一个关系更亲密?历史上不乏儿子谋杀父亲的案例,更何况侄子和姑妈?现在武承嗣既是亲王,又是宰相,还是陛下的侄子,他的权势几乎与陛下相等,我担心陛下的位子恐怕很难长久的做下去。”
武则天闻言,吃惊地看着李昭德,他的话并无道理,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啊?
武则天在心中认可了李昭德的说法,冲李昭德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在此之后,武则天暂时解除了武承嗣的宰相职务,把他放到了位置更高却没有实权的特进职位上,算是做一个小小的防范。
然而,解除武承嗣的宰相职务只是权宜之计,说到底她还是要指望着这个侄子的,如果儿子不能相信,侄子也不能相信,那么她还能相信谁呢?
武则天陷入到空前的苦恼之中。
第七十九章 忍耐,忍耐,再忍耐
在武则天左右为难之际,她的两个亲生儿子却在不同的地方品味着同一个成语:度日如年。
相比之下,庐陵王李显的日子更加难过。
在公元684年二月六日被废黜之后,他就过上了被拘禁的生活,先是被拘禁在洛阳,不久就被押送到了均州,住进了一所房子,这所房子的前任主人是他的四大爷--魏王李泰,现在他们叔侄俩隔着时空同病相怜。
然而均州也不是李显的最后一站,不久他又搬家了,搬迁到了房州,房州是今天的湖北省房县,时至今日,交通依然不算发达,而在唐代,就更不用提了。
从此李显就在这里过上了担惊受怕的生活,他见识过母亲的手腕,也目睹几个哥哥的前后落马,对于母亲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他的心里一直没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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